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先生也是男子,身爲男子,你本質上也有那樣的劣根性,所以,對四哥有所縱容,而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雲汐那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溫子恆。
縱然是比雲汐年長的他,也被她幾句話說的臉紅,即使他真的沒有那樣的想法。
其實,剛纔他是有意順着她的話說的,沒想,竟然鬧到這個地步。
五小姐向來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想在這件事情上,她也一點都不懂得迂迴。
溫子恆裡的那種傳統其實是刻在骨子裡的,被她那麼說了之後,他沒有急着解釋,而是,感慨着,什麼時候自己的形象也變得這樣浪蕩不羈了。
還好,這個時候,剛好有個傷者被送了進來。
他小腿應該是被捕獵的陷阱傷到了,儘管包着衣服,血流依然止不住。
溫子恆連忙讓人平躺了下來,然後幫着雲汐打下手,那樣子,不像是生手。
雲汐小心的拿開了衣服,看到裡面的場景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腿的肱骨隱約可見,皮肉外翻,血淋淋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血腥。
看病人的臉色發白,意識也在一點點的消散,應該是失血過多了,如果是現代,馬上就能給他安排輸血,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可能。
“五小姐。”溫子恆將消毒的毛巾放到了她的手裡,神情鎮定,沒有絲毫慌亂,就是那種信任的眼神,在無聲的給雲汐鼓舞。
看着病人痛苦的樣子,雲汐的心裡也異常的不好受,但是,她是一個醫者,她必須冷靜的做出判斷和治療,情緒對病人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消毒之後,雲汐好一會才勉強止住了血,之後,就是正骨了,這裡不可能拍個片,一切的東西都只能靠雲汐的雙手去感覺。
雲汐沾滿血的手一點點靠近那隻受傷的腿,她還是遲疑了,骨科和她之前學的那些東西又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說起來,她也沒有真正的幫誰摸過骨頭。
即便之前她已經將千毒的有關人體的結構參照着以前的課本一遍遍的研習過了,但是這個時候,她還是不太確信自己能夠做到。
“小姐,放心吧,我在旁邊幫你。”溫子恆看到雲汐的嘴脣微微有些顫抖,在旁邊出聲道。
“先生,不然……”
“不行!”溫子恆直接拒絕她,“現在病人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上,你如果要做一個合格的醫者,就不能隨意找藉口放棄他!雖然現在有別人可以幫你,以後,等你一個人的時候呢,難道你也要因爲害怕就放棄他的性命嗎?”
溫子恆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砸在了雲汐的心上,其實,雲汐很明白,溫子恆的話不是簡單的質問,更是變相的鼓勵……
“雲汐,別在猶豫了,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這樣的疼痛實在是太考驗他的意志了。”溫子恆的聲音清清冷冷,之前總給人一種鎮定的感覺,但是此時聽在雲汐的耳裡,那就是死命的催促,心情莫名的就開始煩躁了。
“小姐……”柳文幫她拿着紗布看到雲汐好一會都沒有動,也替她緊張起來。
“大夫,求你救救我相公吧,救救他啊……”有個農婦懷裡抱着一個小孩子,竟然直接給雲汐跪了下來。
沒有質疑她的年齡,沒有質疑她的醫術,更沒有質疑此時她的猶豫,有的只有完全的信任!
那種驚恐到只能下跪哀求,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當時木雲死的時候,她也曾這樣跪在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面前,哭喊着讓他救救自己的老爸。
只是木雲真的是死了,但是現在雲汐卻絕對不允許這個生命就從她的手裡溜走。
咬牙,雲汐伸手,順着他的腿仔細的摸了摸之後,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咔擦”一聲將骨頭接上。
病人痛苦的掙扎,一拳打在了雲汐的肩膀上,手臂瞬間麻痹了一下,痛的她整個人都動不了了,那一刻,她真覺得她的手臂要廢了。
“小姐!”柳文驚呼了一聲,連忙伸手要去扶她。
“別動我!”雲汐屏息着,因爲太痛,連大氣都不敢出,語氣雖然嚴厲,但是聲音很輕。
柳文嚇的縮回了手,站在一邊乾着急,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溫子恆看了一眼暈厥的病人,這纔回頭看坐在地上的雲汐,眼神透着一絲凌亂,“你怎麼樣?”
雲汐嚥了一口氣,努力扯了扯嘴角,“還好,沒死!”
病人的老婆一看自己的老公闖了禍,又哭着跪在了雲汐的面前,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雲汐看了柳文一眼,示意她將農婦扶起來。
柳文也默契,過去將人扶了起來,然後才走到雲汐的旁邊,擔心的問她:“小姐,你怎麼樣,要不要我扶你起來?”
雲汐搖了搖頭,她剛纔太緊張了,趁現在剛好可以休息一下。
溫子恆已經接替了她的工作,幫着病人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包紮。
雲汐看着原本血淋淋的傷口漸漸的被敷上紗布,心裡忍不住嘆息,那麼大的傷口,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要先縫合一下的,但是這裡,似乎沒有這樣的做法,之後,就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恢復能力了。
經過一番折騰,病人已經暈了過去,溫子恆讓人在裡面空了一個牀位給他,畢竟他的傷的不輕,還是先留下來觀察一下比較妥當。
等到該走的人走了,溫子恆才走到了雲汐的面前,彎腰,小心的避過雲汐受傷的左臂,將她扶了起來。
那麼小的一個身板,剛纔那麼重的一下,應該痛的夠嗆吧,溫子恆想着,有些不忍的搖了搖頭。
不過,他還是扶着雲汐直接讓她坐在了那張桌子後面,那個大夫的位子上。
“喂,我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你是不是應該幫我也看看啊。”雲汐看了剛纔溫子恆包紮的傷口,知道他懂的也不少。
“中氣十足,應該沒什麼大礙。”溫子恆定定的看着她,忍住想要去查看的手。
雲汐憤憤的瞪了他一眼,“虧你還是我的先生呢,學生受了傷竟然還是這幅愛理不理的樣子,太令人傷心了。”
“傷心之餘,你還是先寫個藥方吧。”溫子恆看到雲汐生氣時生動的臉,嘴角的笑意漸漸浮浮了上來,溫潤的臉上好似吹過了一陣溫暖的風。
“先生!”雲汐不滿的拖長了尾音,連眼神也在抗拒着,“你沒看到我受傷了嗎,怎麼能那麼殘忍呢,我想,這個病人你的處方你應該可以代勞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