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說道:“與其流到外人手裡,倒不如讓我來做一回惡人。蘇秦和陸媽媽是跟了你祖母多年的,究竟哪些東西值錢,她們兩個最是清楚不過。”
話音剛落,顧媽媽來報:“夫人,老爺回來了,眼下正往壽緣堂去了。”
大夫人的脣角帶着一絲笑意,說道:“把姨娘小姐們都請去壽緣堂。”說着便帶着邵敏茹往壽緣堂走去。
兩人走進壽緣堂,卻看到老夫人的臥室緊閉着大門,蘇秦和陸媽媽站在外頭。
大夫人問蘇秦道:“老爺可是在裡面?”
蘇秦道:“回大夫人,正是。不過還需勞煩大夫人等候片刻,此刻有大夫在裡頭爲老夫人會診。”
此刻兩名大夫剛剛替老夫人會診完畢,邵振楠問道:“比起上一次,老夫人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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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大夫道:“這一次,怕是情況不妙,老夫人的脈象有風邪入體之象。”
段重樓也點了點頭道:“的確,若是老夫人半個時辰之內還不能夠醒過來,怕是藥石無靈,頂多還有一年半載的壽命。”
邵振楠一臉的不可置信:“即便是風邪入體,也不至於傷及性命,兩位大夫說的會不會過於嚴重了?”
段重樓道:“老夫人因心病難除,加上這一次鬱氣攻心,導致氣血逆行上腦,早已不僅僅是風邪入體這般簡單了。”
趙郡然柔聲安慰邵振楠:“義父,其實祖母的病也非如此悲觀,若是每日有人作陪,爲她說些趣事,舒展心結,或許等上一年半載會有所恢復也未可知。”
駱大夫贊同地點了點頭:“趙小姐說得沒錯,還是那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上一次老夫人都能夠康復,相信只要府中人真心相待,她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邵振楠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吩咐邵鵬帶兩位大夫去將診費結了。
段重樓離開前,趙郡然將一雙拿錦緞包裹的繡鞋交給他,說道:“這雙繡鞋是郡然爲姑姑繡制的,還請姑父代爲轉交。”
“其實你姑姑並不缺什麼,往後你不必勞累自己的。”段重樓叮囑了幾句,便向邵振楠告辭了。
待管家將兩位大夫帶走後,大夫人帶着邵敏茹走進臥室,看到老夫人依舊閉着眼,面色蒼白如紙。
她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邵振楠一臉地對大夫人疲憊道:“往後我不在府裡的日子,母親要你多費些心思纔是。”
大夫人關切道:“老爺方心,母親向來慈悲向佛,必定會平安無事的。”
邵振楠嘆息一聲道:“母親風邪入體,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夫人聞言,心中爲之一喜,但面上依舊是三分沉痛,七分惋惜的神情。她站在牀榻前,看着老夫人,眼中滿是心疼的神色。
因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邵振楠自覺有些支持不住,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未多時,便聽到一陣鶯聲燕語,隨後是幾位姨娘走進來,伴着陣陣香風。因聽聞邵振楠在這裡,她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競相爭豔的花朵一般嬌俏。
邵振楠看到她們的打扮,沒由來一陣惱怒,但怕驚擾了老夫人,便強忍着沒有發作。
大夫人對衆人道:“既然都來了,我便宣佈一件事。”
“老夫人患了風邪之症,往後諸位姐妹都要多費些心思照料她。雖說府裡頭不缺丫鬟,但到底還是比不得媳婦來得細心些。”大夫人說得振振有詞,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傷之色,就連邵振楠見了,也不由爲之動容。
三位姨娘都乖順地稱“是”,卻聽大夫人道:“如今老夫人已是這般光景,她房裡的丫鬟們若是存了心思,我們也未必知曉。所以我打算將老夫人房中的一應珍玩物什都收入庫中,待老夫人的病情有了起色,再送回來。”
既然是當家主母發話,大家哪裡敢有異議。邵振楠也覺得大夫人的話頗有些道理,便沒有反對,只是道:“老夫人房中的物什,需當着所有人的面清點後方可入庫。”
大夫人鼻子一酸,心想着邵振楠竟然將自己當賊防着呢。她朝邵振楠點了點頭道:“這是應當的,一會兒點算的時候,我會讓諸位妹妹陪着,以免出了差錯。”
見邵振楠點了點頭,大夫人便將蘇秦和陸媽媽喊來,讓她們將老夫人房中的一應首飾珠寶都取出來。
大夫人這一招可謂是一箭雙鵰之計,既能將老夫人房中的好東西私吞了去,又能夠讓趙郡然徹底失去了依靠。如今老夫人已是如同半個死人,珍玩珠寶又被盡數收入庫中,趙郡然往後的日子必定沒那麼舒坦了。
斷了趙郡然的財路,才能夠更好地掌控她。
這頭大夫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那頭顧媽媽和菊裳她們也正拿算盤點算着老夫人房中的銀票以及金銀錠子。
蘇秦和陸媽媽卻是一臉的無奈,心中更是壓抑着對大夫人的怨懟。
老夫人才剛病倒,這位當家主母便心急着將銀兩歸入公中了。
當着諸位姨娘的面,菊裳和顧媽媽將一應物件都清點完畢後,大夫人又安排了可靠的小廝將東西都搬去了庫房。
大夫人對趙郡然道:“府裡頭也只有你是懂醫術的,老夫人這裡,還需你多看着些纔是。”又對蘇秦和陸媽媽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趙郡然對邵振楠道:“本草堂的女大夫,也就是郡然的姑姑乃是這方面的聖手,義父若是覺得方便,倒是可以請她來爲祖母再瞧一瞧。”
邵振楠聞言忙點頭道:“那還等什麼,我這就讓管家去請。”
趙郡然不再多言,在老夫人身旁坐下來,擰了一塊手巾替她擦了擦汗。未多時老夫人竟悠悠轉醒過來,她半張着嘴,眼神疑惑地看着趙郡然。
“祖母,你總算是醒過來了。”趙郡然滿臉欣喜道。
邵振楠聞言走上前來,也是一臉的欣喜,然而當他看到老夫人的神情時,卻是僵立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