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莜玉擡頭,見一羣人圍着她觀看,嚥下口裡的魚肉,有些不好意思的衝夏清歌笑笑“夏小姐,你不會怪我偷偷跟着你們吧!”
夏清歌擡眼朝徐子煜看了一眼,方纔含笑道:“既然宋小姐是丟了東西,一路找尋失物的下落,我又怎麼會怪你呢!呵呵,如今天色不早了,宋小姐孤身一人的,若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吧!”
“真的嗎?”宋莜玉滿是欣喜,這些日子她一個人在這深山裡度過,到了晚上着實有些害怕。
“嗯!”夏清歌點了點頭,心想着徐子煜定然是等的這位宋二小姐,她也算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衆人又坐回了火堆前,將未曾吃完的魚肉解決後,一羣人才將火堆熄滅朝山洞走去。
入了山洞後,巧蘭、無雙、木槿三人將弄來的蘆葦草平鋪開來,隨即將從馬車上帶來的薄毯子鋪在了蘆葦之上“小姐,都弄好了,您早些休息吧!”
夏清歌朝宋莜玉看去,友善的道:“宋小姐跟我一起吧!”
宋莜玉受寵若驚,很是歡喜的點頭“好!”
見夏清歌對她友善,宋莜玉心裡也着實感激,她在京城時就對這位夏府大小姐早有耳聞,當時只是聽聞一些謠言傳她在一次落水之後性格突變,不但人變得十分精明聰慧,連手段都很是高明,一位年僅十二三歲的女孩,力壓掌管府中中饋多年的姨娘,整治刁難,掌舵大權,這一件件的事情若發生在一位人婦身上也並不算驚奇,畢竟京城大院內沒有哪個女人是簡單的,可她卻只是一位年紀尚幼的少女,又是從小被送去了農莊,這樣經歷的女孩還能如此聰明,實在讓人驚歎。
而今接觸下來,她能從夏清歌的眼神裡看到真摯的善意,也許這位在京城內傳的神乎其神,亦正亦邪的大小姐也並非什麼惡毒之人。
衆人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徐子煜盤腿坐在夏清歌的對面,朝她和宋莜玉看了一眼道:“我們現在商議一下明日如何進揚州城吧!”
“你既然要我們留宿在山林內一晚,必然已經想出辦法了吧?”雖然不知徐子煜究竟如何打算,不過她能感覺的道,他必然是胸有成竹了。
“辦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那位肯不肯幫忙了!”他說完話朝宋莜玉看去,衆人也一同朝她看來。
“宋小姐?”夏清歌挑眉“宋小姐可能幫我們順利入城嗎?”
“我?”宋莜玉也十分訝異徐子煜說的會是自己,驚訝的伸手指向自己“姓徐的,你確定我能幫助你們?”
“你不是北海老子的徒孫兒嗎?北海老子最擅長的便是易容術,想必你也學到了一些精髓,只要你將我們改裝換面成另外一個人,即便城門官兵盤查也不會發現我們的身份。”
宋莜玉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打的這個算盤!”
得意一笑,宋莜玉伸手指向徐子煜“幫你自然可以,不過你要拿定海珠來換,那珠子可是我北海神珠,我要丟了沒法向師尊交差啊!”
徐子煜從腰間摘下一個藍色荷包,從中拿出了一顆十分明亮的藍色珠子“這東西對我並沒什麼作用,只要你將我的龍顏珠還給我,這個給你便是。”
宋莜玉聽他前面這句時喜笑顏開,可聽到他最後一句立刻皺眉“你可知這龍顏珠的出處?它本就屬於我們北海,而且,在上古時期,龍顏珠和定海珠均是出自女媧補天的彩石,它二石本是一對,它們很有靈性均是海神龍珠,如今我拿它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說話間,宋莜玉一個前傾作勢就要伸手去奪,徐子煜在她伸手過來時就及時握在了自己手中“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們的談判只好作罷,總之我不過是念在師徒情分才幫助清歌,楊太后要追殺的人也不是我,你幫不幫忙對我沒有什麼意義。”
夏清歌臉色發黑,狠狠的撇了徐子煜一眼,這個傢伙果然是有腹黑的潛質!
他這是擺明了將這個爛攤子丟給了自己,夏清歌猶豫片刻後看向宋莜玉“宋小姐想必是不拿到定海珠誓不罷休的吧?”
“自然!”宋莜玉氣憤的瞪着徐子煜。兩個大眼睛恨不得能凸出來。
“既然宋小姐要得到定海珠,必然是要從徐世子這裡拿的,他明日要跟着我們進城,你呢?”
宋莜玉咬牙切齒的道:“他去哪我去哪!”
夏清歌繼續引誘“那明日我們進城的話很可能會遇到危險,宋小姐也要跟着嗎?”
宋莜玉皺眉,側頭看向夏清歌“夏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看在你收留我一晚的份上這個忙我幫了。”
夏清歌心裡總算舒了一口氣,她看的出來,宋莜玉十分精明,想要讓她幫忙必然是要讓她心甘情願纔可以,剛纔她的一路示好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姓徐的,我幫助夏小姐純粹是我對她的感激,至於你和你身邊的手下不在我幫助的範圍之內,明日你自己想辦法入城吧!”
徐子煜輕笑“這個不必你多言,外人並不知我和清歌一路,明日我們分頭行動便是。”
宋莜玉冷哼一聲“夏小姐,我要睡了,明日記得早起叫我!”
“好!”夏清歌點頭,宋莜玉隨即躺了下去拿過一旁的薄毯蓋在了頭上。
夏清歌朝身旁所有人吩咐一聲“今日咱們輪番守夜一個時辰,就由我先吧,其他人早些休息吧!”
“還是讓我來吧!”景銘搶先開口。
“不必了,你今日下山趕路奔波勞累,先休息吧。”
見夏清歌堅持,景銘深知多說無益,點頭應下。
“是!”
連着趕了幾天的山路,衆人躺下後不過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夏清歌也躺了下去,雙眼無聊的看着洞頂,腦海胡亂的想着事情,這段時間有很多疑問讓她不解,按道理說小雪球早該來找她了,可這麼久過去了,他的消息卻一直不曾傳來,也不知十二星宿安全抵達了嗎?十二仙帶着姜嬤嬤夙壑他們可到了藥王谷?
如今她離開京城將不再是從前那位身居在深宅大院裡的大小姐,從此她的身份將徹底改變,夏清歌這個名字也許是該放下的時候了,可她在京城又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對父王和雲崢的掛念,對皇上的擔心,對子月的關心,以及對夏雨夢和夏子恆的仇恨,想起夏雨夢和夏子恆,夏清歌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如今她雖出了京城,可夏子恆夏雨夢二人別想着就此能夠安穩,她在等一個時機,等時機一到,她將送給這對父女一份大禮,讓他們終生難忘!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聽到了有人起身的聲響,側臉看去,只見一抹玄色身影站起身朝洞外走去。
夏清歌好奇,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剛出了洞口就見到景泓站在洞外朝外面那黑壓壓的密林看去。
看着景泓的背影,夏清歌總是覺得他滿腹心事一般,他性子沉穩,相較於景銘來說,她一直都不曾真正瞭解過景泓,如今只是盯着他的背影,隱秘在黑暗裡那個模糊的身影,總覺得他的背影太過孤寂。
“小姐怎麼出來了?”景泓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轉頭看來。
見是夏清歌走了出來,他立刻上前皺眉道:“如今外面天氣溼重,小姐還是回去休息吧!守夜我一個人來就可以!”
夏清歌只是淡笑不語,搖了搖頭。
“你又爲何出來?”
“屬下是想在外面巡視一圈,雖然此地還算安全,可晚上山林裡還是有許多危險動物出沒。”
“我不是讓你早些休息嗎,爲何不聽話!”
景泓薄脣緊抿不知該如何開口。夏清歌並未深究。
“景泓你跟着你家主子多久了?”
景泓有些好奇的看向夏清歌,雖不知她什麼意思,卻也認真的回答“屬下從記事起就跟隨在老王爺身邊,七歲那年被安排到無生門,成爲少主的暗衛,如今算來也有十二年了。”
“這麼久了啊!”夏清歌感嘆一聲,想起慕容鈺那張容顏,她嘴角挽起的笑意更深。
景泓注視着她的側臉,朦朧的黑暗裡雖然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可他也能感覺的出,小姐在提到主子時,神色變得柔和了許多。
“今日可有飛鴿傳書過來?”
“暫時未曾收到,不過屬下推算,景墨他們這兩日就會達到鄂州城!”
夏清歌有些擔心的道:“也不知那裡的情況如何了,上次我飛鴿傳書到如今都過去了半個多月都未收到回信。”
“小姐不必擔心,主子也許是公務繁忙所以未曾及時回信,再過不久您就能見到主子了!”
“希望如此吧!”
閒談了一會兒,二人都站在洞外朝遠方看去,夏清歌暗暗許願,希望她能和慕容鈺相見,不知爲何,如今她心裡十分沉重壓抑,越是快到鄂州,她這種情緒越是濃厚,希望是她多心了吧!
第二日一早
大傢伙很早就起身收拾行禮,宋莜玉拿出一個木製的盒子,打開盒子後,衆人紛紛好奇看來。
“這就是人的臉嗎?”無雙驚歎一聲,伸手想要碰觸一下,卻被宋莜玉及時躲開。“這個不能碰,誰先開始吧?”
“景銘、景泓是我的暗衛,他二人不必喬裝打扮,跟隨着徐世子即可,如今主要是我和巧蘭、無雙、木槿四人需要易容,那就有我先開始吧!”
夏清歌走到宋莜玉跟前坐下,後者點了點頭,拿出另外一瓶藥水小心翼翼的塗抹在夏清歌的臉上,隨後纔將那薄薄的人皮面具敷在了她的臉上,夏清歌能感覺到一種涼涼的觸感,就像是前世做的面膜一樣,帶着溼潤的感覺,可是這張人皮面具要薄出許多。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宋莜玉收手,打了一個響指“好了!”
圍在一旁的衆人紛紛朝夏清歌看來,後者緩緩睜開眼睛,拿過巧蘭遞過來的鏡子,低頭看了一眼,鏡中的一張臉十分陌生普通,除了那一雙依舊明亮入水的瞬子很熟悉以外,從這張臉上在難看出她原來的模樣,只怕丟在人羣當中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滿意的微笑“很不錯,宋小姐這易容的功夫果然厲害。”
宋莜玉略帶謙虛的笑了笑。“下一個誰來?”
“我…我來!”無雙滿是好奇的坐了下來,宋莜玉立刻按着前面的步驟,幫無雙也敷上了一張人皮面具,接下來是巧蘭和木槿,等她們改裝一番站在面前時,衆人紛紛稱奇。
景銘感嘆一聲道:“實在是匪夷所思,如今我若不是看到你們易容的這個場面,真的難以認出你們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無雙對着鏡子一番打量很是滿意現在的模樣。
“現在我的無雙變成這個模樣,真是醜了許多。”景銘挨近無雙耳邊低聲耳語。
後者感覺到他吹拂而來的熱氣,臉頰一陣不自然的暈紅,作勢就要擡手推開她。
“好了,咱們走吧。今日我們進城分成兩撥,宋小姐,你就跟着徐世子吧,他那裡相對比較安全一些。”
“纔不要,我要跟着你們。”
徐子煜撇了宋莜玉一眼,起身道:“你若想要拖累她們大可以跟着,不過宋二小姐如今離京數日,各方官員只怕也接到了宋侯爺的口信了吧!”
宋莜玉沉思片刻,不甘不願的撇嘴“那好吧,我跟着你好了。”
徐子煜冷笑一聲“我的馬車可不乘外人,你若跟着我,就當隨從跟在馬車左右吧!”說完話,他便徑直朝洞外走去。
“姓徐的,你夠狠!”宋莜玉氣憤的原地跺腳,看着遠去的徐子煜,憤恨的冷哼一聲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好了,咱們也走吧!”
一行人出了山洞後,分成兩撥人上了馬車,一路行駛下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一行人終於先後到達了城門。
夏清歌挑開車簾朝外張望一眼,只見平日原本暢行無阻的城門外此時聚滿了人羣,而城門下的守衛也增加了三倍之多,來往的行人均要經過嚴密的盤查方纔能夠入城。
“如此等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城!”巧蘭擔心的朝外面看去。
“等吧!只要進了城就一切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