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歌隨着衆人一起走出了二殿下所在的禪院,擡眼看了看一望無際的藍天,嘴角挽起一抹淺笑,她從沒想到葉玉卿的結局竟然是以這樣的場景收尾,不知今後她嫁進了皇家又能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清歌小姐,德妃娘娘有請!”蘭香緩步走來,夏清歌收回視線對上她,微微挑眉“德妃娘娘如今在哪?還望蘭香姐姐幫清歌帶路!”
“德妃娘娘在前面不遠的靜心亭內,清歌小姐請隨奴婢前來。”蘭香淺笑一聲微微頷首,伸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夏清歌臨走之前朝着站在不遠處的慕容鈺看了一眼,他此時正在和一位寺內的師父說着什麼,旁邊還站着慕容策和歐陽文瑾兩人,其他人似乎已經各自離開了。
慕容鈺在夏清歌擡頭之際也同時擡眼朝着她這邊看來,並未說話,只是朝着她輕微的點了點頭,臉上未曾見到絲毫訝異之色,似乎他早已經猜測到今日德妃臨走之前必然會召見她一般,衝着她輕笑一聲,只是在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擔心。
不知爲何,看到他臉上的溫潤笑意,夏清歌心裡瞬間有了底氣,隨即轉身跟着蘭香朝着靜心亭而去。
蘭香走在前面,夏清歌緩緩跟在她的身後,片刻後兩人就來到了靜心亭外,蘭香站在原地朝着亭內看了一眼,方纔轉過身輕聲道“清歌小姐,德妃娘娘就在亭內,您直接過去便是,奴婢還要回去幫德妃娘娘收拾細軟,這就先行告辭了!”
夏清歌點了點頭“蘭香姐姐好走。”
蘭香走了之後,夏清歌直接朝着靜心亭而去,當她走進後便看到了德妃身穿一身輕便的藕荷色輕紗長裙,端坐在涼亭內顯得十分姿態幽然恬靜。相比與昨日她身穿鳳冠霞帔時的端莊大氣如今的打扮倒是平易近人了許多。
“小女見過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夏清歌走進德妃身前,朝着她標準的行了一禮。
德妃本側着身子,眼神眺望着遠山上的一座寶塔看的失神,似乎並未注意到夏清歌的走進,等夏清歌開口說話時,她方纔收回了眺望的視線,側過臉來轉向夏清歌“起身吧,你腳上還有傷,不宜站立太久,坐下說話吧!”
德妃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讓原本滿心疑問的夏清歌更是摸不清這個德妃究竟在想些什麼。
“是,謝德妃娘娘賜坐。”夏清歌乖巧的走至德妃的對面緩緩坐下。
德妃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今天看你能下地走路了,想必是好些了,昨晚上本宮可真是爲你擔心着急呢。”
“讓娘娘憂心了,小女已無大礙,昨天也不過是崴了一下,只要用心調養十天左右方可痊癒!”夏清歌不卑不吭的回話,神情淡然,面色上更無絲毫的慌張之色,看在德妃眼裡,她原本晦暗的眼神慢慢有了一絲神采“你外祖母說的不錯,你雖然從小在西郊莊子上長大,但行爲舉止,談吐做爲均比這京城世家的小姐們看着還要端莊得體!”
“是祖母和娘娘妙讚了,小女只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而已,哪裡能和其她小姐們相提並論!”夏清歌謙虛的回了一句,心裡也同時猜測,這德妃找她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她可不認爲這女人找她只是純粹爲了敘舊的!
德妃見夏清歌如此謙遜,絲毫不將誇讚她的喜悅之情袒露出來“本宮的四丫頭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和她比起來還要小上兩歲,如今見你如此乖巧懂事,可她還是一個只知玩鬧的小丫頭,對比起來,本宮到真是覺得你這丫頭懂事的緊。”
夏清歌微微挑眉,德妃提起了四公主,她心裡似乎有些眉目了,心念一轉,夏清歌輕聲道“四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顯赫,在宮中又最討得太后娘娘喜愛,娘娘有這麼一位聰慧的女兒可是您的福氣呢!”
“呵呵,聽你這麼說,本宮的四丫頭到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的了,不過,清歌丫頭你這麼想,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和你的想法一樣?”德妃說完話,眼神一直緊緊盯着夏清歌,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夏清歌臉色淡然,微微頷首“這是自然,小女想只要見過四公主的人定然都會喜歡她的。”
德妃輕笑一聲“對了,前陣子在朝鳳宴上,皇上曾經有意將你指婚給逸兒,你爲何當時婉拒了?是因爲不喜歡逸兒還是另有所屬?”
聽出了德妃的試探,夏清歌心思一轉,臉上顯露出一絲惶恐道“娘娘多慮了,小女哪裡能說不喜歡七殿下,七殿下文韜武略、品貌非凡,小女自知自己實在不配七殿下這般才俊,再者說,小女有婚約在身,不易無緣無故的退婚,這才請求皇上收回成命的。”
“哦?這樣啊!”德妃似乎很是意外,瞬子微微輕閃“還以爲清歌丫頭你心有所屬了呢,如果真是本宮猜測的那樣,本宮必然會幫你請求皇上將景田侯府的婚事退了。”
“娘娘的一份心意小女領了,不過小女年紀尚幼,對終身大事並不是太過着急,所以小女對目前的情況還算滿意。”夏清歌不以爲意,絲毫爲見鬆口的意思。
宮裡這些人倒是都打起了她婚事的主意,皇上如此是爲了拿捏慕容鈺,皇后如此是希望她將來及笄之後能入宮爲妃幫着鳳家剷除異己,而如今德妃娘娘也想着讓她退婚,她的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
德妃嘆息一聲“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再勸說你,本宮只是覺得那樑侯爺看着不是善類,如今你還未嫁到樑家,他們就能如此待你,等將來你嫁入了他們府上,豈不是處處受人欺負?”
“一切皆是命,小女也只好任命了。”夏清歌擡眼對上德妃,德妃微微怔愣似乎有些訝異夏清歌會這麼回答,秀雅雍容的面色上閃過一抹灰色。
“娘娘,細軟已經收拾好了,您什麼時候準備下山?”金嬤嬤帶着一衆宮女走到靜心亭。
“嗯,吩咐趙將軍,咱們即刻下山。”德妃面色清淡的掃向亭外吩咐一聲。
“是!”金嬤嬤領命而去,蘭香、蘭蕊守在亭子外面等着德妃娘娘。
夏清歌站起身朝着德妃微微行禮“既然娘娘要下山了,小女就不再此處打擾娘娘了,小女先行告退!”
德妃擡眼深深注視着夏清歌,眼神悠遠,夏清歌見她不語擡眼看去,正好對上了她此時的神色,心裡微微一顫,她總覺得德妃這個人很奇怪,而且剛纔看她的眼神似乎是從她的臉上在尋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娘娘?”夏清歌眼見德妃不語,於是再次輕聲喚了一句。
德妃收回了思緒,瞬子由剛纔的朦朧轉瞬變回了往日的深沉。“看着你倒是讓本宮想起了一位故人。”
“娘娘那位故人可是小女的孃親?”夏清歌眼見德妃臉上此時滿是哀傷之色,她壯着膽子繼續問了一句。
德妃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不是,這個人你也許根本不認識,好了,本宮要下山了你無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祈福還有兩日,這衡山景色宜人,你腳傷好了倒是可以偕同其她小姐們四處走走轉轉!”
“是,小女恭送德妃娘娘!”夏清歌看了德妃平靜的臉色一眼,心裡暗罵,想要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可真艱難!
德妃在蘭香、蘭蕊的攙扶之下離開了靜心亭,夏清歌靜靜站在亭內,早晨的清風微微吹拂而過,吹起了她一塵不染的衣角,吹散了她飄然翻飛的長髮。
看着德妃遠去的身影,夏清歌陷入一陣沉思之中,今日德妃似乎是想要從自己口中探查什麼信息,或者是想要知曉她什麼事情。
既然德妃提起了四公主,必然是和鳳飛郎有什麼關聯,至於楊府和鳳府之間能否聯姻,鳳飛郎是不是會娶了四公主,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怎麼可能阻擋的了朝政上的決定?難道?
一個想法跳入了夏清歌的腦海裡,但她還不敢確定,看來待會兒等回去了她定要找慕容鈺問個清楚了。
“清歌!真的是你!”一道清雅溫柔的聲音從夏清歌的背後傳來,夏清歌尋着聲音看去,就見到鳳飛郎站在不遠處的花圃旁,臉上含着一抹極其清淺的笑意,可那一向平靜如玉的瞬子此時卻閃過一抹憂傷之色。
“鳳世子!”夏清歌心裡哀嘆一聲,真是最不想見到誰,誰就會剛好出現,對於鳳飛郎來說她是有着心心相惜的情緒,可她也知道這是來源於他的文雅,來源於他的才情滿腹,更多的可能是那份對她真心致意的友好,可夏清歌心裡一直很明白,鳳飛郎之餘她來說,永遠只會是知己好友!
鳳飛郎緩步走到亭子內,靜靜站在她的面前“剛纔原本是打算從天王殿那邊過去的,可不知怎麼竟然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裡,現在看來有些事情皆是命運所爲。”
夏清歌輕笑一聲,就當她並未聽懂鳳飛郎這番話“鳳世子若打算回你的住處的話,從天王殿繞過去似乎有些捨近求遠了,或許你本能的就打算按着這條路回去,不過我倒是正準備回房,若無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你就打算一直這麼躲避着我嗎?”在夏清歌打算離開時,鳳飛郎一直維持的笑意漸漸消失,臉上一片晦暗之色,他拉住了夏清歌的手,強制的將她擺正面對自己。
“清歌,你何等的不公平,慕容鈺纏着你,你就可以跟他在一起有說有笑,而我只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了你,你就這般避如蛇蠍,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對待我和他的態度如此天差地別,我何曾不想像慕容鈺那般天天纏着你,受傷了去賴着你,也或許是我一直太過理智,理智的去爲你考慮,想着你是不是會討厭我的癡纏,討厭我經常有意無意的出現在你的面前,可如今我知道,我錯了,慕容鈺對你的死纏爛打已經徹底融入了你的生活裡,你的心裡,是不是?”
夏清歌靜靜的聽着鳳飛郎的話,心裡猶如警鐘一般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她從未深究她自己對待慕容鈺的態度,從剛開始的討厭,避如蛇蠍,到後來的習慣,習慣他的孩子氣,習慣他的無理取鬧,更習慣在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也習慣了他總是在無意間流露出對她的好。
而鳳飛郎,如果在剛開始讓她從這二人之間做出抉擇時,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鳳飛郎,可是如今的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嘆息一聲夏清歌淡淡開口“也許你說的不錯,是他用他獨有的一種方式強制性的融入了我的生活,我所經歷的一切陰謀、暗算、追殺、陷害,陪着我經歷的人也一直是他,我不能欺騙你,更不能欺騙我自己,我承認我在潛意識裡是喜歡他的,至於這份喜歡是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我不知道,不過我很清楚他在我心裡是特殊的存在。”
夏清歌緩緩的開口,猶如一種壓抑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一般,覺得如釋重負,覺得在說完這番話之後身心清爽,可面對鳳飛郎,面對眼前這個她心裡一直欣賞的男人,她只能苦笑一聲“而對於你,我一直是以一個欣賞和欽佩的角度去對待你,在我的心裡你亦師亦友,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己好友,不過,知己終究是知己!”
在夏清歌說完最後一句話時,鳳飛郎緊拉着她的手明顯一顫,身體不由的後退了一步,苦笑一聲“知己終究是知己?呵呵,清歌,若當日在你府上你我二人談天說地時,我知你是這樣的心境,當日我絕對不會和你如此暢所欲言,在我心裡,你從未是我的知己,從前不是今後也不會是。”
“鳳世子——。”夏清歌還想在繼續勸說一句,卻不想,在她剛剛開口之際,鳳飛郎握着的手猛地用力,一把將她拉入了一個精瘦卻結實的胸膛內,鳳飛郎伸手環腰抱着她“清歌,不要再說了,爲了我在你心裡還是知己的份上不要在說了。”夏清歌能感覺得到抱着她的男人身體顫抖的厲害,人心怎麼可能會是冷的?可如今她知曉,如果她今天因爲憐惜而任鳳飛郎抱着她,那不是對他好,而是在害他!
“夏清歌,你放開清書哥哥。”正當夏清歌決定想要推開鳳飛郎時,身後一道怒喝聲帶着哭腔傳了過來。
慕容蝶衣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及憤恨不滿,她撩起裙子疾步上了涼亭,二話不說,伸手就朝着夏清歌的臉上揮去,夏清歌眼神猛地一閃,在慕容蝶衣的一巴掌即將落下時,及時的握着了她的手腕冷聲開口“四公主,在打我之前總要說明理由吧,你這般胡亂賞人巴掌似乎有些過激了。”
“你——你還有臉說,剛纔我可是親眼看到你和清書哥哥抱在一起的,夏清歌,朝鳳宴上我還當京城那些傳言只是別人嫉妒你,所以纔會弄出那般不堪的名聲誣陷你,本想着咱們是表姐妹,今後應該成爲朋友,可如今——如今你這樣做,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羞恥之心?你簡直比京城傳言的那般還要放蕩不堪。”
“四公主,這是我和清歌的事情,還望四公主明白自己的身份,切莫因爲一時不快而傷及無辜。”鳳飛郎面上滿是清冷之色的看向慕容蝶衣。
“清書哥哥,你爲何還要幫着這個賤女人,她不要臉,光天華日的對你投懷送抱,你不能被她給迷惑了啊!”
夏清歌緊握着慕容蝶衣用力了一些,心裡暗罵,怎麼皇家的公主沒有一個是腦子正常的?德妃那般心急深沉的人物,竟然生出慕容蝶衣這般腦細胞單薄的產物?慕容蝶衣疼得小臉慘白,已經到嘴邊的叫罵硬生生忍了回去。
“四公主,說話時應該注意場合,不要到處胡說惹下禍端。”夏清歌眼神一片冷厲,掃了一眼不遠處跟隨着慕容蝶衣而來的幾人,冷笑一聲“我昨個崴傷了腳,剛纔鳳世子攙扶了一把至於讓四公主如此大驚小怪的麼?四公主,若我沒記錯的話您和鳳世子似乎沒有半分錢的關係吧,你怎麼擺出一副當家主母抓姦在牀的姿態來教訓我?難不成是我孤陋寡聞,不知曉你和鳳世子已經締結百年好合?”
“你——你瞎說什麼,我只是見你摟着清書哥哥,害怕你毀壞了他的名聲才如此着急的。”慕容蝶衣強自鎮定下來解釋了一句,她的話只換來了夏清歌更大的譏諷“那四公主可真是弄巧成拙了,剛纔鳳世子攙扶我一把都能讓你想象成了不堪的畫面,我和鳳世子原本清清白白的,就你這麼一張揚,我們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說你這樣做真的是爲了鳳世子的名聲着想。”
“夏清歌你還在狡辯,剛纔我和宋小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抱着鳳世子不放的,哼!鄉野村姑就是牙尖嘴利、顛倒黑白,四公主,我看啊您是說不過她的,您忘記二公主的下場了麼,連二公主那般的人物都被這村姑陷害的至今還幽禁在皇宮內,您可莫要惹急了她,她惡狗反撲,咬你一口就不好了!”簫玉蝶站在一旁尖酸刻薄的說了一通,心裡方纔解恨了不少,她早就看夏清歌不順眼了,憑什麼她一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村姑能博得那麼多人的傾慕,她簫玉蝶自認哪裡都比夏清歌那賤人強,而且她可是名副其實的齊國公府的嫡小姐,怎麼着都比夏清歌這個從小在鄉村長大的村姑強千萬倍!
站在一旁的宋玲娣掩嘴偷笑“簫姐姐,你這惡狗的描述可真是貼切的緊呢。如今拿來對照某些人還真是應景!”
“玉蝶說的對,我堂堂四公主,哪裡能和惡狗一般見識。”慕容蝶衣冷笑一聲,帶着極大的嘲諷之意看向夏清歌,今日她原本還想着能和夏清歌成爲朋友,最起碼她們同屬楊家,自己的母妃和夏清歌的母親更是親生姐妹,可如今她完全打消了那個念頭,夏清歌膽敢勾引清書哥哥,她絕對不能和這樣的人做朋友,不但成不了朋友,今後她和夏清歌之間的仇怨算是結下了!
“還是四公主是個明白人,都說狗急了會咬人的,二公主那一日就被這隻瘋狗咬的不輕,您啊還是別和這種低下的畜生一般見識了。”簫玉蝶越說越起勁,只要看到夏清歌被人羞辱,她就十分開心。
得意的朝着夏清歌看去,簫玉蝶滿臉的得逞之意更甚,夏清歌輕笑一聲好不在意,就在此時,一道渾厚的內力朝着簫玉蝶和宋玲娣揮去,只見剛纔還耀武揚威的兩人被這道突然出現的掌風拍的飛出數米遠的距離,隨即“砰——砰”兩聲巨響,簫玉蝶和宋玲娣雙雙摔落在旁邊的草地之上。
“本小王剛纔看到兩隻豬狗不如的畜生、狼狽爲奸、耀武揚威的,本小王一時看不過去揮出一掌,怎麼就打在了簫小姐和宋小姐的身上了?”慕容鈺邁着優雅的步伐緩緩走進,他臉上含着一抹笑意,輕淺如棉,可夏清歌還是從他那一雙清泉般的瞬子內看到了極度的怒意。
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夏清歌側過臉看向一旁的鳳飛郎輕聲道“你看到了麼,每當我遇到麻煩的時候,第一個出現的一定會是他,即便你就在我的身邊,可你身上束縛的責任以及你的身份是絕對不允許你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可他就敢,他是毫無顧忌的爲我!”
鳳飛郎欲言又止,他想要反駁,他也可以爲她做這樣瘋狂的舉動,可事實證明,他不能,剛纔在他心裡糾結的是什麼?是不能輕易袒露身份,不能泄露自己的武功,更不能毀壞如今維持的名聲,可她在他的心裡依舊是重要的,剛纔的那些不能是他的責任,是他身上肩負的使命,他不能拿着族人的命運去開玩笑,可他剛纔也曾暗暗發誓,今日欺辱她的人,他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就像是景田侯府一般,在不過月餘,那裡的所有人都將爲他們曾經做下的事情而復出應有的代價!
隱藏在衣袖內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又鬆開,鳳飛郎此時的心裡如刀絞一般的痛,太多的無可奈何讓他不能像慕容鈺那般灑脫,這一刻,他何其羨慕這個從小就讓他深惡痛覺的人!
說完話後夏清歌的笑意越發的明豔嬌容,她並未在看向鳳飛郎,她瞭解他的無奈,瞭解他此時的難處,因爲他的感受掙扎她曾經也曾有過,所以,他纔會成爲她的知己,有的時候看到鳳飛郎她就像是看到了前世的白雪,一樣的性子溫和,一樣的漠然一切,一樣的看似無害卻充滿劇毒。所以從出發點時,她就知曉,她和鳳飛郎只能是朋友,是一對惺惺相惜的朋友。
緩緩邁步走到了慕容鈺的跟前,朝着地上摔得四腳朝天的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看看你,本來是教訓豬狗不如的東西卻不想誤傷了簫小姐和宋小姐,這豈不是讓別人以爲簫小姐和宋小姐連畜生都不如了麼?”
慕容鈺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搖了搖頭“當時真應該看清楚了在下手的,不該、實在是不該!”
看着他十分無辜的模樣,夏清歌的笑意越發濃郁低頭朝着簫玉蝶和宋玲娣看去“兩位小姐沒事吧,我善通醫理,不行的話,現在就讓我幫你們看看吧。”夏清歌走至簫玉蝶的身邊,作勢蹲下身子就打算拉過簫玉蝶的手腕,卻被對方猛地躲避開來。
簫玉蝶此時疼得似乎整個骨頭都散架了一般,雙手強自撐着自己站立起來,隨即扶着旁邊的一塊岩石,而宋玲娣似乎更慘了一些,此時都還陷入昏迷當中。
“簫小姐,我還是幫你看看吧!”夏清歌看似十分關心的模樣。
“不——不用!”簫玉蝶擡眼對上夏清歌含着溫柔笑意的瞬子,心裡瞬間冰涼。
“這是怎麼了?”一道溫怒的聲音傳來,讓衆人的視線都一致看向了他,慕容逸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楊家兄妹四人和慕容策、歐陽文瑾、歐陽昕瑤三人。
“七殿下——七殿下,你要救救小女——小女快被夏清歌打死了。”簫玉蝶一看到來人後,整個身子隨即一軟,跌入了慕容逸的懷裡,後者溫文有禮的將簫玉蝶攙扶起來,儘量保持着一定距離。
這才擡眼看向一旁的夏清歌質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清歌似乎並不意外簫玉蝶能說出那種顛倒黑白的話,她聳了聳肩“你看到的樣子!”她對慕容逸沒有一星半點的好感,隨即不再看他。
“這麼說真的是你將她二人打成了這番模樣?”慕容逸臉上一片陰霾,看到夏清歌如此無事他的存在,憋在心口的怒意瞬間爆發。
“簫小姐不是長着嘴巴的麼?你繼續說啊!給七殿下好好說一說我是怎麼打你的,不過,你在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牙齒,省的上牙和下牙在說謊時不小心磕碰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夏清歌冷冷撇了慕容逸一眼,隨即掃向躲在他懷裡的簫玉蝶。
對於慕容逸這個男人,她早就沒有什麼所爲的恨了,她此時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只是不爽而已!
懶得在多看身邊這對爛人,夏清歌走到慕容鈺的身邊“我困了,咱們走!”
“嗯!”慕容鈺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擡頭撇了簫玉蝶一眼,後者躲在慕容逸的懷裡顫抖了一下。
“七殿下,剛纔簫姑娘和宋姑娘是被紫玉打傷的,你若要追究此事找我便是。”說完這句話,慕容鈺再不停留,拉着夏清歌的手轉身離開。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慕容逸的眼神晦暗難測,心裡暗恨,慕容鈺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性格他早已經習慣,可是夏清歌對他的態度着實讓他難受,她爲什麼面對自己時總是會那般冷漠?
一把推開懷裡哭哭啼啼的女人,慕容逸有些煩悶的轉臉看向一旁的鳳飛郎“鳳世子,這是怎麼回事?”
鳳飛郎沉默不語,眼神一直追隨着剛纔離去的兩人,良久之後,嘴角終於有了一絲和緩的笑意,這才轉過臉看向慕容逸“七殿下,簫小姐將來可是您的側妃,到了您的府上,還是好生調教一番的好,今後切莫因爲她而壞了您的好事!”
說完這番譏諷之語,鳳飛郎在不多看衆人一眼,轉身離開,清風拂拂,吹起了他那藍白相間的長衫,依舊的溫潤如玉,依舊的俊逸非凡,可看着那獨自離去的背影,似乎總能透露着一股惆悵和落寞!
也許一旦錯過就是一生一世!如果他夠灑脫,如果他夠堅定,是不是結局就不是如此結局?
不!他不信命運,早晚有一天他會贏得那個女人,到時候他會將這天下最好的都給她,只要她喜歡,此生他之寵她一人!
“七殿下,你要相信玉蝶的話,剛纔真的是夏清歌先挑叛的,還打傷了我和宋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簫玉蝶眼看慕容逸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她急忙輕聲細語的解釋。
“簫小姐,今後若無事,你還是少出門走動,多在書房內看看女誡吧!還有蝶衣,你現在立刻回去幫母妃抄寫經文,在沒有將《金剛經》抄完之前最好不要隨意出屋走動。”慕容逸暗自忍着一口惡氣,強自把那股恨不得將簫玉蝶剁成肉醬的氣憤收斂下來。冷漠的說了一句話後甩開簫玉蝶拉着他繡袍的手轉身大步離開。
“七殿下——。”簫玉蝶傷心欲絕的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討厭夏清歌,討厭他總是站在暗處偷偷注意那個賤女人,她有什麼錯了!
站在一旁的慕容蝶衣看着鳳飛郎絕塵離去的身影,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澀,同時眼神內劃過一道暗色,都是夏清歌,如果不是她,清書哥哥怎麼會對她這般冷漠?
看了慕容蝶衣和簫玉蝶一眼,歐陽昕瑤暗自搖了搖頭,眼神平靜無波“宋小姐傷的不清,還是早些送回房間吧,我略微懂一些醫術,看看能不能將她醫治好,若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只好去求慈慧大師了。”
楊子伊點了點頭“昕瑤妹妹說的不錯,咱們這就將她擡回去吧。”
“這宋小姐不是楊兄未過門的妻子麼?我看這抱美人回房的事情咱們其他人不易插手,還是楊兄親力親爲的妥帖一些。”歐陽文瑾搖擺着手裡的侍女紙扇,一派的悠閒風流之色。
葉檀、柯佑林隨着德妃回宮了,若不是他還要時刻盯着身旁那根木頭,他早就回京城找樂子去了,哪裡還用得着憋在這深山上一待數日。
楊思遠不悅的撇了歐陽文瑾一眼,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這個女人和他粘上關係,低頭朝着地上昏死的女人看了一眼,楊思遠嫌惡的撇開了臉。
“大哥,歐陽世子說的是,我們女兒家的力氣小,想要抱着宋小姐回去實在是有些犯難,如今也只有你最爲合適了。”楊子伊溫聲開口,她自然知曉自家哥哥極其討厭這個女人,可家族裡的聯姻哪裡輪得到他們做主,而且楊思遠又是庶子,若他不是楊府的長子的話,可能連被家族重視的機會都沒有!
幾個人商量好之後,楊思遠陰沉着一張俊臉抱着宋玲娣離開,楊子墨和楊家兩姐妹緊跟在身後。
“既然沒我什麼事情,我就回房間補眠去了,五殿下,我妹妹就交給你照看了,我可不希望在出現昨晚上那種事情,不然昨天那一架還沒完。”歐陽文瑾優雅的搖擺着手裡的摺扇,看似說話輕描淡寫,可眼神深處的警告之意在明顯不過。
“好了哥哥,你昨晚上不是沒睡好麼,今早上一直在嘟囔着,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歐陽昕瑤害怕自家哥哥和慕容策在大打出手,急忙拉扯着歐陽文瑾,讓他先行離開。
“母親說的果然沒錯,女大不中留啊!”歐陽文瑾一臉的嘆息,隨着歐陽昕瑤的嗔怒,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五哥哥,咱們走吧!”歐陽昕瑤眼見歐陽文瑾離開,方纔呼出一口氣來,今日一天看着他二人均是對着彼此冷眼旁觀,她夾在縫隙裡可真是不好受!
“嗯!”慕容策收回了視線,腦海裡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絲陰霾一閃而過,可心細如髮的歐陽昕瑤還是捕捉到他的不對。
兩人一路靜默不語,這樣的氣氛對於歐陽昕瑤來說早已經習以爲常,慕容策不喜歡說話,面對陌生人時,他幾乎可以當一個隱形人一般不存在,可就是他從小這般性子才使得她總是喜歡情不自禁的去撲捉他的身影,猜測他的想法,十幾年下來,他越發的沉穩內斂,而她卻似乎越發的看不透他了。
“五哥哥,你說清歌小姐和鈺小王爺是不是很般配”快走到宋玲娣的門口時,歐陽昕瑤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她側過頭十分認真的觀看着慕容策的神色,可對方的眼神依舊是那般深不見底,不過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他的眼睛還是細微的顫動了一些。
歐陽昕瑤苦澀一笑“不知怎麼的,看到小王爺和清歌小姐在一起的畫面,我就及其羨慕他們,小王爺對清歌小姐可真好,我從未見過他這麼細緻入微的對待一個女孩,不過清歌小姐爲人謙和,性格直爽,我覺得他們兩人倒真是般配的緊!”
“走吧!”慕容策打斷了歐陽昕瑤的話,大步超前走去,站在原地的歐陽昕瑤靜靜看着遠去的那一抹玄色背影,那個人還是從前她喜歡尋找的人,可如今她似乎懂他了,也或許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她知曉有這麼一天,也許他心裡會住進去一個人,她曾經幻想過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因爲只有她纔是那個一直守候着他的人,她一直堅信她能溶化了他周身的寒冰,可如今,事實不如人意,他的心裡住進了一個人,但那個人卻並不是她,悽然一笑,歐陽昕瑤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將胸口的赤痛緩解下來。
擡腳跟上那抹身影,眼神從未離開,她曾經說過,無論他愛上誰,她依舊是原來的歐陽昕瑤,依舊是那個喜歡看着他發呆,喜歡在一羣喧鬧的孩子裡尋找那個躲在牆角看着別人玩鬧的身影。
——
夏清歌一路跟着慕容鈺的身後朝着他們居住的院落走去,和剛纔的好脾氣完全不同的傢伙此時正闊步走在前面,絲毫不會注意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受傷的人。
哀怨的撇了那個背影一眼,夏清歌扯了扯嘴角“剛纔還一臉陽光燦爛的,怎麼轉瞬間就陰雲密佈了,簡直比海嘯還要及時!”
“你在嘀咕什麼?”慕容鈺不悅的迴轉身撇了她一眼,夏清歌擡頭怒瞪回去“我在說有個人似乎精神失常了,要不要幫他看看病!”
“從你手裡出來的病人怕比精神失常還要來的恐怖。”慕容鈺冷笑一聲,在不多看她一眼,轉身進了院子。
夏清歌愣了一下,隨即氣憤的跟着他的身後進入院子,她發誓,對於這個陰晴不定的死小子,這幾天她都會堅持和他保持冷戰,先開口的先輸,看誰比誰厲害!她集結了幾千年的文化薰陶,就不信還鬥不過一個古人了!
冷哼一聲,夏清歌忍着腳上的疼直奔着自己的房間走去,慕容鈺站在他的房間門口,想要進去卻一直沒有推開門,一直在聽到後院傳來一聲關門聲時,他方纔咬了咬牙,暗恨這女人一點都不溫柔,隨即也一把推開門進入了屋內,反手一揮,房門“砰”的一聲緊緊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