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心裡是恨墨容湛的,她看着她們姑娘爲了他日夜牽掛,看着她們姑娘爲了他壓抑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不是他,她們姑娘何至於忍受那樣的孤單寂寞,何至於慘死在毒酒下?可是,今天是他從陸翎之救了姑娘,她心裡是感激他的,但這是他欠姑娘的,她並不覺得姑娘需要因此感激他。
“姑娘醒了,奴婢要去找膳食。”紅菱擋着門外,沒打算讓墨容湛進去。
墨容湛按壓住想要進去看她一眼的衝動,低聲地說道,“朕去拿膳食,你進去看着你們姑娘。”
紅菱愣了一下,“是。”
墨容湛轉身就走開了,把在一旁的福公公給嚇到了,他這個奴才還在這裡呢,皇上怎麼自己去拿膳食了。
“姑娘,皇上他是不是和您一樣……”紅菱回到葉蓁身邊小聲地說着,“好像換了個人,他居然親自去給您拿膳食了,他是不是已經死過了?”
“別亂說。”葉蓁低聲說道,“他一直在外面嗎?”
紅菱點了點頭,“在外面等了一天。”
葉蓁心中微微一顫,他是什麼意思?在外面站了一天卻不敢進來嗎?
“姑娘,那我們怎麼辦?皇上會不會把您抓回去?”紅菱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都已經知道她是葉蓁了,怎麼可能還會要她回去呢。
紅菱說道,“奴婢明日去看看能出船沒。”
葉蓁正要說話,外面傳起了敲門聲。
“奴婢去開門。”紅菱掩住嘴,走過去將門打開,看到墨容湛端着托盤站在外面,她愣了愣,伸手要去將托盤借過來。
“郡主,皇上給您送膳食來了。”福公公笑眯眯地將紅菱給擠開了,讓墨容湛可以進去屋裡。
紅菱氣怒地瞪了他一眼,“奴婢伺候姑娘用膳。”
“這位小姑娘,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咱家帶你去吃東西啊。”福公公搶拉着紅菱,將她給拽出了屋裡。
“你放開我!”紅菱沒好氣地叫道,卻見福公公已經將門給關上了,“你……”
“皇上多久沒見到郡主,你就別在裡頭湊熱鬧了。”福公公小聲地對紅菱說道,拉着不情不願的紅菱走開了。
屋裡,墨容湛卻沒有那麼放鬆,他雋黑的眸子帶着緊張,看着她依舊明妍秀美的臉龐,他卻覺得好像不再一樣了。
“夭夭,餓了吧,過來吃東西。”他將托盤放了下來,想要接近她,又怕她不肯他靠近,拘束地站在原地。
葉蓁低垂着眸子,聽到他說的話,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走過來在鼓凳上坐了下來。
墨容湛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我……你吃多一點。”
“你把我當成哪個夭夭?還是你依舊不相信我就是葉蓁的事實?”葉蓁淡淡地問道,畢竟靈魂重生這樣的故事,只有在戲劇裡才發生的。
把她當成哪個夭夭?墨容湛眸色微沉,葉蓁的小名也是夭夭,如今叫着她的名字,他心裡想的是葉蓁,可是他不敢去想,只要想到這個事實,他的心就好像要被愧疚撕裂一般。
“我讓人廢了陸翎之的武功,將他流放荒原了。”墨容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是罪該萬死,但讓他有機會陷害你傷害你的人……卻是我,夭夭,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葉蓁低下頭,知道他已經相信自己就是葉蓁了。
墨容湛心中一痛,這是早預料到的答案,卻還是感到失落,“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吧。”
就這樣?她說了不會原諒他,怎麼還若無其事?他心裡其實也不在乎她會不會原諒他吧。
葉蓁心裡莫名就生出火氣,低着頭悶悶地吃了點東西,感覺到他的視線依舊灼灼地看着她,惱怒地擡頭瞪了他一眼,“你看着我作甚?”
墨容湛抿嘴一笑,“看不夠。”
“明天應該能出船了,我要去東慶國。”葉蓁淡淡地說道,他應該不會再要求她回去的,他不是說過麼,如果救他的人是葉蓁,那他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墨容湛聽到她這話,心尖擰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想去東慶國找你父親,我讓人去找就是了,你一個姑娘家的,太危險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葉蓁瞥了他一眼,“你找到我爹爹又如何,你能將他帶回京都嗎?別忘了,他若是回來了,那就是成了死犯,你是不是要再下旨抄斬一次?”
“不會的。”墨容湛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卻又怕她抗拒他的觸碰,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他看了她一眼,柔聲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傷心的,找到你父親,我會讓人將他帶回來,再赦免他……”
葉蓁冷聲說,“我爹爹本來就無罪,何必要你赦免。”
墨容湛從來沒覺得像如今這樣不知所措,“那……那到時候你想如何,都隨你,好嗎?”
“我要親自去找他。”葉蓁淡聲地說道。
“不行。”墨容湛心中一慌,他知道她如果在東慶國找到了葉亦清,她就再也不會回京都了。
葉蓁怒瞪他,“你憑什麼再阻止我?”
墨容湛低聲說道,“我們就要完婚了……”
“別開玩笑了,墨容湛,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我是葉蓁,是你恨之入骨的女人,是你在痛苦萬分情況下娶過一次的人,你還想再娶我一次嗎?你憑什麼以爲我還會再嫁給你?”
如果當時不是他太固執,以爲她嫁給她是另有目的,那他或許就能知道她就是當初和自己相遇的小夭夭,墨容湛除了愧疚和後悔,他根本不知如何面對。
“夭夭,我不是恨你……”墨容湛艱澀地解釋,可不管他怎麼絞盡腦汁,都無法爲自己當初的行爲找個能夠讓自己理直氣壯的理由。
連他都痛恨當初的自己,他還怎麼求她原諒?
一想到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事情,她曾經受過的委屈,墨容湛恨不得殺了自己爲她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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