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衣裳後,趙郡然便去了花廳。
花廳內,幾位姨娘以及邵家的小姐們都在裡頭坐着。
邵嘉旻和大夫人姍姍來遲。大夫人見趙郡然來了,笑道:“三姨娘和四姨娘說想要玩葉子牌,我和敏茹不擅長葉子牌,便讓你過來陪着她們一道玩。”
邵娟茹笑道:“馬上就要過新年了,這些日子大家定要好好熱鬧熱鬧纔是。我們幾個再加上婉茹,正好湊成兩桌。”
邵婧茹微笑着點頭道:“單單玩葉子牌倒也不夠有趣,不如我們便將行酒令加入其中,誰若是輸了葉子牌,便要在打十下拍子之內作詩一首,如果作不出詩來,就罰喝廚娘新釀的米酒。婉茹年紀小,便以水代酒如何?”
三姨娘道:“我向來不勝酒力,又不通文采,到時候真正是要鬧笑話的。”
邵娟茹道:“廚娘釀的米酒三姨娘是喝過的,最是清淡,莫說幾杯,就是喝上一罈子也不會醉的。”
大夫人笑道:“三姨娘便莫要再謙虛了,誰不知道府裡頭就數你的酒量最好。”隨後看了趙郡然一眼道,“不知郡然的酒量如何?”
不待趙郡然回答,邵婧茹便道:“我記得上一次兄長回府的時候,郡然姐姐是喝過烈酒的,想來酒量不差。”
趙郡然不動聲色地瞥了邵婧茹一眼,之後對大夫人道:“能夠陪着大家一道熱鬧,郡然就算喝醉了又何妨呢。”
大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同邵敏茹坐到一旁去打絡子。餘下的人在方桌前坐下來,正好湊了兩桌
邵婧茹、三姨娘、邵娟茹以及趙郡然湊成一桌,餘下的人湊成一桌。
趙郡然那一桌,就數邵婧茹的牌打得最好,幾圈下來,都是邵娟茹和三姨娘輪流罰酒喝,趙郡然雖也不曾贏過幾次牌,但因她每次都能在丫鬟打第十下拍子的時候作詩一首,倒也不曾罰過酒。
三姨娘的臉上帶着一絲紅暈,頭腦卻是十分的清醒,她在喝下第五杯米酒後,對衆人道:“會作詩的便能躲過罰酒,像我這樣的粗人卻只能罰酒喝,那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將規則改了,誰若是輸了牌,便直接罰酒喝。”
坐在對面桌前的邵嘉旻附和道:“如此倒也好,反正米酒不醉人,就當是大家一道嘗新鮮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趙郡然冷笑一聲,並不作聲。
之後幾輪下來,依舊是邵婧茹勝多輸少,趙郡然自然是躲不過罰酒的。每每輸了牌,便有人上來爲她斟酒。幾回喝下來,她卻是覺得頭腦有些發漲。
她推倒葉子牌,對大夫人道:“郡然自覺在花廳裡坐得久了,有些不適,可否去外頭走一走?”
大夫人對衆人道:“你們也已經玩了一個多時辰了,是該起來走動走動了。”
趙郡然聞言便帶着海蘭去茶廳外的迴廊裡散步。
海蘭一臉緊張道:“我方纔瞧小姐似乎有些不適,莫不是那米酒有問題。”
趙郡然冷笑着道:“那米酒的確是有問題的,他們在酒裡下了安眠的藥粉。許是怕我察覺出來,計量很小,但喝多了也難免頭暈。”
海蘭道:“既然如此,小姐便索性推說自己身子不適,早些回房去吧。”
趙郡然道:“我若是走了,又如何知曉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你不必擔心,不過是一點點安眠藥罷了。”她說着便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香囊,放在鼻下聞了聞。
主僕兩在迴廊裡坐了片刻,見邵娟茹領着一名丫鬟過來,那丫鬟手中捧着一壺熱茶。
邵娟茹在趙郡然身邊坐下來,笑道:“喝了酒吹風可不好,長姐讓人沏了一壺熱茶,你快喝一些。”
趙郡然微微一笑,端過茶盞正要喝茶,卻又將茶盞交到了海蘭手中,有氣無力道:“我覺得頭腦有些暈,快扶我回花廳。”
邵娟茹趕緊同海蘭一左一右扶着趙郡然起身,口中道:“定是喝了酒又吹冷風,快些去花廳坐着,我讓人熬煮薑茶去。”
趙郡然柔聲道:“坐一會兒便無事了。”說話間,她看到邵婧茹正站在迴廊另一頭看向這裡。趙郡然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隨後她便由邵娟茹攙扶着進了花廳。
大夫人見趙郡然被人攙扶着進來,滿面關切道:“郡然這是怎麼回事?”
趙郡然吃力地福了福,說道:“許是在外頭吹了風,有些着涼了,不礙事的。”
邵敏茹道:“我們原也是考慮不周,郡然妹妹喝了酒,哪裡能吹風呢。”說着又吩咐秋棠去把外頭的人都喊回來。
趙郡然在椅子上坐下來,有丫鬟重新端上了一杯熱茶。趙郡然卻是擺了擺手,揉着額頭道:“我不想喝茶,靠一會兒便好了。”
大夫人道:“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一瞧?”
邵敏茹笑道:“郡然自己不就是大夫,她說無礙便是無礙的,母親不必過於憂心。”說着便將丫鬟手中的那杯茶捧到趙郡然手中,柔聲勸慰道,“熱茶暖身,郡然妹妹好歹喝兩口。”
趙郡然依言接過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秀眉不露痕跡地皺了皺,隨後她便放下茶盞,拿帕子拭了拭嘴角道:“勞長姐擔憂了。”
邵敏茹微微一笑,問道:“你可覺得好些了?”
趙郡然道:“依舊覺得頭腦發脹,你們自己去玩吧,不必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大夫人說了幾句關切的話,便領着邵敏茹去打絡子了。餘下的人見趙郡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倒也不好再玩牌。
邵娟茹坐在一旁陪着趙郡然,時不時問一問她是否覺得好些了。
然而過了沒多久,趙郡然卻是單手支腮,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邵娟茹命人將炭盆搬到趙郡然身邊,隨後小聲對海蘭道:“你站在這裡擋着冷風,別讓你家小姐再風着涼了。”
海蘭依言爲趙郡然擋住風口。
邵娟茹擡手觸了觸趙郡然的額頭,說道:“她的額頭倒也不燙,緣何說睡便睡過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