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語的男童魔法師搶着說:“呸,你一句謝謝就夠了?你可知道,爲了救治你的父親,少司命大人他至少也要損失……”
“雨寂,不得多言,”白衣少年微一頷首,他這人,話不多,面部表情貧乏,絕對的面癱臉,還真是浪費了他的一張好皮囊。
好在他說話簡潔有力,倒是和他那一副謫仙般的氣質很是相符。
“在下夏文煦,法廟中人。救治只是隨手之便,無需客氣,”白衣少年說話間,視線卻是落到了不遠處的那一頭風蛆獸的殘骸上。
夏司命,難怪覺得聽過他的名字,歧城法廟的大魔導口中所說的夏司命原來就是他,十幾歲的天空魔法師,夏文煦,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雲姑娘,可否將這一頭風蛆獸的殘骸送與在下?”夏文煦面上微微一紅。
法廟,雖在大陸上擁有衆多分支法廟,譬如蕉葉法廟,歧城法廟,但真正的法廟只有一處。
儘管雲笙暫時不知司命在法廟中地位如何,但無疑夏文煦的身份是很尊貴的。
他肯開口討要,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他這一次是爲了獸血雲而來。獸血雲中孕育出來的魔獸非比尋常,法廟這些年一直致力於擊殺獸血雲和收集獸血雲魔獸,這一頭風蛆獸是雲滄海所殺,按照無極大陸歷來的做法,無主的魔獸,歸擊殺者所有。
雲滄海昏迷,風蛆獸理應由雲笙做主。
所以夏文煦纔會請雲笙讓出風蛆獸。
這會兒,小黑正鬼祟地叼着一塊風蛆獸的斷肢,那名叫做雨寂的魔法師,和小黑互相對峙着。
一人一狗,看上去很是好笑。
雲笙也留意到了自家小黑的鬼祟行動,小黑對高階魔獸肉的興趣似乎尤其濃厚。
這一頭風蛆獸是高級魔獸,魔獸肉裡蘊含的魔法元素很豐富,只可惜,夏文煦已經開口討要了。
法廟的幾人,不遠千里,專程趕到這一處荒蕪的村落,勢必不會輕易將風蛆獸的殘骸讓出來。
“夏司命客氣了,你救了我父親,這頭風蛆獸就作爲酬勞,送給幾位吧,”雲笙攙扶起了雲滄海,她小小的身子,扶起高大的雲滄海,高矮分明。
夏文煦的目光卻微微一閃,心底的某一處被觸動了。
他忽的開口說道:“雲姑娘想去哪裡?”
父女倆的馬車,還停留在後方不遠處。
“先安頓好父親,再想法子尋找解毒之法,”雲笙喚了小黑,小黑雖被奪了到嘴的魔獸肉,倒也不惱怒,它跟在雲笙,幫忙拱托着雲滄海的身子,替小主人分擔着一些重量。
“這毒無藥可解,”夏文煦是想讓雲笙斷了念頭。
“現在不可以,不等於將來不可以,我曾經見過類似症狀的人甦醒過來,再說了,天下沒有無法可醫的病,”作爲一名醫生,雲笙見過無數的生老病死,可她也見過不少生命的奇蹟。
而那些奇蹟,需要耐心和堅持。
扶着父親,帶着小黑,雲笙堅定地往前方走去。
“少司命,方纔那人身上的毒,您爲何不將真相告訴他們,”夏文煦身旁的兩名雙胞魔法師,多言的名爲雨寂,寡語的名爲雨寞,開口的卻是平日寡言的雨寞。
“你也看出來了,那並非是毒,而是召廷的獸血咒,”雲笙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夏文煦心底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悵然,“她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他才選擇了隱瞞。
召廷和法廟之間存在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兩者間的平衡,他暫時沒無法打破。
“那是少司命你太好心了,她的父親,一定是窮兇極惡之輩,否則也不會被召廷下了獸血咒。以她一人之力,難道能對抗整個召廷不成,”雨寂撇撇嘴,他們家司命就是太好心了。
召廷和法廟,歷來以懲惡揚善自居,若非十惡不赦之輩,絕不會使用獸血咒那麼歹毒的咒語。
“世事難料,我看不透她的命格,”夏文煦淡然說道。
“什麼?竟然有司命你也看不透的命格?”夏文煦從出生時就有天眼通的天賦,只要與人做簡單的肢體接觸,就能預測人之過去將來。
但因看破人的命格就如拯救人的生死一樣,泄露天機過多,會遭受天罰,所以夏文煦的師父,也就是法廟的長司命命令他,若非萬不得已,不可使用光明治癒魔法和天眼通。
可就在方纔,他與雲笙接觸之時,他卻無意中使用了天眼通。
他看到的只是一團迷霧。
“連少司命都看不透的命格,還真是太罕見了,”雨寂好奇着。
“也不盡然,難道你忘記了,除了少司命本人的命格,還有一人的命格,少司命也沒有看透,”雨寞想起了一人。
大周國的那位瞎眼前太子,不也是少司用無法看透之人嘛。
“說起來,我倒是聽法廟傳來了個消息,就在幾日前,那名被禁足在冷宮裡前太子被放出來了,”雨寂性格活潑,愛打聽各種八卦消息,對於各國皇室的消息,尤其通曉,“更離奇的是,他的眼睛好了。”
“什麼?你是說,連大司命都無法治癒的夜北溟,他的眼睛復明了?”即便是一向不關心這些消息的雨寞,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不由好奇了。
夏文煦也是一驚,難道說,天下還有比法廟掌握的光明魔法,更加高級的治癒術不成?
想必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師傅大人也一定很震驚。
“整理風蛆獸的殘骸,我們儘快返回法廟,”夏文煦命着雙胞魔法師,將風蛆獸的斷肢整理妥當後,就離開了。
夏文煦等人離開後沒多久,一輛馬車轆轆行着,從車上跳下了一頭小黑犬。
小黑犬在地上找了一圈,刨了一氣,從土下找到了一小塊“風蛆獸”肉。
“小黑,虧得了你機靈,私藏了一塊肉,我在路上將它製成肉乾,到時候便宜你和啵啵蛋了,”雲笙拍了拍小黑的腦袋。
風蛆獸的身子很長,被雲滄海的魔法一炸,東一塊西一塊,即便是丟了一塊,法廟也不知道。
小黑這鬼機靈,趁着法廟等人不注意時,偷偷埋了一塊在土下。
“出發了,我一定會帶着父親趕到玉京,相信在雲家的幫助下,父親一定能醒過來的,”雲笙一揚馬鞭,馬車往前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