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伸手撫上那道傷疤,咬緊牙關,狠狠地說道:“蘇妙,這筆深仇,我一定要報!”
一陣敲門聲響起,有丫鬟在外面喚道:“大小姐,老太君叫你過去一趟。”
“知道了。”蘇瑤將嫁衣脫下來收好,起身走出門去。
蘇瑤到了佛堂,老太君叫她來身邊坐下,把右手上帶着的玉鐲摘下來給她。
“這是你的曾祖母傳給我的東西,如今我把它交給你,日後你雖然嫁進了右相府,但無論如何也還是我蘇家的人。你是我唯一的孫女,以後若是受到了什麼委屈,大可跟我說,我定會幫襯你一把。”老太君放下了手中的佛珠,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乾眼淚。
“多謝奶奶,孫女一定會好好保管這個鐲子。”蘇瑤接過手鐲戴在手上,心裡也忽然覺得有些酸澀。
她自小在侯府里長大,對她而言,這裡是她最親近的地方,如今忽然要離開這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她難免捨不得。
“我交給你的玉春散,你可都收好了?”老太君提醒了一句。
“奶奶放心,未免忘記,我都時刻帶在身上。”蘇瑤說道。
“等嫁入了右相府,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早日給潘武生下子嗣,爭取早日坐上正妻的位置,只要你誕下長子,再加上你爹助你一臂之力,相府日後定會由你來管家。”老太君早已在心裡打好了算盤。
“你弟弟樺兒偏生遇到了那樣的事,如今腿傷雖然好了,但跛腳的毛病恐怕要跟隨他一輩子,以後我不在了,你們姐弟倆可要互相幫襯。”老太君越說越傷心,拿帕子不停地擦着淚。
“孫女明白,樺兒吉人自有天相,就算今後改行經商,也一定會有所作爲的。”
蘇瑤伸手撫上右頸的傷疤,委屈地低下頭,“可是我這副模樣……萬一被夫君嫌棄了怎麼辦?奶奶可要幫幫孫女啊!”
“你脖頸上的那道疤還未除去麼?”老太君憂心忡忡地看向她,蘇青雲已經想盡了辦法,怎麼還沒有什麼作用?
“沒有。那下手之人在刀刃上做了手腳,這道疤痕恐怕是難除去了。”蘇瑤攥緊了雙手,恨不得把蘇妙從二皇子府上拖出來碎屍萬段。
老太君想了想,叫來一個丫鬟:“染香,你是不是會在身上做刺青麼?”
“回老太君,奴婢曾在母親那裡學會一些。”染香如實回答道。
“那就好,你來幫瑤兒在脖頸上刺一朵梅花,將傷疤掩蓋住,明白了麼?”老太君道。
“是,奴婢定會盡力。”染香點了點頭。
刺青……
蘇瑤眼前一亮,她從前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
染香準備好紅色的牡丹花汁和銀針,躬身道:“一會兒會有些痛,大小姐可要忍耐着點,很快就會過去的。”
“沒事,你只管做就是,本小姐忍得住。”蘇瑤接下衣領,露出脖子上的那道疤。
只要能祛除這道疤痕,讓她吃再多的苦她都願意!
染香先拿硝石在蘇瑤的脖頸上擦了擦,重點擦了幾遍將要刺青的那一處,再抹上味道略重的鬆汁,用銀針沾過花汁,刺在她身上的那道疤上。
一針一針細密地落下,蘇瑤緊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銀針刺在傷疤處要比刺在別處痛上數倍,沒過多久,蘇瑤的額頭上就冒出一排細密的冷汗珠子。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染香拿來藥膏,挖出一點抹在刺青的地方,頷首道:“大小姐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裡記得要每隔一個時辰塗抹一次藥膏,奴婢保證明日一早,大小姐脖子上的紅腫就會消失。”
蘇妙接過藥膏,右頸仍然像着了火似的生疼。
“瑤兒,你且先忍耐着點,只有這樣,你明日嫁人的時候纔不會在衆人面前出什麼岔子。”老太君拄着柺杖走過來,安慰道。
“奶奶的心意,瑤兒都明白,這點傷對我來說還能挺得住,奶奶放心吧。”蘇瑤讓染香幫她在脖頸上包紮一道紗布,免得弄髒了刺青之處。
翌日,蘇瑤被右相府裡派遣來的轎子擡出了侯府。
老太君在一旁抹眼淚,她的孫女本該嫁出去做正妻,等着瑤兒的應該是八擡大轎纔對……
蘇青雲面色鐵青,卻不好說什麼。畢竟蘇瑤在右相的壽宴上鬧出了那麼一遭事,讓右相丟了臉面,如今右相特意將兒子潘武迎娶瑤兒的婚事辦得從簡,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蘇瑤穿着一身大紅色嫁衣,蓋好了紅蓋頭,即便心裡頭有萬般不情願,也只能把打掉的牙往肚子裡咽下去。
她要忍……日後她一定會懷上潘武的長子,坐上正妻之位!
蘇瑤伸手摸了摸右頸上的刺青,那裡的傷疤已經被一道紅梅刺青掩蓋住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辨認不出那裡有個“死”字的傷疤。
……
“侯府大小姐蘇瑤成親了,你不打算去送送她麼?”宮栩雙手環抱,站在廚房門口問道。
蘇妙挽起袖口,在廚房裡忙裡忙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我纔沒那個時間,何況就算我去了,也只會遭人白眼而已。等晚上右相府辦喜宴的時候,我再跟二殿下一塊去吧。”
蘇妙從鍋裡端出熱氣騰騰的奶糕,笑着道:“不過宮栩,那天還要多謝你幫我的忙啊,要不是你幫我在蘇瑤身上劃了那麼幾刀,我哪會像今天這麼解氣?”
宮栩瞥了她一眼,轉身消失。
他也不知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忽然想教訓教訓蘇瑤那個惡毒心腸的女人,說不定是被蘇妙的壞心眼給傳染了吧。
晚上,百里雲曜帶着蘇妙前往右相府赴宴。
宴上熱熱鬧鬧的,蘇妙忽然察覺到一束幽冷的目光正望着她。
她轉過頭去,只見蘇樺坐在席上,狠狠地瞪向她,目光如利箭一般。
蘇妙懶得搭理,朝他翻了個白眼,偏過頭不看他。
聽說蘇樺的腿傷沒能治好,落下了跛腳的毛病。蘇妙心想,如果不是百里雲曜求白桐長老救她,恐怕她現在的下場跟蘇樺相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