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了書店門口,沒有太靠裡,因爲前面停着警車。
“你書店好像有情況啊。”
安律師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說道。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周澤拉下了車窗,喊了旁邊一位看熱鬧的大姐一聲,問是什麼情況。
大姐很熱心,或者說她看了這麼久的熱鬧終於有人問自己了,這無疑戳中了吃瓜羣衆的爽點。
“據說是後半夜這家書店進了幾個賊,不過好像都被抓了,警察過來了。”
周澤聽了,
長舒一口氣。
普通人聽家裡進賊了,要麼是擔心財物損失,要麼是擔心屋子裡的人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嗯,
周老闆不要擔心這些,
恰恰相反的是,
他擔心那些賊。
安律師聽了大家的話,笑得合不攏嘴,路上,他打聽了周澤書店裡還有誰,是個什麼情況,此時他默默地掏出一根菸,
道:
“《鬼吹燈之深夜書屋》。”
書屋裡有一頭殭屍一具活屍,
那幾個毛賊雖說是在鬧市裡偷東西,但比那些所謂的盜墓團伙在深山大墓裡折騰出來的效果還要大得多。
畢竟,可不是每個大墓裡都有糉子。
周澤下了車,往前走沒幾步,就看見張燕豐站在那兒,手裡拿着豆漿油條一邊吃着一邊聽旁邊一名警員彙報着情況。
三人入室搶劫,算不上小案子了。
張燕豐看見了周澤,把自己咬了一半的油條遞向周澤。
周澤搖搖頭,“嫌髒。”
張燕豐把油條送回自己嘴裡,懶得再搭理周澤。
“沒事吧?”
周澤問道。
畢竟是自家的店,說不關心,那是假的。
“沒事,你店裡的員工都很安全。”
“我問那三個賊。”
“哦。”張燕豐點點頭,指了指對面停着的兩輛救護車,“一個問題不大,被自衛時打暈了,另外兩個身上大面積軟組織挫傷加多處骨折,得先送去醫院做個檢查,沒事,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和稀泥,醫藥費不用你們出。”
周澤點點頭,走入了書店。
“老闆!!!”
坐在吧檯後面剛剛做好筆錄的白鶯鶯看見周澤回來了驚喜地叫了出來,
馬上跑過去,
投入周澤的懷抱,
帶着小女生的梨花帶雨,
“老闆,昨天真的是嚇死鶯鶯了,鶯鶯好怕哦,怕再也見不到老闆你了,嚶嚶嚶…………”
“別作怪。”周澤伸手在白鶯鶯頭髮上揉了揉,“還好你沒把他們打死。”
沒打死,已經是白鶯鶯收手了,正常情況來講,把他們血吸乾都沒什麼問題。
雖說在法律上講一個罪不至死,畢竟只是入室偷竊,但如果白鶯鶯真的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在家裡面對那種情況,
又會是何種結局?
哦,
家裡還有一個比女人更漂亮的男人,
這個結局就更悽慘了。
“老闆,人家怎麼可能那麼暴力嘛,但那傢伙居然打算偷走我的主機,讓我吃不了雞,鶯鶯真的是氣死了!”
白鶯鶯邊說着邊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
“哦,那真該死。”
周澤附和道。
“可不是嘛,但人家怕給老闆你惹麻煩,所以沒敢下重手,也就每個人打斷了十幾根小骨頭而已,
如果修養復原得好,
還是能坐上輪椅去看夕陽噠!”
“嗯,我們家鶯鶯最善良了。”
“噗…………”
一邊的老道忍不住笑出聲來,
善良?
昨天他跟許清朗下樓把那個放哨望風的給敲暈了,
然後二人只聽到二樓位置傳來了一陣“砰砰砰!!!!”,
他們趕緊跑上去,
看見白鶯鶯一手一個人抓着對着牆壁就是狂拍,
像是丟麻袋一樣!
“怎麼了,你不同意?”周澤看向老道。
白鶯鶯也斜着眼看向老道,
敢說我不善良?
老道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位置躥升上來,冰凍住了自己全身,而後很認真地道:
“這世上,找不到比鶯鶯更大家閨秀更善良的女孩了。”
………………
“阿嚏!!!”
剛停好車下車的安律師打了個噴嚏。
一邊的小蘿莉問道:“感冒了?”
“沒,就覺得鼻子癢癢。”
………………
“沒什麼大事,這幫傢伙也沒弄壞什麼。”許清朗這時走過來說道。
“下次遇到這種毛賊,直接殺了把屍體處理掉就行了,沒必要打電話報警,給警察叔叔增加工作量。”
周澤很平靜地說道。
許清朗愣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太適應周澤話裡的意思。
“這不合適吧?”
“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作爲公民,得體貼政府,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給政府添麻煩。”
周澤不以爲意,看了看鶯鶯,道:
“聽到了麼?”
“嗯,老闆!”
邊上的死侍聞言,舔了舔嘴脣,甚至開始期盼着下一波毛賊趕緊光顧,按照乾爹的說法,毛賊的屍體可以當作自己的肥料來處理,多好。
“老道,待會兒還有一個律師要來,你去二樓給他收拾一個房間,他這陣子可能會住我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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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好的,老闆。”
“我要去洗澡了。”
周澤走向了衛生間。
白鶯鶯馬上跑到二樓去,把洗髮露沐浴露以及老闆的內衣和乾淨的一套衣服取了下來。
衛生間門沒鎖,
白鶯鶯推開衛生間的門就走了進去。
很自覺,
很乖巧。
這一幕,
已經讓老道跟許清朗習以爲常了,都懶得多看一眼。
但許清朗還是有些疑惑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老周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感覺他的性格變化了一些?”
“不曉得,不過我覺得以前的老闆可說不出直接把人殺了處理掉這種話。”老道聳了聳肩。
小蘿莉剛剛走進來,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她可是記得當初體內意識甦醒的周澤把屍丹在自己嘴邊和白鶯鶯嘴邊來來回回的模樣,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這種影響,
應該不是單方面的。
“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安律師。”
………………
洗了澡,
又睡了一覺,
醒來時,
差不多是中午了。
從樓上走下來,周澤習慣性地走向自己最熟悉的位置,結果中途停下了腳步。
因爲他看見安律師正斜靠在那裡,霸佔着屬於周澤的“鐵王座”。
再看一眼茶几,
好幾杯貓屎咖啡擺在上面。
“喲,醒啦?”安律師招呼着周澤,“你們店的咖啡可以換換了,真的,這麼便宜差勁的咖啡我都好久沒喝過了。”
“…………”周澤。
“你的業務呢?”周澤問道。
“我預約了探監,明天上午去,下午就準備在書店看看書了。”
“監獄?”周澤眼神微微眯了眯,“通城監獄?”
“對啊。”
“哦。”
周澤沒有再聊下去。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麼?”安律師問道。
“說好了的,我只負責當保護傘。”
那個監獄,
周澤本能地不想靠近。
“哦,好。”
安律師也沒想那麼多,繼續看着自己的雜誌。
“老闆,看電視,華西幼兒園那邊好像出現了案子,在現場直播呢。”
老道指着電視機對周澤喊道。
周澤走到吧檯那邊,擡頭看向電視。
地方臺的記者正在現場直播,可以看見附近有很多的警察,還有很多正在哭泣的家長。
現場秩序一度很混亂。
“怎麼回事?”周澤問道。
“好像是有歹徒進了幼兒園挾持人質什麼的。”老道說道。
“哦,挾持小朋友?”
“對。”
“警方狙擊手到了沒有?”
“…………”老道。
我是現場總指揮?你問我狙擊手到了沒有?
“不清楚呢,老闆你可以給張警官打個電話問問。”
周澤搖搖頭,他可沒這麼無聊。
但在下一刻,
周澤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居然是張警官。
“喂,你在忙着吧?”周澤問道。
按理說通城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張燕豐應該是在現場的。
“嗯,看新聞了?”
“在看呢,你可以走到攝影機前對我們比劃個剪刀手,或者做個推廣,喊兩聲深夜書屋。”
“…………”張燕豐。
“說吧,什麼事兒?”
“想問你個問題。”
“嗯,問吧。”
“人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對吧?”
周澤腦海中當即浮現出黃泉路上那一排排踮着腳後跟麻木向前走的亡魂們,點點頭,道: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張燕豐掛斷了電話。
周澤看了看手機,把手機丟吧檯上了。
“老闆,快看,張警官上電視了!”
老道指着電視機喊道。
果然,
電視機搖晃的鏡頭裡出現了張燕豐的背影,他正舉着雙手向幼兒園裡面走去。
旁邊的記者在做着陳述:
“觀衆朋友們,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
通城警局刑警隊張隊長已經同意了歹徒的要求,不攜帶武器,隻身進入幼兒園和歹徒進行面對面的談判;
歹徒的情緒現在很激動,
但我們相信,
在全社會的關注和努力下,
在警察同志們的捨身忘死精神的奉獻下,
我們的孩子,
肯定會平安獲救的,
本臺將在接下來時段爲您提供持續性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