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妤霜心情馬上沉重了起來,對周湘紅道:“這些事你大哥都沒有和我說,我問的話,就是說兩句,但是聽着不是很嚴重。”
周湘紅搖頭:“嚴錚是什麼都跟我說,因爲牽扯大哥,我們都擔心,嫂子,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大哥做這些事……”
正在說着,就覺着門口似乎有些嘈雜,好像是幾個人同時的在小聲說話,爭論什麼,而唐妤霜也正好看了過去。
周湘紅閉上了嘴也轉頭看。
卻不是裡屋的,而是在外面堂屋,邵媽媽看到了郡王妃的眼色,便去掀開簾子看看,過了一會兒,邵媽媽和天茶進來了。
天茶躬身道:“郡王妃……新側妃來了,想要進來跟您磕頭呢。”
唐妤霜還沒有說話,周湘紅已經皺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郡王妃正坐月子呢,她一身冰涼的進來了,郡王妃和世子受了風怎麼辦?”
天茶小聲的道:“奴婢也是這樣說的,但是側妃一定要奴婢進來問問,還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什麼什麼的……”
唐妤霜皺眉,天茶也是個很聰明的丫鬟,跟着自己很多年了,一向伶俐的很,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倒不是安心給側妃下馬威,但是確實如周湘紅說的,側妃進來磕頭,進進出出的,若是稍微的在多點心,帶點什麼進來的,自己和孩子現在都是最弱的時候,而且確實不宜見風,這時候若是着了涼,就是落下了一輩子的病症。
唐妤霜便也對天茶道:“叫她回去吧,跟她說,我坐月子不宜見風,不見她了,若是有什麼事情,缺什麼東西,去找老側妃好了。”
天茶答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邵媽媽自然也看出來了,剛剛天茶好像是有什麼話沒有說完,於是跟着出來,在堂屋小聲的問:“怎麼了?”
天茶就皺着臉小聲的道:“邵媽媽一會兒你和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個側妃一臉的堆笑,對我客氣的簡直和對……什麼人一樣,甚至都……橫豎叫人很不舒服。然後說個什麼話,就好像聽不懂一樣。”
“剛剛其實我沒打算進來稟報的,本就是不能見風的,也不宜這個時候見什麼人,側妃難道不懂這個規矩?可是……你不知道,特別能胡攪蠻纏的!而且態度還特別的……特別低三下四的……”
邵媽媽一聽,驚訝的道:“怎麼還這樣?”趕緊跟着出去看。
屋裡,唐妤霜自然就沒有在管,和周湘紅繼續說剛剛的話題。
“太子妃在東宮的日子也不好過,說是每天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這段時間卻病着,一去就要在那邊服侍半天,有時候一兩個時辰,有時候甚至一上午,一天都有。”
唐妤霜驚訝的道:“是真病了,還是……”
周湘紅搖頭:“誰知道呢,我也是聽人說的,皇后這個時候病了,也不知道到底安得什麼心。”
唐妤霜顰眉不語。皇后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畢竟位置高,隨便的給人制造點麻煩,別人就要應付半天,就比如,給自己的丈夫指個側妃,自己就要應對一陣子。
所以皇后完全能騰出手去對付太子妃,太子妃才進東宮,一切都不熟悉,何況在那個宮裡,稍微的出點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太子必定會分了心在太子妃身上,怕太子妃有什麼變故。
若是皇后手段在多一點,狠一點,怕是太子直接就沒辦法兼顧兩頭了……
她沉吟起來。
……
府門口,周瑾寒下了馬,身上披着的石青色灰鼠皮大羽斗篷上面落得一層雪,馬上就好像是重新飛舞起來一樣,飛在了天空中。
踩着雪往回走,霧濛濛的天地間,周圍的屋子建築全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挺拔的身軀,穩穩的前行着。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整個天空灰濛濛的。周瑾寒蹙着眉,雋秀的臉上神情非常的嚴肅,騎着馬在雪中一路回奔,即便是走到了院子門口了,腦子裡還在想着白天在太子府的事情。
他們幾個承受的壓力確實很大,感覺好像整個朝廷的官員全都出動了,全都在上摺子,即便是皇上,都有點頂不住了。
午時的時候,菜市口又殺了一批人,周瑾寒過去看了看,真的就是血流成河。雖然這是松江府的貪腐巨案牽連出來的,但是這樣的血腥,又何嘗不是預示着,要改朝換代了?
幾乎每一次的改朝換代,伴隨的全都是這種血流成河的血腥。
周瑾寒加快了腳步,只希望能儘快的回到家裡,溫暖的屋中,帶着奶氣的屋子,躺在牀上的妻子,雖然頭髮凌亂,可週瑾寒覺着凌亂的也挺好看的,臉上總是帶着的那溫暖的笑,有時候臉色有些蠟黃,叫人心疼。
又想起兒子,襁褓中小小的人兒,除了睡就是吃,哭聲倒是越來越大,一改剛生下來那很小的,如同小貓一般的哭聲,現在要是哭起來,倒是真真的嘹亮,尤其是在半晚上,大家都睡得很香甜的時候。
周瑾寒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腳步加快。
剛走到了內院,卻吃了一驚。
西廂房門外面的臺階下面,雪中跪着一個女子,從背影看格外的單薄,穿着一件明蘭色刻絲繡蝶紋雲絲長裙,外面罩着一件繡百蝶穿花的蜜合色滾紫貂毛邊長褙子,跪在一個蒲團上。
周瑾寒驚訝的走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女子對着門慢慢的磕頭下去,鄭重其事的,恭恭敬敬的。
周瑾寒走到了跟前,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明顯被嚇了一跳的感覺,慢慢的轉身,風從旁邊吹了過來,將她的頭髮吹的有些凌亂,雪白的雪地上,肌膚也是雪白的,長得非常的秀美,嘴脣倒是櫻紅,塗了口脂,嬌嬌媚媚的。
看到了周瑾寒,雙膝就直接在地上膝行着,轉過了身來,因爲蒲團是沒有辦法跟着她也轉的,因此直接就跪在了雪地上,但是這個女子卻也不在乎,好像她現在最在乎的就是磕這個頭。
鄭重的,恭敬的磕頭下去:“臣妾年弱香,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