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店,是喜歡開在鬧市區的,人流量越大生意越好,但也有一些店,因爲種種特殊的原因,並不強求開在鬧市區。
就像是一些知名的私房菜,越是偏僻越是高冷姿態,食客們對其就越是趨之若鶩。
這家“海潮會所”,
就開在鹽城郊區,甚至是郊區中的郊區區域,在其附近,則是一個小鎮,再遠處,則是一個半荒廢的工業園區。
早些年,工業園區甚至是高科技園區在各地都掀起了風潮,似乎自己市裡沒這一兩個所謂高端園區就覺得掉價一樣。
但事實證明,很多地方辦工業園區到最後只能慘淡收場。
也因此,這塊地方,人氣就更低了。
然而,
這家“海潮會所”的門口,
卻停着一排排的豪車,
一批接着一批看起來非富即貴的人往來其中。
很多人,是從市區驅車趕來的,甚至不少還是從周遭市縣裡特意過來的。
從進門之後再到裡頭的陳設,都彰顯着這家會所的不凡,上檔次,有B格,服務周到;
也因此,名聲在外,來往的饕餮,絡繹不絕。
會所的頂樓辦公室裡,
一名穿着黑色短袖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後面,翹着腿,抽着雪茄。
他的辦公室是四面牆壁,沒有窗戶,但隨着他按下了一個按鈕,牆壁開始撤下去,露出的是三面單向玻璃牆。
有兩個牆是對着小姐們的更衣室,還有一面牆則是對着小姐們休息等待被選單的地方。
一排排鶯鶯燕燕,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行爲被偷窺着。
當然,若是她們知道是被自家大老闆偷窺到的話,興許會更爲賣力也說不定。
男子一邊抽着雪茄一邊欣賞着,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到他那雙原本就有些窄小的眼睛都已經慢慢眯了起來。
“胡總,有人找您。”
電話那頭傳來了問詢。
“誰啊。”
男子有些不滿地皺皺眉,
他平時不參與這家會所的經營很管理,只是當一個幕後老闆,所以,除了會所高層的幾個人之外,其餘人都不知道她們其實還有一個幕後大老闆。
“說是您姐姐。”
“我姐姐?”
男子猶豫了片刻,道:“讓她進來。”
隨即,
男子準備按按鈕把牆壁再放回去。
“不用弄了,我都看見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男子身後傳來。
男子整個人悚然一驚,
馬上從自己椅子上起身,跪了下來,
“小的見過祖奶奶,祖奶奶吉祥。”
出現的女人,正是已經變成人形的白狐。
託翠花的福,白狐恢復了一些元氣,雖然還沒達到巔峰狀態,但至少可以恢復人形不用再每天羞恥地光着獸身跑來跑去了。
安律師在這件事上也算是說話算話,再加上翠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完事兒之後,真的讓翠花回地獄去了。
白狐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
男子跪伏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你,很好啊,看來日子一直過得挺不錯的。”
“祖奶奶息怒,祖奶奶息怒,小的派人去找過祖奶奶,但通城的那家會所,已經人去樓空了,連那些兄弟姐妹們也都沒了。
小的嚇死了,但小的沒敢走,還是繼續待在這裡,就是在等祖奶奶什麼時候會出現用得着小子啊。”
原本極有威嚴且有老闆派頭的男子此時一邊說着一邊抹淚,
看起來真的是很可憐。
“行了行了,我沒其他意思,你肯留在這裡,還算是你有點孝心。”
“小的對祖奶奶的孝心,天地可鑑,沒有祖奶奶的點化,小的現在還是老林裡裡的一隻蠢物呢!”
“給我安排個地方,我需要靜修。”
“是回老林子麼?”
“就近找個風水好一點的地方吧。”
白狐沒有說原因,其實還是因爲她現在沒完全恢復,再加上她以前的行事作風和脾氣,和老林子那邊的另外幾位關係並不是很好。
老林子肯定是最適合養傷的地方,但也得擔心被那幾個老東西找到機會落井下石,雖不至於打生打死,但肯定會被奚落一番。
有點像是,從苦哈哈山村裡走出去當高級小姐的女的穿金戴銀的回來,
鄉親們表妹上笑嘻嘻羨慕得要緊,但背地裡還是會嚼舌頭,
但若是這個女人又一無所有地回來了,鄉親們估計得上門吐唾沫了,喊一聲:
S貨,
該!
撫額,
白狐有些神傷,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那個律師事先和她約法三章了,讓她不要離開通城得太遠,需要她的時候她必須回來,這也是讓翠花給她治療的條件。
一想到那個律師,
白狐就氣得咬牙,
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個書屋的老闆都懶得搭理這種事,
他當狗頭軍師倒是勤快得讓人匪夷所思。
掃了一眼辦公桌,白狐隨意地問道:
“你這兒,沒胡來吧?”
盜亦有道,哪怕是做皮肉生意的,也就是類似古代青樓的行當,其實也是有自己規矩的。
這一行,被文人騷客給故意扭曲了,讓很多人以爲願意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各個都是可憐人,都是青樓和這個世道在逼良爲娼。
事實上,有着百年開青樓經驗和閱歷的白狐清楚,逼良爲娼,真的很少,你要是心裡不願意,青樓也不敢讓你去接客,客戶也不會舒服。
幹這一行的,其實還是好吃懶做缺錢的人居多,大家和青樓算是相互依存吧。
“回祖奶奶的話,小的一直謹遵祖奶奶的教誨,這裡來上班的姐妹,都是自願的,我們保證不會她們受到傷害,不會任由客人胡來。
前陣子,附近有一家會所推出了一個新項目,讓未成年…………”
“啪!”
白狐一巴掌抽過去,
男子臉上當即出現了一個紅印子。
“你羨慕了,也想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真的不敢,真的不敢!
今天中午還有一夥人人專門過來問收不收女孩,我見那個女孩昏迷着,一看就是被拐的;
所以都沒敢收!”
“啪!”
又是一個巴掌過去。
男子的側臉都被打腫了,甚至還露出了毛髮,顯然,是他的人形都已經扭曲了,開始出現獸身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自願的,來歷清楚的,你就敢收了?”
“不敢,不敢,祖奶奶恕罪,祖奶奶恕罪啊,祖奶奶的教誨小的一直記在心裡,片刻不敢忘,片刻不敢忘啊!!!!”
“沒忘最好。”
白狐從椅子上站起來,
男子匍匐在她的鞋跟前,瑟瑟發抖。
“大家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願。
男歡女愛這種事兒,是人的天性,也是獸類的本能,禁不了,也絕不了,
天理人倫,
能禁麼?”
“不能…………不能…………”
“所以說,哪怕當朝禁止這個,但私下裡的營生勾當也是禁不了的,畢竟有這個需求的人太多了,男的,女的,都有這個需求。
所以,我才允許你們開會所,開現代的青樓。
但一些禁忌,我也早就耳提面命過你們。
小姐們兒賣肉,是賺錢回去蓋房子還是買首飾花天酒地,隨意,人家畢竟付出了勞動,付出了辛苦。
雖說爲世俗所不恥,但不偷不搶,掙的,也是自個兒的血汗錢。
世人說她們下賤,但比那些偷盜、搶劫、貪污的敗類,高尚了何止千萬倍!
你情我願的事兒,誰也攔不住,但逼良爲娼,蓄養幼良這種事兒,
哪怕是擱在百年前,
大清還在的時候,
也是爲行內所不恥的!
人尚且不恥,何況我們妖類?
這種缺德事兒,你要是做了,是要人神共憤的,小心明早一道天雷下來,直接劈死你!
或者,奶奶我現在就把你先殺了,省得到時候牽連到我!”
“不敢,不敢,祖奶奶,小的真的不敢啊,不敢啊!!!”
“這家場子,明兒就關了吧,你也存了不少錢和人脈了,打明兒開始,陪我一起找個地方靜修。
俗世裡是要走一走,但沉淪下去,就沒了未來了。
奶奶也正好抽點時間指點指點你。”
“謝謝祖奶奶,謝謝祖奶奶。”
男子聞言,喜不自禁。
“至於你說那家開這個項目的會所,你明兒去舉報。”
“額…………”男子。
“不要私下裡舉報,開這種場子的,上面哪可能沒個保護傘?
你把證據蒐集好了,去現實裡,直接舉報,去上訪,去網上買熱搜。
把那家狗日的,
給奶奶我弄死弄垮!”
“是…………奶奶。”
男子深吸一口氣,但還是有些猶豫。
“那家會所不死,你就死吧。”
“祖奶奶放心,小的肯定能完成任務。”
“嗯,給我先安排個房間,我要沐浴。”
“好,小的這就下去給祖奶奶安排。”
男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把毛給揉回去了,這纔出門去外面吩咐手下人。
白狐站在落地窗前,
伸了個懶腰,
楊柳輕展,
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但低下頭,
看見自己手臂上的那道白骨爪子印記,
她的眉頭就緊蹙起來,
“該死的,狗腿子。”
拿出手機,給那個律師的微信發了一個位置定位,這是他要求的,他必須時刻知道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
然後,
白狐一臉怒氣衝衝地打字道:
“安哥哥,你在忙什麼呢?
都不理人家呢。
人家,
可是想你想得緊呢,
下面都溼了喲。”
過了一會兒,
安律師那邊回了個消息:
“店裡丟了一個人,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