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宣政殿,楚夢靈和慕容昀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好像一股沉重的氣息壓在心頭,久久都揮之不去。終於,慕容昀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靈兒,你說父皇會怎麼處置歐陽先生和安貴妃?”
“不知道,我也拿不準。這件事要這麼帶過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很簡單,你還記得,我之前和夜擎宇走了之後,你說過的,若是得不到,你就寧願毀了它。”
“可是那是因爲我愛你,可是父皇對安貴妃根本還到不了這個的。”
“是的,但即使你父皇不愛安貴妃,作爲一個男子,特別是身爲一國之君的男子,他絕對是不會容忍這樣的欺騙與背叛的,即使欺騙與背叛都是被逼無奈,但欺騙畢竟是欺騙,背叛永遠還是背叛,這樣破壞男子自尊的事情,你父皇是不會允許發生的。”
“那我們該怎麼做?”
“現在你父皇剛剛已經說了,我們只能等,但我覺得,即使死罪能免,活罪恐怕也是難逃。”
“是的,但不管如何活着總歸還是有希望的。”
楚夢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隨後二人好像一下子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平靜裡,一路走來,楚夢靈看到慕容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他多半又在胡思亂想了。
當二人回到東嶽殿後,楚夢靈終於開口問道。
“你怎麼了?”
楚夢靈的話拉回了慕容昀的思緒,他終於回過神來。
“啊?什麼?你說什麼?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出,是我在問你,你是怎麼了?在想什麼呢?臉色這麼難看。”
“我……”慕容昀皺着眉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楚夢靈就這樣看着他,半天終於開口,“你是不是在想禹州那邊的事?”
“靈兒,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不是我們執意要去禹州把歐陽先生帶回來,歐陽老夫人那樣好的人,也不會不得善終,說不定,他們一家人現在正在禹州城內平淡卻開心的生活着,如果不是我們去了禹州,吳氏一家也不會無辜慘死,那樣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如今就僅僅剩下一個不足週歲的小娃娃。”
楚夢靈嘆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自責都是無濟於事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更好的向前看,義無反顧的向前走,這樣才能對得起他們。再說了,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你的錯。歐陽老夫人的慘死,吳氏一家的滅門,都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他們是慘死,晴兒也是,她是那樣天真無邪而又爛漫可愛的小姑娘,這一切的過錯都是幕後操控者造成的,一切的錯,也皆因他一人而起。”
慕容昀看着楚夢靈,頓頓的點了點頭,後來聽到她提到慕容哲不禁開口問到,“你說我們這次能扳倒慕容哲嗎,畢竟證據不足啊。”
“害人一事或許證據不足,但另一條欺君之罪就不容他辯駁,不管如何,他絕對不會逃脫的。況且,如果說你父皇對安貴妃和歐陽先生還心存不忍,對於慕容哲則是打心裡的延誤,就算真的沒有證據又如何,所謂愈加之罪何患無詞,況且,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
“希望如此,這樣,我們也算對得起枉死的幾條人命了。對了,靈兒,我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
“你還記不記得,我同你從冷香城回來時,遇到的那次暗殺。”
“記得,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不是和慕容哲有關?”
“是的,之前我們不是一直就有懷疑嗎?”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那件事的幕後之人另有其人,絕對不是慕容哲。”
“怎麼說?”
“你看,那次是我們第一次遭遇暗殺,那一次,他們知道‘嫁禍’,如果這次也是他們乾的,爲何他們不繼續嫁禍呢?即使不能動到太子慕容晉如何,但也絕對夠他喝上一壺的。”
“的確,如今已經是死無對證,若有物證,說不定還能拉太子下水。即使救不了自己,拉個人來墊背,我想慕容哲不會不想這麼做的。”
“是的,而且你再看,我們第一次遇到刺殺,他們就知道在劍上塗上毒藥,以確保萬無一失,那麼一次他們爲何不這麼做?無論他們在這連番的追殺裡的哪一次用上毒藥,恐怕我們現在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也對,用塗抹毒藥或者加派人手的方法來確保刺殺的成功,塗抹毒藥更來得一勞永逸。”
“而且,你再看。第一次追殺我們的那些人,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活脫脫的是冷麪無情的殺手,而這次那些人,顯然要囂張得多,行動作派全然不同,很難說是一個組織做出來的。”
“這麼說,是另有其人?”
“我想是的。而且,之前雖然慕容哲與我們也是敵暗我明的狀態,但到底我們有個鎖定的目標,這一次卻敵暗我明得更加的徹底,所以之後的路,我們還要格外的小心纔好。”
“嗯,你說得不錯。不管爲了我們自己還是爲了別的,都要在這個宮裡走好每一步,當真是要步步爲營,纔能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
聽着慕容昀的話,楚夢靈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爲了不想慕容昀如此沉重的下去,楚夢靈淡淡一笑,“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想太多了,你的傷該換藥了,我去把太醫找來。”
聽着楚夢靈的話,慕容昀也沒有多說什麼,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他終於還是感到身心俱疲,等到太醫過來,幫他處理了傷口,幾個人又收拾了一下,吃過晚飯,暮色終於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了整座皇城。忙了整整一天,幾個人也不想多浪費時間,各自回了房間,而由於慕容晴的事之後,加之禹州一連串的事,慕容昀也向自己父皇申請,讓楚夢靈來東嶽殿暫住,如此當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陽光並沒有如約而至,烏雲片片飄忽在空中。一陣劃不開的陰霾包繞着整一座藍蒼皇宮,似乎揮之不去一般。
散過早朝,楚夢靈和慕容昀正在打算是不是要去宣政殿找慕容白的時候,宣政殿的管事公公突然來說,皇上有召見,二人自然不敢怠慢。
剛到宣政殿,慕容昀就看到了六皇子慕容璟也在,他突然想到,自從慕容晴出事之後,她這位胞兄,好像在自己視線裡消失了一般,不知道他今天爲何突然出現在這裡,慕容昀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時,正位上的慕容白突然開口,“來人,去把慕容哲給朕帶上來。”
士衛們應聲退下,沒過多久,身穿囚服身帶鐵鏈的慕容哲被帶了上來,雖然他的樣子狼狽了很多,卻看得出身上並沒有傷,看來,慕容白之前跟刑部有吱會過了。
一進門,慕容哲
立馬撲跪到地上哭喊着,“父皇,兒臣冤枉啊!”
“冤枉?滾!朕不是你的父皇!”
“父皇,沒有證據,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
“沒有證據?你是指哪一件事?你的欺君之罪,你母妃就是人證,至於謀害一事,璟兒,告訴你‘哥哥’你那天都看到了什麼。”
慕容白的話,如一條沾了辣椒水的皮鞭,每一個字都打在慕容哲身上,打得他體無完膚,他瞪大了雙眼看着站在一邊的慕容璟,是啊,他怎麼把他給忘了!慕容哲想撲向慕容璟,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的士衛們緊緊桎梏着,半點都動彈不得。
“回父皇,兒臣母妃身子一向不好,兒臣又不放心他人爲母妃拿藥,每次都是兒臣親自去的。那日,兒臣如平日一般去太醫院給母妃拿藥,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日傷了胃氣,那日腹下疼得幾下,兒臣便放了藥,往太醫院後院如廁。誰知,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慕容哲同一個太醫不知道在說着什麼,然後那個太醫給了他一個小瓷瓶,當初兒臣並沒有覺得如何,也沒有在意,所以並沒有稟告,直到晴兒她……”說着,慕容璟黯然的低下頭。
不管慕容璟是爲了什麼今天才把事情說出來,但聽到慕容晴的事,慕容昀還是走到慕容璟身邊,用手拍了拍他肩膀,以此表示安慰。
慕容璟話剛說完,慕容哲開始撕吼,“慕容璟,你血口噴人!你可以去給母妃拿藥,我爲什麼不可以!父皇,父皇,你千萬不要聽他胡說,那日,兒臣是去給母妃拿藥的。”
慕容白沒有理會撕吼的慕容哲,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那個慕容昀是認得的,那正是那日他們找到的,裡面裝着的正是鶴頂紅,“璟兒,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慕容璟點了點頭,“是。”
“慕容哲,你還有話要說嗎?這個瓶子裡裝的是什麼,你一定比我們都清楚吧。”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不!不可能!父皇!你不能冤枉兒臣!”
“事到如今,你還敢說冤枉?”
“不!你不可以殺我!父皇你不可以殺我!我外公是鎮國大將軍,我舅父是驃騎大將軍,你們不可以殺我!不可以!”看到自己必死,慕容哲最後想起了自己重握兵權的外家。
慕容白何許人,慕容哲想得到的他如何想不到,他並沒有被慕容哲唬住,“看在安大將軍功於社稷的份上,朕今日就留你全屍,來人,慕容哲欺君妄上,謀害皇嗣,兩罪並罰,賜毒酒!”
慕容白沒有給慕容哲任何反應的幾乎,幾個士衛拿着混了鶴頂紅的毒酒突然出現,硬逼硬灌的,不管慕容哲如何掙扎,最終把一壺毒酒灌下大半,直到看到慕容哲癱倒在地上,幾個人才最終離去。
看着地上垂死的慕容哲,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而在慕容白看來,這是最好的結局,作爲皇帝他絕對不能讓他的臣民知道,慕容哲不是他的親子,這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同樣,他也顧忌到安伯然和安季東兩人手中的兵權,好在證據確鑿,安伯然即使不滿也不會多說什麼,況且他並沒有安排慕容哲斬首,已經在最大的程度上保全了安家的臉面,同時慕容白髮布聖旨,告是二皇子慕容哲突染重病暴斃。
當慕容白手執玉璽,在明黃的聖旨上打印按下後,判決最終有了定論,所有人便也再沒有多說什麼,這裡,也包括了歐陽德和安季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