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的隊伍正面迎過來,誰也沒有後退的意思。
惠妃身邊的蘇公公一揚拂塵,眼睛珠似乎看着天上,神態無比的高傲自恃,“前面是何人?遇見咱們惠妃娘娘的轎攆竟不知迴避?”如今這後宮除了太后,惠妃獨大,這話他自然說得。
站在前面開路的一個小太監低頭回話,“回蘇公公,是昨兒個剛晉封的傾雲公主。”
自古以來,也從來沒有公主爲嬪妃退讓的道理。
“哦?本宮當是誰呢,不過是個小小的賤婢,也配得上公主的稱號!”惠妃隨意的躺在轎攆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臉的泰然自若。
齊蘿這邊的太監宮女個個臉上都不太好看,主子受辱,他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會被其他各宮的奴才們都壓着,再無出頭之日。
坐在轎子裡的齊蘿如坐鍼氈,山蓉姐姐如今就在外面,若是讓惠妃瞧見了,本應呆在冷宮的前皇后竟出現在此地,必然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她的手指縮了縮,揚起笑臉掀開了簾子。
“原來是惠妃娘娘,真是失禮了,還不趕緊往旁邊讓讓?惠妃娘娘對奴婢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齊蘿的臉上如沐春風,笑意盈盈的看着惠妃,俗語有云,伸手不打笑面人,她們應該可以躲過這一劫吧!
不多時,齊蘿的轎攆就被擡到了一邊,惠妃高傲的瞥了她一眼,從她的轎攆旁邊而過,只是正走到盛山蓉身邊的時候,忽地聽到惠妃說道,“停。”
齊蘿忙探出腦袋望過來,看到惠妃的目光落在山蓉姐姐身上,心裡狂跳不止,不會是發現了吧……
惠妃的目光落在盛山蓉身上多時,鮮紅的嘴角微揚,“昨兒聽聞,皇上有意要封一宮女爲答應,本宮還思忖着哪個賤蹄子居然有這般福氣,如今看來,在這後宮中,身段玲瓏的狐媚子到處都是。哼,你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盛山蓉低着頭,明亮的眼眸閃了閃,不擡起頭來,也不言語。
“大膽!娘娘說話,你沒聽見嗎!”
蘇公公眼睛一瞪,作勢就要走過來。
“惠妃娘娘!”
齊蘿忽然揚聲,蘇公公也停下了腳步,
衆人的目光都望過來,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一片,嘿嘿的叫了幾聲,“娘娘,她是昨天剛進宮的,臉上長了一道疤,敬事房的姑姑千叮嚀萬囑咐,見了主子要低着頭,您還是別看了,省得晚上夢魘。”
齊蘿剛說話,就感覺到幾分嫌棄厭惡的目光落在盛山蓉身上。
惠妃更盛,她皺着眉吩咐人將轎攆擡遠了一些,“怎麼什麼人都往宮裡塞!”她停了一會兒,方纔想起先前要說的話,“賤婢,本宮念你十日後要嫁給景世子,先前對本宮不敬的罪過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但我宮裡的那碗‘銷魂蝕骨湯’可時時爲你備着。”
齊蘿依舊端着笑臉,“是是是,奴婢知道,恭送惠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洪福齊天,好人有好報……”
隨着惠妃的遠去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噤聲。而站在一旁的太監宮女滿臉的鄙夷,堂堂一個公主,被人欺負成這樣,居然還可以如此諂媚!攤上這麼個主子,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待惠妃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之後,齊蘿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榻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方纔她分明就是在隱晦的警告她,什麼“銷魂蝕骨湯”,那明明就是在暗示那碗化屍蠱,喝了之後受蝕骨之痛肯定很銷魂!
齊蘿含淚揪着衣襟,這古人的文學造詣怎麼都這麼高!她只覺得此刻捶胸頓足也難以發泄心裡的憋悶!
回傾雲殿的一路上,盛山蓉看着這轎子忽上忽下,左右搖晃,也不知齊蘿在裡面幹嘛,但她也不敢多問,生怕身邊有惠妃的眼線,再忍十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回到寢殿衆人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就看到齊蘿衣衫不整的從房裡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太監宮女紛紛站住腳步,恭敬的站成了一排。
“今早是何人替我穿衣的?”齊蘿拽着自己的衣衫,裡面紫娟姐姐交給她的信封和手絹通通不見了!
一位身子嬌小,穿着藍色宮服,髮髻上的藍色飾穗搖晃不已的小宮女慢吞吞的站了出來,“是……是奴婢。”
“呃……”齊蘿看到她的模樣,就想起自己先前在惠妃面前的模樣,不由得覺得有些心酸,輕嘆了一口氣,安撫着她,“呵呵,沒事沒事,你
不要緊張,我衣服裡的東西你看見了沒?”
藍衣宮女搖了搖頭,“給您穿衣的時候,裡面什麼都沒有。”
正巧盛山蓉端了杯熱茶笑着走過來,“公主殿下,你忘了嗎?昨天您把東西都交給奴婢保管了,怎地還來責問他人?”
齊蘿看了一眼盛山蓉,故作恍惚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對對對,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嘿嘿,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都下去歇着吧。”
“是。”
衆人應了一聲之後,便退下了。
齊蘿剛抓住盛山蓉的衣袖,就看到從正殿門口走進來一男子。
盛山蓉不動聲色的拍了拍她,提醒。
齊蘿擡眼望去,便看到了那熟悉的灰色錦袍,不由得心情大好,可當她看清楚穿着那灰色錦袍的男子面相時,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怎麼不是他?
棋枰體態優雅的走過來,雙手奉上一封信,“傾雲公主,這是我家世子寫給您的信。”
齊蘿正欲伸手接過,盛山蓉在後面拽了拽她的衣服,制止她的動作,她笑着走上去,“勞煩您跑一趟了。”
棋枰平靜的看了一眼盛山蓉伸過來的手,並不打算將信交給她,而是站在了齊蘿面前,“公主,世子爺吩咐,必須由您親自拿着。”
齊蘿抿脣,接了過去,“在你們王府裡當差的男子都穿你身上這身衣裳嗎?”
盛山蓉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棋枰也是萬分的不解,不過還是回了她的話,“並非,小人是貼身服侍世子爺的。”
“噢噢……”齊蘿又問,“那貼身服侍你們世子爺的奴才有幾個?”
“兩個。”
齊蘿抿脣笑了笑,眨巴着眼睛又問,“那另一個叫什麼名字?”
棋枰雖然心裡充滿了擔憂,但也只得耐着性子回答,“是小人的弟弟棋聲。”
棋聲……原來他叫棋聲啊!齊蘿笑眯眯的揮了揮手,“沒事了沒事了,你回去交差吧。”
“是。”
棋枰走後,盛山蓉拉着齊蘿回了房間,齊蘿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
但看到紙張上的字時,她臉上的笑容便一點一點坍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