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和白彥等人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面前這個滿頭銀髮半跪在地的男子,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百里宸風的頭髮白如雪,與他身上墨色的袍子對比鮮明,面前的地上有一大片血跡,猩紅的鮮血和銀白的頭髮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無極和一衆隱衛呆呆的站在原地,天啊,這還是那位叱吒沙場統領千軍的北辰皇帝了嗎?這滿頭的銀髮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與本座做了一個交易。”長風道長負手轉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長風道長拿出一另一顆藥丸交給百里宸風,緩緩道:“服下這顆藥丸便能結束你身上的痛楚,在你吞下毒藥之前本座就提醒過你,如今你的功力盡失,本座可不負責幫你恢復功力……”
衆人愕然,功力盡失!
無人匹敵的北辰皇帝竟然失去了全部功力,成了一個普通人,莫說是別人,這讓他自己如何接受?
無極終於忍不下去,站出來說道:“道長既身爲救世的醫者,又爲何要強迫皇上吞下毒藥?”
身爲一個醫者,長風道長怎能下手這般狠毒?那毒藥能在頃刻間致使皇上青絲變白髮,定是毒性極強,若是皇上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他定不會放過這個傢伙!
百里宸風吐了一口鮮血,擡手擦乾了嘴角的血跡,伸手示意無極退下去。
“是朕自願吞下毒藥。只要長風道長能救醒朕的妻子,朕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百里宸風擡起一雙鳳眸,目光堅決。
白彥敲了敲手中的摺扇,亦上前道:“師尊,弟子懇請師尊放這對多舛的有情人一馬,那昏睡的女子乃是弟子收入門下的徒弟,如今已繼任了弟子白醫族族長之位,還請師尊看在此女子是弟子唯一一個繼承人的份上救她一命吧!”
聽聞白彥的一番話,長風道長的眸光微微一動,能讓白彥中意的徒弟,此女必定不尋常。
長風道長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過身道:“來人,帶這個女子進殿吧。”
白彥長吁了一口氣,他這個固執又性子古怪的師父總算被百里宸風的一片心意給打動了,如今楚雲汐也算是有救了。
看着長風道長答應帶小汐兒進內殿治療,百里宸風緊皺起的眉頭才鬆開了幾分,服下長風道長交給他的藥丸。
這顆藥丸與先前的那顆完全不同,入口即化,五臟六腑都好似在春風沐浴中一般,原來的疼痛頃刻間消失不見,現在的他反倒有種頭腦清明的感覺。
白彥的嗅覺敏銳,聞到那藥丸的味道,不禁眼底一驚。
師尊竟會將此藥賜給百里宸風,這藥丸可不是一般的毒藥,而是……
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師父是別有用意啊!
長風道長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白彥道:“你就不必進了,去聽雨樓裡禁閉三天,這是對你這麼久都沒來探望爲師的懲罰。”
啊?
白彥的心一沉,師父還是沒有放過他……
“是,弟子這便去面壁思過。”白彥停住了腳步不再向前,跪地說道。
見到此景,無雙驚訝的捂住了嘴巴,想不到向來逍遙自在的白醫族族長白彥,也有被管制得服服帖帖的一天。
……
到了內殿,長風道長爲楚雲汐探脈過後,皺眉道:“想不到那對她下毒之人竟然下手如此狠毒。”
他捋了捋鬍鬚,繼續說道:“這個女子中了巫醫禁術,這種禁術是用人的心頭血煉製而成,怨念極強,故而毒性極強,不過幸而本座有辦法一試。”
長風道長從懷中拿出一個骨哨,吹響了一聲,緊接着,只見一個雪白色毛茸茸的身影從窗戶外飛躍進來,被白桐彎下身子抱在懷裡。
這個白絨糰子正是一隻小巧靈氣的雪貂。
無雙指着白桐懷裡的小傢伙,開口道:“這不是皇后身邊的愛寵靈貂嗎?”不過自從來到了北辰國,她就很少見到靈貂出現在皇后的身旁,沒想到它竟然溜到了流嵐山上。
白桐將懷裡的貂兒護了起來,皺了皺秀眉道:“這位姑娘,你莫不是認錯了吧?這隻靈貂在流嵐山上待了百年有餘,年紀比你們五個人加起來還大上數歲呢,什麼時候成了你家皇后的愛寵?雖說它平日裡貪玩了些,時常溜下山去,但一個月前就已經回來了,這流嵐山纔是它的家。”
無雙走上前一步,看清了白桐懷裡的小傢伙,雙手叉在腰間道:“胡說,我沒有認錯!皇后身邊的靈貂額頭上帶有一抹赤紅色的毛,與它的一模一樣。不信的話,你不妨將它從懷裡放下去試試,我敢保證它一定會認得皇后,走到皇后身邊的。”
白桐看了一眼長風道長,長風道長朝他點了點頭。
他這纔將懷中的小傢伙放到地上,一臉遲疑的看向躺在牀上的女子。
只見靈貂擡起小鼻子嗅了嗅,忽然眼睛一亮,衝到牀頭上,在楚雲汐的頭邊蜷縮成一團,安然的躺了下來,末了還不忘伸出小舌頭舔舐了一下楚雲汐的臉頰,一副極爲親近的模樣令長風道長都有些難以置信。
“此靈貂乃是流嵐山上的神獸,如今竟然認了主,被它認做主人的人還正是這個女子。看來她與醫族倒是有着莫大的緣分……”長風道長笑了笑,說道。
他命白桐拿來一個白瓷瓶,用銀針在靈貂的爪上刺了一下,取了些許靈貂的鮮血。
因爲要救的人是靈貂的主人,靈貂倒也絲毫未曾反抗,就任由着白桐取它的血,待到白瓷瓶被接滿後,小傢伙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乖乖跑到牀腳下陪着楚雲汐睡去了。
“你們都出去吧。”長風道長擡起眸子對衆人吩咐了一聲,最後目光落在百里宸風身上,“小夥子,請留步。”
屋子裡的人都走了出去,只留百里宸風和長風道長,以及躺在牀上昏睡的楚雲汐。
“本座先前讓你服下的兩顆藥一顆是貨真價實的毒藥,另一顆則是本座煉了整整七年方纔煉製出的易髓丹。”長風道長站起身不緊不慢的開口,這才說出了實情。
“這巫醫禁術之所以被世人畏懼而後又被醫族先輩塵封起來,就是因爲一旦身中此術法,世間根本尋不到解毒的法子。
但本座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爲她換血,巧的是要爲她換的血正需是你身上這種被蠱毒養了十年遇的有着抵抗劇毒之效的鮮血。換血放毒,再輔之以靈貂身上的血養體護胎,唯有此法,才能保她和腹中胎兒安然無恙。能救她的人就只有你了……”
長風道長輕嘆了一口氣,先前對百里宸風的試煉令他很是滿意,這個男子的心意堅決,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就連他這個老頭子都不得不心生欽佩。
“那易髓丹能在一個時辰內保住一個人的性命,讓他不至於斃命,但過了這一個時辰就難保了。你明白本座的意思麼?”長風道長看了看牀上躺着的毫無生氣的女子,如今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百里宸風走上前看了楚雲汐一眼,勾了勾脣,不以爲意的說道:“既然如此,長風道長現在就動手吧。”
“爲了她,你真的不怕死?”長風道長問道。
“不怕。”百里宸風不假思索的迅速回答,他既然帶着小汐兒來此求醫,就做足了一切打算。哪怕用他的性命來換小汐兒的性命,他百里宸風也是心甘情願!
長風道長捋着鬍鬚點了點頭。很好,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此人絕對是前途無量啊……
“那麼事不宜遲,本座可就要開始動手了。”長風道長拿出一柄短而鋒利的刀子,在百里宸風的手腕上劃下一刀,緊接着在楚雲汐的手腕上劃了相同的一道血口。
看着楚雲汐流淌出鮮血的手腕,百里宸風的眸子微微一緊,心口的位置隱隱作痛。可是爲了救她,不得不這麼做。
長風道長運足了內力,用一條好似水晶造成的引血管作換血之用,這管子的材質特殊,看似如水晶般透明,實際上卻柔軟得沒有重量。
“接下來無論有多難熬,你都要堅持下來,不然可就功虧一簣了。”長風道長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認真的說道。
“好。”百里宸風忍住疼痛,雲淡風輕的回答道,只是他的額頭上早已滾落下了一大顆冷汗,可見這換血之痛。
……
殿門外,無極急得團團轉,不知道在長風道長的幫忙下,皇后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這三個月以來皇后昏睡不醒,皇上夜夜難以安眠,每晚都用處理奏摺來打發時間,在御書房裡一坐就是半個晚上。
皇上爲救皇后付出了這麼多,他只希望皇后能平平安安的醒過來,不然的話以皇上的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他跟在皇上身邊少說也有十年了,從未見過皇上如此認真又不顧一切的模樣,可見皇后在皇上的心裡佔着極重要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