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擡眼看了趙郡然一眼,冷笑着道:“那麼依小姐看,我的主子會是誰呢?”
“邵!嘉!旻!”趙郡然吐字清晰,面上帶着一絲冷然。
那人冷冷哼了一聲道:“什麼邵嘉旻,我並未聽說過小姐口中的人。”
“沒聽說過?趙郡然靠近他兩步,海欣便下意識拔劍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提醒道:“小姐千萬小心。”
趙郡然點了點頭,彎下腰在那人的耳旁道:“你若再說不知,我便將你交給官府去。我知道你主子是爲了討好二殿下。可你想想,若是讓二殿下得知你知曉了他的計策,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你面口,或是再牽連無辜之人呢。”
那人的面上露出一絲惶恐之色,他看了趙郡然一眼,遲疑着開口道:“若我向小姐說出實情,小姐可願放在下以及在下的家人一馬?”
趙郡然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六殿下安然回到宮中,我便能夠還你自由。在這期間,我定然好酒好菜招待你。”
“好,我向小姐坦白,我的確是邵公子派來打探六殿下的行蹤的。他命我打探到消息後,便立刻去向二殿下報信。”
趙郡然慢慢點了點頭,她看向海欣道:“將他關進柴房裡,堵上口,若沒有我的允許,除了吃喝,不得讓他開口。”
海欣與海蘭將人送進柴房後,趙郡然便回到客房裡,讓海蘭研磨,她親自裁紙在紙上寫下一排小字。之後將小字捲入竹管內,吩咐海欣即刻就去二殿下府上送信。
“爲了我你徹夜未眠,身子哪裡受得住。”羅啓煜略帶心疼的聲音自外頭響起來。
海蘭忙將羅啓煜扶進房內。
趙郡然在椅子上放了一個靠墊,待羅啓煜坐下後,她說道:“也不過辛苦幾日的光景,等六殿下康復後安然進入皇宮,趙郡然便也不必忙活了。”
羅啓煜柔聲道:“如今羅啓煥必定在京師各處設下了埋伏,只要我出現,必定會落入他設下的陷阱內。若要安然入宮,還需好好合計纔是。”
趙郡然點了點頭,見他一副十分爲難的樣子,不由笑道:“六殿下但說無妨。”
“此次我若想入宮面聖,勢必要有皇后做內應才行,可我身邊的人都是沒有資格入宮的。恐怕除了你,再無人能夠帶話給皇后了。”
趙郡然笑道:“這又有何難,郡然甘願替六殿下走這一趟。只是如今皇后並無召見,郡然若擅自入宮,只怕會惹來羅啓煥的猜忌。”
羅啓煜道:“我擔心的並非這件事,而是怕羅啓煥爲了斷我的後路,所幸將你殺害。”
趙郡然只是不屑地笑了笑,她的臉上是一派無畏之色:“六殿下放心,他沒有這樣的機會。”
夜間趙郡然到底還是在客房裡小睡了一個多時辰,天亮後便起來親自喂羅啓煜吃了一碗粥。
羅啓煜剛將一碗粥吃完,海蘭便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進來道:“小姐,快趁熱將粥喝下去。”
趙郡然正要起身去圓桌邊吃粥,卻聽羅啓煜道:“將粥端過來。”
海蘭微微一愣,隨後應聲將手中的碗放到了牀頭的櫃子上。
羅啓煜對趙郡然笑道:“我發現有人親自喂着喝粥,別有一番滋味,你也試一試。”他說着就要將那碗粥端起來。
“六殿下將來是不準備拿劍了嗎?”趙郡然口氣嚴肅道。
羅啓煜忙換過左手拿起勺子,將一口粥送到趙郡然嘴邊。他微微笑道:“我倒是忘了自己還受着傷呢。”
勺子貼着趙郡然的脣,帶着恰到好處的溫熱。她遲疑着張了張口,將羅啓煜送來的粥含到了口中。
羅啓煜問道:“是不是覺得格外好吃些?”
趙郡然吞嚥後搖了搖頭,玩笑道:“我倒是覺不出有何不同。”
羅啓煜忍不住笑道:“難怪那些公子們私底下叫你冰美人,你當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子。”
“冰美人?”趙郡然噗嗤一笑道,“我自問待那些公子哥客氣恭敬,從未冷臉相對過,這三個字可着實冤枉我了。”
羅啓煜的脣角帶着如夢勝利的笑意:“他們若都能如此冤枉你纔好,我便不必犯愁有人覬覦你了。”
趙郡然聞言面色一紅,顧自端起粥碗,走到圓桌前坐下來。
羅啓煜看着她略微纖瘦的背影,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到底還要多久,趙郡然纔會全心全意接納自己。
將一碗粥吃完後,海欣走進來對趙郡然道:“小姐,錢先生已經安排妥當了。”
趙郡然點點頭,朝羅啓煜福了福,說道:“六殿下安心養傷,郡然告辭了。”
隨海欣走到了二門處,便看到一名女子緊皺着秀眉,被丫鬟攙扶着走進來。段明瑞揹着一隻藥箱,跟在女子身後。
攙扶女子的丫鬟道:“還請大夫找個安靜的處所爲我家小姐瞧瞧,方纔我家小姐從酒樓裡出來後便開始鬧肚子。”
段明瑞看了趙郡然一眼,隨後便帶着女子進了一間餌房。
海欣朝趙郡然遞了個眼神,趙郡然已然會意,便也進了餌房。
女子緊擰着秀眉喊了幾聲痛,見趙郡然走進來,便止住了聲音。她起身朝趙郡然福了福,隨後道:“小姐昨日留在棲霞酒樓的衣衫首飾,柳娘都已經穿戴過來了。”
段明瑞朝兩人拱手道:“餌房同旁邊的廂房是連通的,兩位去廂房裡換衣裳吧。海欣與海蘭姑娘在這裡守着便是。”他說完便正對着房門,用黑布蒙上了雙眼。
趙郡然和柳娘進了廂房,兩人換過衣衫後,趙郡然便率先帶着海蘭走出了餌房。她彎下腰,捂着肚子,由海蘭攙扶着往醫館外走去。
醫館外停着一輛馬車,海蘭迅速將趙郡然扶上了馬車,之後便也低着頭鑽進了馬車裡。
待馬車離開後,段明瑞方纔舒了一口氣。
爲避人耳目,馬車照例在僻靜的巷子裡兜了兩圈,隨後才往相府的方向駛去。
趙郡然剛下馬車,卻見邵嘉旻行色匆匆地走出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