賈芸的眉頭微皺,輕聲問道,“可是放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啊……要不然咱們先回去,然後再派人出來尋?”
今日是她非要帶景世子妃出來的,如果出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她也不用活了。
齊蘿故作愁眉苦臉的搖了搖頭,“或許是剛纔馬車顛簸的那一下才掉的,你們不需要走太遠,就在附近找一找好了,若實在是找不到,那就算了,找了我也好安心些,我就坐在馬車裡,若是有事,我就大聲喊你們,可好?就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賈芸慌忙擺了擺手,皺着臉回道,“景世子妃莫折煞了我,這人情可不敢當,我和車伕便點了火把過去尋一尋就是。”
她說完便矯健的下了馬車,齊蘿掀開車簾不安的說道,“那就多謝你了,你把你身上那串鑰匙放下吧,不然小心鐲子沒找到,鑰匙又丟了。”
賈芸一想說的也是,便爽快的將別在腰間的鑰匙解下來遞了過去,這才和車伕點燃火把沿着方纔的路小心的找了起來。
齊蘿一直注視着他們的背影,直到黑暗隱去了他們的身影,她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車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先前力哥在準備開箱子的時候,她看到了,便很快在那一串鑰匙中找到了長孫招娣藏身的那個箱子的鑰匙。
因爲這個箱子是最後一個搬出來的,便被放在了最上面,她快速的打開了那個箱子,沒有浪費一秒鐘。
長孫招娣身體靈活的從箱子中跳了下來,她在落地之後,彎腰將不小心帶出來的衣服撿起來又重新放回了箱子裡。
齊蘿也拿着鑰匙重新將箱子鎖好,因她身子不方便,那被拆開的繩子沒辦法重新綁好,長孫招娣便跳到車上,幫忙將繩索綁好。
這過程中,她們二人誰也沒說話,但動作卻出奇的默契。
齊蘿冷着臉揣好鑰匙,便準備上馬車,她覺得她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救她也只是爲了朝景而已。
“景世子妃!”
這是長孫招娣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叫她景世子妃,她以前叫她的時候總帶着一種輕蔑和蔑視。
齊蘿的腳步一頓,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輕聲說道,“你別感激我,我救你是因爲你曾經救了朝景一命,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在還不認識的時候,就陰陽相隔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曾經試圖破壞我們夫妻之間感情的事情。”
長孫招娣就這樣在齊蘿的注視之下,給她單膝下跪,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她從小也從不跪人,膝蓋比硬漢的膝蓋還要硬,可是今日她跪下來了,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雖然總是自稱本郡主,可其實根本就不是哪門子郡主,不過是個虛名罷了。那日在東湖,朝景和我談過之後,我當時真的有些自暴自棄,想要嫁給完顏輕絕,徹底放棄我自己。可是他的話打動了我,或許我並不是非他不可,我拒絕了我的主子,這才導致了今日的事情。今天如果我被抓到,那以後長孫一氏就真的亡了,所
以齊蘿,今日你救了我,救了長孫一氏,如果日後有幸再見,即便你讓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死不辭。”
只要一想起她爺爺臨死前的話,她的心就揪得生疼,如果她肯放下執念,不再回西京,而是躲在一處沒有人煙的地方,將長孫家的血脈傳下去,如今也不是這般光景了。
齊蘿沒想到她會這樣,她臉上的冷漠也瞬間塌陷了下來,她抿了抿脣,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她撇了撇嘴說道,“哪兒有那麼嚴重,我以後相夫教子,哪裡有時間去讓你爲我赴湯蹈火去,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人都要往前看嘛!”
“嗯!這世間也只有朝景才配的上你這樣的女子,你真的是我從小到大見得最與衆不同的女子,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長孫招娣的話句句發自肺腑,她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祝福朝景和別的女子,但是她真的這麼做了,雖然心痛的無法呼吸,但是她已經決定了要放下,她會努力去忘記朝景,不再執念。
齊蘿的眸驀地瞪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光生這一個就感覺筋疲力盡了,兒孫滿堂,還不如直接給她一刀來的痛快。
可是她沒這麼說,只是輕笑着說道,“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她正要繼續說下去,便不經意瞥到了不遠處揚起的火把,只好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說道,“有人過來了,你還是快些逃命去吧,一路小心。”
長孫招娣點了點頭,將身形隱進了暗處。
齊蘿本還想說什麼,便聽到賈芸的聲音。
“景世子妃,你怎麼從車上下來了?”
齊蘿的脣瓣動了動,看了看長孫招娣離去的方向,便扭過頭輕笑着說道,“我一個人坐在車上渾身痠痛,就下來走一走,鐲子找到了嗎?”
賈芸失落的搖了搖頭,自責的說道,“景世子妃,你改日把你的鐲子畫個草圖給我,我找人再給你做一副吧?畢竟今日是我非要拉着你出來,才害你丟了鐲子。”
“不用了,你都送了我這麼多東西了,就當是抵了吧,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嗯!”
賈芸小心翼翼的扶着齊蘿上了馬車,這才向東湖的方向駛去……
她們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折騰了一晚上,齊蘿一點都沒吃飯,如今餓的是前胸貼後背,好在飯菜早已擺上了桌。
朝景沉着臉看着她,早知會這樣,剛開始就不讓她出去了,不過看她這吃飯的模樣,似乎是心情不錯,他也沒深究。
賈勇見時間也不早了,芸兒也回來了,便起身和朝景道別,“景世子,如今天色也晚了,我們父女二人便先行回去了。明日再來和你商榷成親的事宜,芸兒也老大不小了,成親的事情能早一天便是一天。”
賈芸的眸一亮,臉上的笑容一點都遮擋不住,她扭過頭怔怔地望着賈勇,心跳加速。
原本在吃飯的齊蘿也扭過頭來看了
眼朝景,在她們不在的時間裡,他們居然把婚事就這麼定下了。
朝景曾說會給棋枰找一個大家閨秀,只是沒想到賈芸這樣的居然符合標準。她倒不是覺得她長得不漂亮,只是她的性格太過強勢了一些,感覺娶了她,不僅棋枰的日子會過的艱難,就連芰荷的日子也會變得很困難。
朝景到底爲什麼會同意這門親事?
朝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示意棋枰出去送賈氏父女。
棋枰的臉色雖然不好看,但還是踱步走了出去。
待齊蘿嚥下嘴巴里的食物之後,扭頭看着朝景問道,“朝景,你怎麼會同意他們的親事?我還以爲你會拒絕呢!”
朝景的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秀髮,淡淡地反問道,“你爲何會覺得本世子會拒絕?”
齊蘿白了他一眼,眨巴着眼說道,“直覺唄,人家都說夫妻心有靈犀,咱們可一點都沒默契。我覺得這件事關乎棋枰,你不管認同不認同他的想法,至少該問他一句,畢竟以後這日子是他過的。”
“本世子問過了,他同意了。”
朝景的話讓齊蘿啞口無言,她用筷子戳着碗底,剛剛棋枰那樣子哪裡像是同意的,分明像是被逼婚的。
可是朝景又不會騙她,她也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便悶悶地吃着飯。
棋枰送完賈氏父女之後,便從外面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他恭敬的說道,“世子妃,方纔小人已經將你帶回來的東西安置好了,只是賈小姐在臨走前,讓小人轉告你,你鐲子丟了她有些過意不去,還是想請你把鐲子畫出來,她明日派人來取。”
本正在喝湯的齊蘿忽地嚥了一下,她沒想到這賈芸走了還來這麼一出,如今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住了!
果然,下一刻朝景便扭過頭問她,“什麼鐲子?”
蘿兒從來都很討厭往身上,手上戴一些飾品,以前母妃也派人送過來不少,可她說戴着那些做事不方便就沒戴,如今是丟了什麼鐲子?
齊蘿衝着朝景乾笑了兩聲,用眼神示意讓棋枰出去,棋枰會懂了意思,便沉着臉出去了。
站在客廳門口,他沉沉地看了一眼芰荷的房間,思忖了一會兒,才踱步走了過去。
而因爲吃飽飯,被朝景帶回房間的齊蘿如今坐在朝景腿上,眨巴着眼睛問道,“我可以把事情全部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許生氣?”
他現在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她處於危險的境地,她很害怕若是跟他說了今晚去了東湖夜市,還見到了許多官兵,雖然現在已經沒事了,可還是害怕他會擔心她。
朝景面無表情的輕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沉聲說道,“看心情。”
這三個字再一次讓齊蘿風中凌亂了,生氣不生氣還得看心情嗎?
但最後她還是將整件事情全盤托出,只是在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着朝景的臉,只是沒想到,她的話音剛落,朝景的脣便壓了過來,這着實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