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寒和宋睿宸出來到了暖閣門外面,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竟然下起了雪,這數九寒天的再加上大雪飄落,登時更加的冷上了幾分。
就在大雪紛飛中,大皇子跪在殿前地上,身上已經落了無數的雪花,幾個太監躬身站在遠處,急的又是哭又是怎麼樣的,可就是不敢上前。
遠處急匆匆的走來了一羣人,最前面的婦人,穿着橙黃色軟雲羅祥雲飛凰襖裙,一身的富貴氣派,如今卻也是臉上帶着驚慌。
走到了跪着的大皇子跟前站住了,大皇子擡頭看,嘴脣哆嗦着叫了一聲:“娘……”
皇后娘娘的眼淚馬上就刷刷的滾落了下來,用手絹用力的擦着,顫聲道:“你忍忍,我這就去求你父皇……”
急忙的上了臺階,周瑾寒和宋睿宸躬身行禮退到了一邊,皇后娘娘根本來不及看他們一眼,急急匆匆到了西暖閣門口,沒有皇上的同意,她也不敢隨便進去,尊貴的皇后直接就在門口跪下了,哭着道:“皇上……”
裡面並沒有人說話,連太監都沒有出來一個。
皇后哭着道:“皇上,求求您,看在臣妾的份上,饒了大皇子這一遭吧,臣妾四十多歲的人了,只有這麼一個孩子,求求您了……”
西暖閣裡依然是靜靜的,沒人說話,沒人回答,也沒人出來。
皇后娘娘磕下了頭去,哭着叫:“皇上,求求您了,皇上,皇上……”
周瑾寒和宋睿宸看不下去了,急忙的從內殿出來了,兩人沉默的走了很遠,宋睿宸才長嘆了一聲:“奈何生於帝王家。”
……
漫天白雪中,二皇子騎馬剛到了京城的城門口,不知道爲什麼就悚然回首。
一個太監在大雪中飛快的跑着,叫着,終於到了跟前,‘噗通’跪下,顫聲稟報:“二皇子,剛剛皇上已經給南寧郡王世子賜婚,指的……指的是忠靖侯府的大小姐……”
二皇子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盯着這個回稟的太監,眼神慢慢的變冷,冰冷冰冷的。
太監嚇得深深低着頭,不敢擡頭看。
二皇子半天才定下神來,渾身卻已經變得冰涼,呆了一會兒,臉上更加冰冷起來,比剛剛還要冷漠,冷冷的擡眼看了看天空,天空中雪花瀰漫。
奈何生於帝王家。
心已經就和雪一般的冰冷,從此所有的思念,便如這雪花一般,飄飄蕩蕩,落入遙遠無際的天涯……
二皇子調轉馬頭,慢慢的往城外走去,走遠了,背影竟如此的孤單。
……
周瑾寒和宋睿宸還沒有走出宮門,就被從後面跑來的一個太監趕上了,躬身請他們略等等,一會兒淑妃娘娘過來。
二皇子突然的出宮,淑妃娘娘大約連什麼事情都鬧不清楚,但是大皇子在西暖閣罰跪,想來必定是早有宮人去稟報了,淑妃不放心吧。
兩人只好在原地等着。
一會兒,淑妃娘娘急匆匆的過來了,着急忙慌之下,傘也沒打着,就這麼在漫天雪花中匆匆走着,後面跟着的太監宮女,甚至小跑着才能追上淑妃的腳步。
周瑾寒躬身行禮:“淑妃娘娘。”
淑妃已經急忙的道:“平身!二皇子剛剛從西暖閣出來,直接就出了宮,連給本宮那邊帶個話都不曾,他還從未如此過,你們兩個也是從西暖閣出來了,可知道什麼事?”
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若是不好說……”
然後又停住了。淑妃怕他們覺着不好說,但是她又非常想知道,因此話說出來,叫周瑾寒斟酌,總之她是一定要知道的。
幸好沒什麼不好說的,周瑾寒忙道:“還是爲了滄州恭親王府的事情,恭親王府那邊事情太大,皇上着急憤怒,二皇子請命去解決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敢耽誤的。”
淑妃聽了,恍然了一下,又問:“恭親王爺那邊……很嚴重嗎?”
“很嚴重,宅邸被燒了,闔府幾百口子人,如今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這數九寒天的,加上還快要過年了……皇上心急火燎,也是有的。”周瑾寒道:“二皇子自然不宜耽誤。”
淑妃聽到這裡,終於是恍然的鬆了口氣,又疑惑,想了想倒是沒有問。
周瑾寒知道,淑妃想打聽大皇子的事情,這件禍事應該是大皇子闖出來的,但是這裡是宮裡,就算是淑妃肯問,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淑妃鬆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那本宮就放心了。”說着盯着周瑾寒看。
周瑾寒知道,淑妃這是要自己一個保證,他抱拳道:“淑妃娘娘盡請放心。”
有了他這句話,淑妃纔算是真的放心了,點點頭,又擰眉看着他問道:“我聽宮人說,剛剛在西暖閣……皇上給你賜婚了?”
周瑾寒點頭:“是。”這件事上,他不會多說。
淑妃娘娘看了他半天,才道:“是忠靖侯府的大小姐?”
“是。”周瑾寒又是一個字。
宋睿宸在旁邊躬身,雖然此時下着大雪,他卻總有種想要冒冷汗的感覺。
淑妃娘娘盯着周瑾寒半天,才道:“此事,二皇子知道?”
周瑾寒點頭:“二皇子知道。”
淑妃再次的停頓住,半天,才道:“希望不要影響什麼。”
“不會影響什麼的,娘娘放心!”說老實話,旁邊的宋睿宸真的快要被淑妃娘娘和周瑾寒這兩人你一句,我幾個字的緊張氣氛弄得要冒冷汗了,因此一聽到淑妃娘娘要確認,忙搶着說了一句,又道:“二皇子早已經知道了。”
淑妃看了宋睿宸一眼,又看了周瑾寒一眼,這才點點頭:“你們回去吧。”她轉身帶着人走了。
宋睿宸一直等到淑妃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這才誇張的裝成擦了一下汗,道:“真真的是……非要弄得這麼緊張?”
周瑾寒並沒覺着有多緊張,淑妃娘娘不錯是唐妤霜的親姑姑,在某些事情方面,也可以說確實很爲唐妤霜着想,願意給唐妤霜當靠山,爲了她出面幫忙。
但是,在婚事這件事上,淑妃可以說一點都沒有爲唐妤霜考慮過,原因也很簡單,淑妃要考慮她的兒子。
不能說淑妃不對,淑妃是當母親的,全心全意爲她兒子着想,沒什麼不對。甚或者,淑妃覺着唐妤霜嫁給自己的兒子,其實是比較好的,起碼她這個姑姑和二皇子能保證對她好。
淑妃只是沒有考慮唐妤霜的感受而已。
但是,周瑾寒同樣,也是全心全意爲唐妤霜着想,所以,他沒覺着對不起誰,更不會對淑妃或者二皇子有任何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