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欣慰的露出幾顆牙齒,笑的像個撒嬌的孩子:“我就知道雲娘你最挺我啦!”
是夜,零落和雲萬紅攀談到半夜,在雲萬紅的催促下才答應回去休息。
不過,她卻在佯裝很困後繞了繞路,進了後院。
後院處有一個廢舊的小倉庫,裡面擺滿了損壞的桌椅或者櫃子,夜晚風大,她一隻手端着一個燭臺兵用繩子擋着不被風吹滅,另一隻手掏出懷裡的鑰匙,將小倉庫的門打開。
她走進去,可能因爲視線不好,她不小心被門口突出的斷面戳了一下小腿,並帶動了一陣木頭“喀拉喀拉”的響。
她連看都沒有看,只是往相反方向壁了避,繼續前進。
“噗嗤”
不知爲什麼,她突然覺得很好笑。
以前的她算是十分膽小的,遇到點事情總是一驚一乍的,而且覺得這一輩子都無法克服黑暗帶給自己的恐懼感。
可是五年的時間裡,她不但可以過得很好,而且因爲是做母親的人,很多事情比想象中更加勇敢和獨立。
比如現在,別說一道刮傷或者黑暗,就算是馬上要面對的那個恐怖的傢伙,她也覺得自己也可以遊刃有餘。
拿着燭臺在牆上摸索了一會兒,她的手按到了一個機關,一個小門應聲而開。
零落走進去,沿着向下的臺階走了大約一刻鐘,才點亮了旁邊的燭臺,瞬間,如同連鎖反應一般,燭光蹭得一下子蔓延開,將整個視野照亮。
零落一邊感嘆雲萬紅的機關術精良,一邊擡頭望去,果然在角落裡看到一個蜷縮顫抖的身影。
她突然微笑起來,道:“我又來看你了。”
對方不回答,渾身黑乎乎的,衣服破爛不堪,一部分有些潰爛胳膊和的小腿暴露在外面,因爲突然亮起來的燈光而有些不太適應,急忙用髒亂的頭髮遮蓋住自己的眼睛。
“昨天看見我,今天又看見我……”零落將手裡的燭臺吹滅,躬下身子,笑眯眯道,“高興嗎?”
那個身影顫了顫,將腿往裡面縮了縮,似乎有些怕零落,仔細看,她腿上的碎布並不是什麼純粹的黑色,那髒兮兮的污漬下面竟然是一種泛着孔雀藍的美麗顏色。
“我知道你不會同我講話。”零落揹着手微笑着走了幾步,“你很害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動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可是啊,我的蠱蟲六號、蠱蟲十九號還有蠱蟲三十五號也都不是好惹的呢……”
頓了頓,望着她,又道:“我要是你呀,早就去死了,活着可真是痛苦啊,冥月。”
那個身影原來竟然是當年幾乎死掉的冥月。
洛雨瞳當年爲救赫連輕塵悲憤交加,好不容易在懸崖上得到赫連輕塵掛在樹上的“屍體”並發現他身體並無大礙後興奮的不能自已,當時的她其實還是個一心向善的小姑娘,當查看後得知冥月的武功已經被人廢了,心裡便想着赫連輕塵既然沒大事,就算冥月千錯萬錯,也沒必要讓她用命來補償過失,於是便順手將她救了,讓鐵匠鋪的老闆大金牙帶人看着,自己則帶着赫連輕塵回到萬丈紅想要休養一段時間。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赫連輕塵雖然身體無礙,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就彷彿是熟睡或者動物的冬眠,無論脈象或是什麼都看不出任何異樣,但是用盡了方法卻愣是醒不過來。
一個月後,只能喝下一點水的赫連輕塵早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洛雨瞳越來越心急,開始由最初的興奮和期盼變成了惶恐和絕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金牙那邊押着已經恢復了五六分的冥月上門來要銀子,大約就是說我們將這個女人養了一個月,無論如何都要給些經濟補償之類的。
然後,洛雨瞳看着這個將赫連輕塵害到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那種輕蔑和得逞的微笑,終於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善良和柔弱……
冥月再次縮了縮,帶動鎖鏈的聲音,仔細看,她的脖子上竟然還套着一個巨大的鐵環。
零落見狀也不惱,走到旁邊,拖了張破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在打的什麼算盤,活着就有機會見到阿塵是麼?就有機會守着阿塵是麼?可憐你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個永遠沉睡的阿塵,可是一旦他醒來,你就完蛋了。”
“咯咯……”
冥月竟然發出一聲冷笑,可是這種聲音彷彿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詭異的根本不像人類,零落卻並不驚訝,似乎很高興她終於有了反應,湊過去興奮道:“吶!冥月,你其實很厲害啊,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啊,你說,如果阿塵醒過來看到你這幅模樣,會不會直接噁心的吐出來?!”
冥月聞言,終於動了動,髒亂毛糙的頭髮裡露出一雙惡毒的眼睛,那眼睛充滿着怨恨、不滿和無窮無盡的仇恨,良久發出一聲喑啞難聽的聲音:“你做夢。”
零落絲毫不畏懼的直視着她,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依舊耐心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告訴我你那青絲纏是什麼做的,我便給你一桶水和一件新衣裳,讓你看看現在的阿塵。”
冥月瞬間擡頭,淺色的眼睛望着零落,爆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希冀光彩,但是這種光彩幾乎在一瞬間便歸於平靜並消失殆盡,良久,她冷哼一聲,發出一聲怪笑:“我說過,無藥可解。”
零落皺了皺眉,握住燭臺的手稍微緊了緊,卻依舊保持微笑:“這麼耗着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可以永遠將你關在這裡折磨你,這樣,直到你死你都不會得到阿塵。”
冥月歪了歪頭,詭異的哈了哈氣:“你也不會得到。”
“起碼我可以守着他!”零落終於慍怒,聲音也高了起來,“你連守着他的可能性都沒有!”
“那又如何?”冥月縮了縮脖子,眼神瘋狂而空洞,“我得不到他,別人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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