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母妃離開,慕容哲呆呆的跪在地上,那麼一瞬間,他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了。雖然,他早就知道歐陽德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對權力對地位的渴望,早已讓他忘記了這些,或許在慕容哲眼裡,歐陽德不過是一個可以他隨便利用的棋子,而且不管是因爲自己是不是他親生的兒子,只要有母妃在,他就可以隨便自己任意“處置”,但是,慕容哲可以不理會歐陽德,卻不能不在意自己母妃。
九墨宮裡,慕容哲正在一個人不知所措,而東嶽殿裡的一羣人,卻明顯都在按照自己的安排走着每一步。
因爲慕容白的意思,慕容昀幾人自然是任由太醫給自己幾個人做了個簡單的全身檢查,還好,雖然流了不少的血,但是到底還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大概處理了下,換上乾淨的繃帶,太醫囑咐了幾句諸如按時換藥,不要沾水等等,也就告退了。隨後,楚夢靈讓東嶽殿裡的宮女去找來宮中奶孃嬤嬤,給吳氏一家僅留下來的這個孩子餵奶,好在之前同慕容白提到過,這事辦起來,倒也沒有什麼難的。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後,楚夢靈幾個人又重新圍坐在一起討論着下一步的事情了。
“四皇子殿下,微臣什麼時候去面見皇上?”
“這個要等父皇召見,若不是今天下午,那估計就是明天了。”
“主子,我們現在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慕容昀看了看楚夢靈,“靈兒,這個你來說吧。”
楚夢靈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我們今天去宣政殿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安貴妃和二皇子慕容哲,看來,這和我們之前估計的沒有錯,慕容哲選擇要‘先發制人’,不過後來的對話,我們發現,慕容哲雖然先到了宣政殿,但是卻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顛倒是非黑白’。不過,雖然目前在皇上那裡,慕容哲沒有佔到便宜,但是從他選擇先去找皇上,可以發現,他已經採取另外的行動了,這就如同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雖然我們回到皇城,但這並不能說明是絕對安全的。”
“不是絕對安全?我們主子是四皇子,就算二皇子再如何不把我們主子放在眼裡,皇上還在,他怎麼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刺殺。”
“我們不能排除他繼續兵行險招。而且,冷星,你們不要忘了,即使他現在沒有辦法動到昀哥,但是歐陽先生如果死了,對他來說也是非常有利的。”
“楚姑娘的意思是,二皇子會對微臣不利?”
“是的。所以,在事情處理好之前,歐陽先生你最好不要離開東嶽殿,出門的話,一定要有冷星跟着。”
“可是……”
“哎呀,歐陽先生你就別可是了,你想說,二皇子慕容哲好歹是你親生子,但是你要想想,這一路他是怎麼對我們的,你當他親生子,他是不是當你是父親!”冷月的話,如一把當頭棒喝,打碎了歐陽德心裡那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的一絲僥倖。
“好了冷月,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要想想,如果父皇召見歐陽先生,我們什麼話該說什麼話是不該說的。”
“直接說不是很好了嗎,還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聽着慕容昀的話,冷月有些不明白的開口。
“冷月,我們現在除了歐陽先生一個人,沒有其他
人證,那些追殺我們的人,現在也已經塵歸塵土歸土,死無對證,慕容哲完全可以打死不認。”
“那不是還有他私自向太醫院拿禁藥一事,還有安貴妃和……”冷月的後半句話,在被冷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後,不情不願的吞了下去。
“慕容哲去太醫院拿藥的這件事,並沒有其他的人證,慕容哲完全可以否認,甚至說歐陽先生是污衊。至於後面那事……”慕容昀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看身旁的歐陽德。
“先生,這件事是否公開,你一定要好好思量。一旦公開,如此就是欺君之罪,你們三個人誰也不可能輕易脫身。”
聽到慕容昀的問話,歐陽德一時陷入了沉默,一方面,不管慕容哲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子,他做的這些事已然是駭人聽聞,但正如慕容昀和楚夢靈分析的一樣,其實他們依舊證據不足,如果不把慕容哲身世這件事一併公開說出來,根本沒有可能扳倒他,但是另一方面,歐陽德卻又不想安季芸因爲這件事受到牽連,畢竟從頭到尾,他唯一想保護的就是這個他一開始就沒有能力保護好的,自己最心愛的女子。
“這……”一時間,東嶽殿裡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慕容白這次並沒有給慕容昀和楚夢靈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歐陽德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東嶽殿裡突然出來管事公公傳旨的聲音,原來,慕容白竟然這個時候就宣他們過去。來不及多想,幾個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去往了宣政殿。
宣政殿裡,安貴妃安季芸早早的就已經到了,原來她從九墨宮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宣政殿找慕容白。
“安貴妃?你怎麼在這裡?”
一直現在一旁的安季芸在聽到慕容昀的聲音的時候,默默的擡頭,然後她越過慕容昀看到了站在他身後,那個半張臉帶着銀片面具,卻依舊是她最熟悉最心念的男子歐陽德。這樣久久的注視,沒有任何遮掩的注視,終於被慕容白的問話掐斷。
“歐陽,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歐陽德聽到慕容白的問話連忙跪在地上,“回皇上,微臣家中不幸失火,爲救老母,微臣被斷木灼燒,如今那半張臉怕恐得聖顏,還望陛下恕微臣不禮之罪。”
“罷了,聽說你身上還有傷,平身吧,今天朕也是有事想問你。”說着,慕容白看向安季芸,“愛妃是打算在這裡聽,還是打算先回去。”
慕容白的話並沒有引起安季芸什麼悸動,她反而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然後緩緩的跪在歐陽德身邊。
“皇上,臣妾今日是來領罪的。”
安季芸的話都大出幾個人的預料,只聽慕容白淡淡的開口,“愛妃,你何罪之有?”
安季芸低着頭,繼續默默的開口,“教唆朝廷命官,謀害六公主,事後派人殺害行事宮女,後怕事情敗露,派人沿路追殺四皇子等人。”
安季芸的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她剛剛口中所說的不過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罷了。而對於慕容昀和楚夢靈他們幾人來說,卻是莫大的震驚!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安季芸會把所有的事攬在自己身上。在衆人震驚的時候,慕容白突然淡淡的開口。
“那麼,你又爲什麼要這麼做?朕待你不薄,你又是如何教唆朝廷命官的,誰又是被你教唆的那個人,
是不是他,歐陽德。”說着,慕容白突然指向歐陽德。
“因爲臣妾要爲自己皇兒鋪路,因爲臣妾要讓我的皇兒成爲藍蒼最尊貴的人。至於如何教唆,皇上,算起來,臣妾與歐陽太醫,我是君他是臣,命令,加上威逼與利用,他不得不答應。”
“那麼,歐陽德,你爲何知情不報。”
“微臣……”歐陽德剛要開口,安季芸突然又把話搶了過去。
“回皇上,臣妾只是向歐陽太醫要了鶴頂紅,他並不知道臣妾想謀害皇嗣。”
“不是這樣的皇上,不是這樣的啊……”
“不是這樣?那是什麼樣?是你歐陽德明知其要謀害皇嗣,不但不知情不報,反倒幫忙?”
“不是!不是這樣!這些都不是安貴妃做的!”
“那麼,是你做的?”
“微臣……”
“夠了,本宮說是本宮一人所爲,你一個小小太醫,如何要胡亂插嘴!”安季芸口中雖然顯着慢慢的怒氣與疏離,但是跪在她身邊的歐陽德看得很清楚,她眼睛裡緊緊鎖着淚水。
慕容白並沒有過多的理會眼前的二人,只是繼續淡淡的開口,“那麼,來人,把安季芸拉下去,明日午時問斬。”
“不!不是這樣的!皇上!不要啊!這一切都是微臣一人所爲,不關娘娘的事!皇上!”說着,歐陽德不斷的撲跪在地上磕頭。
“喔,那麼,就把歐陽德一併拉下去,明日午時問斬。”
聽到這些,慕容昀搞不明白自己父皇到底要做什麼,他也跟着撲通的跪在地上,“父皇不可啊!”
“爲何不可?朕今日除了殺害你六妹的真兇,也替你這幾日的事報了仇,這不都是你想要的嗎?”慕容白淡淡的開口,好像眼前馬上要消失的並不是兩條人命,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慕容白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隱瞞了自己什麼,卻也猜到了背後有事,他這麼做其實並不是打算真的殺了歐陽德和安季芸,而是想逼出那些他不知道的真相。
這時,安季芸突然又開口,“四皇子你不必爲我說情,皇上,臣妾領罪就是,只盼皇上莫要牽連無辜之人。”說着,安季芸一個大大的下拜,隨後跪在地上等着士衛們帶走她。
“不!皇上,這一切是微臣一人所爲,皇上聖明!”
“噢?歐陽,據朕所知,六公主遇害的時候,你早已遠在禹州,你如何毒害?而這次,你母親身死火中,你也同老四面臨了幾次追殺,試問會有誰是這麼害人的?”
“這……微臣……”
看到歐陽德一時語塞,慕容白繼續說,“安季芸有害人的動機和時間,你這樣包庇她,是爲了什麼?你可知,你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如果今天你不給朕說清楚,那麼,誰都別想撇清關係。”
“這……”歐陽德終於知道慕容白是在逼他說出真相,可是說出來又如何,他是不是就能救安季芸?
看到歐陽德半天沒有了動靜,慕容白又開口,“你真是說與不說?若是不說,那麼維持原判,誰再說情,一併論處!”
慕容白的話,如強拍下來的驚堂木,把所有人都判了死刑。歐陽德轉過頭,正好看見安季芸臉上那釋然而絕美的笑,突然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