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笨女人,不把他搪塞給別人,她就心裡不好受是吧!
雲笙不問還好,她這麼一個火上澆油似的詢問,金幣的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徹底不理睬雲笙了。
雲笙無端端,又碰了一鼻子灰,更加鬱悶了。
金幣不來和雲笙和好,雲笙也拉不下臉來和它主動和好。
夜半,雲笙還是一肚子的火氣,睡了下去。
這一睡下去,她夢到了夜北溟。
紅影幢幢,四處都是一片紅火。
依稀,又回到了新婚的那一天,夜北溟挑下了她的蓋頭。
他的臉上,還有酒醉後的紅暈,脣邊漾起了壞壞的笑容來。
俊美立體的五官,倒映在雲笙的眼底。
他灰色的眸裡,帶着幾分醉意,瀰漫着歡喜和迷離。
他的脣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熱了起來。
可是忽然間,夜北溟的臉一下子變成了黑麒麟的臉,它張開了血腥的口,一口咬在了雲笙的脖上。
分不清是心疼還是傷口疼,睡夢中,雲笙尖叫了一聲。
就在雲笙以爲,她會死在黑麒麟的嘴下時,她的耳邊,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一道金光閃過,“金幣”就如戰神般,從天而降,它咬住了黑麒麟,與它廝打了起來。
雲笙想要制止兩頭麒麟,可是她的喉嚨裡,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最後,金幣和黑麒麟都一起消失了。
“!”
雲笙驚醒了過來,她覺得臉頰上一片溼漉漉,原來,她的眼角,竟然有幾滴眼淚,不知是因爲不安還是因爲難過。
雲笙伸出手,想要抹去眼角的眼淚。
手上,卻摸到了軟軟的東西,她回頭一看,發現金幣不知何時趴在她的身旁。
今晚,它很安靜,踞着身子,側臥在雲笙的身旁。
金色的瞳,在夜間閃耀着。
它看到了雲笙眼角的眼淚,伸出了舌來,在她的臉上,舔了舔,舔乾淨了雲笙的眼淚。
金幣的舌頭很軟,舌頭上凸起的味蕾,舔在雲笙細緻的臉上,有些發癢。
夢境中的憂傷,像是一下子全都散去了。
雲笙回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以及啵啵羊說的話,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她仰起了臉,明豔的臉上,帶着幾分愧疚,雙臂嘗試着環住了金幣的脖子。
雲笙用猶如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輕聲說道:“對不起,金幣,白天是我做錯了。以後,我不會再將你隨便塞給其他人了。”
面上,浮起了一片淡淡的羞色,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裡,也能看得起一清二楚。
由於剛睡醒的緣故,雲笙的聲音裡還有幾分嬌嗔的意味。
她精緻的臉上,黑眸如上等的墨玉,熠熠生輝。
這時的她看上去,沒了大周攝政王的色彩,也沒有了醫者時的淡漠,反倒像是一個和戀人吵架後,撒嬌的小女子。
這樣的雲笙,是夜北溟沒有見過的。
夜北溟原本還一肚子的怨氣,可是在夜半,他還是忍不住想念起了雲笙軟軟的,散着藥香的身子。
他還是悄悄得爬上了牀塌,看到了雲笙還是像往常那樣,蜷成了一小團,給它空出了個位置,早前的怨氣,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夜北溟知道,他這輩子,都栽在雲笙身上了。
這小女人,無論是撒潑還是溫柔,都能將他治得死死的。
就是這時,他忽然聽到雲笙在痛哭地喊着“夜狐狸”的名字時,他的心有種被閃電擊中般的痛楚感。
罷了,這女人,天生在感情方面就遲鈍。
夜北溟凝視着雲笙的臉,明豔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惶恐。
她方纔道歉了?
這個女人,平日總是惡聲惡氣的,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道歉。
只是,她又何錯之有,錯的並不是她,是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夜北溟的喉嚨滾動着,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告訴雲笙,他就是夜北溟啊。
無聲的溫暖,在一人一獸間傳遞着。
雲笙凝視着金麒麟,忽然間,她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夢境中的黑麒麟,和金幣的臉重重疊疊,交織在一起。
她黑眸一暗,忽然想起了什麼。
金幣平日的所作所爲,看奏摺……爬牀還有早前莫名其妙的發火……
難道說……
“金幣……你是不是就是……”繞在脖子上的手,收緊了幾分,就在雲笙準備詢問出口時。
牀榻突然猛烈一震。
雲笙的身子一傾,險些就滾落在地,幸虧金幣反應快,抱着雲笙,在地上滾了一圈。
“怎麼回事?”
雲笙感覺到,整艘船像是撞擊到了什麼,船身劇烈一震。
這一個撞擊,讓整艘船的人都被驚醒了。
一陣喧譁聲,緊接着,就聽到了有獵兵和船員在外頭呼喊。
“所有人,立刻集中到甲板上,可能有海獸攻擊。”
海獸?
雲笙聽罷更是吃驚。
金麒麟的神情也警惕了起來。
蓬萊位於大陸最東南側的遙遠外海,途中要經歷多日的航行,據說海上,的確會出現一些海獸。
但是,就算是遇到海獸,那也是在海船上。
龍翔號空船飛行的高度高達一千多米,早前從未遇到過海獸。
什麼海獸,有能力危及到千米的高空。
雲笙心底古怪着,可是這時候,空船已經停止了飛行,彷彿陷入了一個泥潭中,船身左右搖晃,吱吱啊啊作響。
心知情況不對,雲笙不再猶豫,一把拿起了自己的魔法權杖,翻身坐上了金幣的背。
雲笙抓起了還在酣睡的啵啵羊,飛速趕到了甲板上,發現三層甲板上,裡裡外外都已經是人。
船的前後兩側,出現了兩道魔法瀑布,那瀑布,上接天,下接地,阻攔了空船前進和後退的道路。
一些人剛從睡夢中醒來,臉上都還帶着惶恐不安的神情。
雲笙甚至還看到了常偉,他身上還包裹着,擠在了船頭,試圖往下看,看清楚海面上到底有什麼。
船頭人太多,很難擠進去。
金麒麟不用雲笙指揮,有力的四肢騰空而起,帶着雲笙平穩地升到了半空中,方便雲笙查看着船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