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藥膳時,渠真真如坐鍼氈,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主動走進了羣狼環繞的狼窩。
這裡,
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道士,
就在自己所在的二樓斜對面的一個房間裡,
還有一個正在泡澡的殭屍!
無論再如何強迫自己把心緒給平靜下來,渠真真都難以真的保持淡定,這差點讓她弄錯了下藥的火候。
終於,藥膳最後一道工序完成,煮好了。
她長舒一口氣,把火關掉,然後逃也似的從樓上跑了下來。
老道還在下面調雞尾酒呢,見人女孩跑下來了,當即喊道:
“煮好了?”
“好了。”
渠真真一邊迴應一邊快速走向了書店門口,
書店深似海,
她要回家,
找哥哥!
“哎!”
老道在後面喊她,
但姑娘鐵了心地要走,喊也喊不住。
老道搖頭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把原本打算給那姑娘準備的雞尾酒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又“嘿嘿”一笑,當即跑到樓上廚房去準備偷喝。
網咖的櫃檯位置,
渠明明坐在那裡正喝着茶,家裡剛剛又來電話讓他回去,他敷衍過去了,對於他的家,他真的很煩。
家裡有一大幫子的親戚,但到了這一代,真正掌握了渠家藝術真傳的,寥寥無幾。
畢竟時代在變化,中醫的市場份額和需求正在不斷地萎縮,老百姓生病後還是習慣去醫院打針吃藥。
不過,在養身方面,中醫的市場自前些年開始就越來越繁榮。
所以,家族裡的那幫人,同輩的還有很多老一輩的,基本都打着渠家中醫的名頭跑去做養生品產業去了。
利用着國人對中醫的神秘迷信,自然是暴利。
前年,家族長輩聚會時,他們還在笑話遭遇打假風波的武術行業,誰成想,真的是風水輪流轉,今年中藥補品行業也出現了風波,市場也就開始出現了動盪,家裡的人希望請他回去鎮個場子,但他不想回去。
一想着家裡那幫人弄出來的包治百病的鞋墊兒,
滋補養身的姨媽巾,
渠明明就覺得很是噁心,他寧願在這裡開着網吧,晚上再研究研究自己的蟲子也不想回家去。
“哥!哥!”
妹妹的聲音打斷了渠明明的思緒。
“怎麼了?藥膳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他們,他們那裡…………”
渠真真指着書店所在的方向,
“他們那裡,太可怕了,居然還養着一頭殭屍。”
“殭屍?”
渠明明有些哭笑不得道,“真的假的?”
“是真的,在浴桶裡。
殭屍在泡澡呢!”
渠真真一臉認真地說道,
臉上寫着“你不信我我就咬你”!
“額……等下,讓我理理。”
渠明明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順手取出一根銀針,對着妹妹的指尖刺了下去,而後開始輕輕地旋轉。
渠明明激動的情緒開始慢慢地平復下來,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祥和的狀態。
“謝謝哥哥。”
“呵,沒事,來,我們來理理,你說他們店裡有一頭殭屍,而且那頭殭屍在洗澡?”
“是的,我體內的蟲子感應到了,不可能錯的,在靠近那個人時,我體內的蟲子們都開始害怕起來,它們平時看見活人都會興奮的,這次它們是害怕!”
“我想,這裡頭,可能有什麼誤會吧。”
渠明明還是不太相信。
他是醫學世家,傳承久遠,當然,也不是那種玄幻小說裡的爛大街的遠古世家,其實,歸根究底,就是一代代的醫生傳承,不過渠明明這個特例,雖說醫蠱不分家,但中醫很少玩兒這個的了,弄得現在人們對於蠱蟲的認知只能聯想到苗疆。
他是個特例,他喜歡研究這個。
所以,他其實仍然算是一個普通人,不見鬼神,不知地獄,哦,忘了,他上大學時還入了dang,按道理來說,他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喂。”
後面有人喊。
渠明明轉身看向後面,看見周澤跟那個女孩時,她嚇得整個人幾乎蹦了起來,馬上躲到了自己的哥哥身後。
上一次,周澤來時,渠真真還敢跟他慪氣,不給他好臉色看,但這一次,剛剛經歷書店半日遊的她,真的不敢再對周澤那樣子了。
要知道,
那個深不可測的可怕老道,
都只是這個年輕男人的手下吶!
“來,端午節到了,我們正好去菜市場買了點糉子回來。”
說着,周澤讓白鶯鶯把糉子送到了櫃檯上去。
“謝謝。”
渠明明迴應道。
“客氣了。”
說着,周澤就準備跟白鶯鶯回去了,這次禮尚往來,也無非是因爲人家上次請自己吃了藥膳的一種表示而已,周澤還沒回書店,也不知道人家今兒個又送來一份藥膳。
老道只顧着偷吃,也沒給周澤打個電話通稟一聲。
“你們這是買的?”
渠明明指着白鶯鶯手上提着的兩個大口袋,他分明聞到了中藥的味道。
“哦,我一個朋友病了,買點藥回去調理一下。”周澤回答道。
“是什麼病?”渠明明問了之後笑了笑,道:“你也是知道的,既然是用到了中藥,我又是一名中醫,何不讓我去看看?”
周澤抿了抿嘴脣,道:“就怕這個病你不怎麼好治啊。”
“但說無妨。”
“他中毒了。”
“什麼毒?”
“屍毒。”
渠明明聞言,特意扭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妹妹,他認爲自家妹妹應該是看錯了。
對方既然是做倒鬥生意的,下墓中了屍毒也很正常,再說了,哪真的有殭屍在洗澡的,應該是中屍毒的人藉着浴桶在排毒吧。
“可以試試的。”渠明明很自信地說道。
“行吧,那就勞煩你了。”
周澤剛推開門走進書店,就看見老道火急火燎地跑出來,像是見到救星一樣對周澤喊道;
“老闆,你終於回來了,貧道出去拿個快遞!”
說着,
也不等周澤回答,
老道直接跑出了書店。
但這奔跑的姿勢有點不協調,像是兩條腿中間像是夾着第三條腿一樣。
“呵呵,我們店裡的氛圍一向比較隨和。”周澤解釋道。
渠明明笑而不語,老道自他身邊經過時,他是聞到了一股藥膳的味道的,想來是這個店員偷喝了自己熬煮的藥膳,效果顯著啊。
但他記得上次自己給周澤喝同款藥膳時,
周澤是一臉淡定地喝完,
很是平靜地離開的,
一點反應都沒有。
渠明明還一度以爲自己的藥膳藥效不夠,
現在對比一下看看,
發現好像是周澤有點……病入膏肓了。
“請。”
周澤請渠明明兄妹上了二樓,渠真真是很害怕的,但她還是跟着自家哥哥,她擔心自家哥哥在這裡會出現不測。
推開許清朗的房門,原本在睡覺的許清朗睜開眼,一看就陌生人來了,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把我當景點還請人來觀看了?”
“行啊,門票錢跟你分成,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但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殭屍,真的就鳳毛菱角了。”
渠真真走到浴桶旁邊,觀察了一下許清朗的情況,皺了皺眉,道:“這不是碰到普通的屍毒了,這是真的具有傳染性的那種…………”
普通的屍毒,可不會讓人身體發生這種變化啊。
“能治麼?”周澤問道,他只關心結果。
“這種情況我只是在古書裡看過,辦法有是有,而且,你們這種方法,其實效果很差的。”
渠明明伸手從浴桶裡泡了一下,
然後把手放到鼻尖聞了聞,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有些奇怪,
當即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掌上的許清朗的洗澡水。
許清朗的臉都紅了。
“這味道里有一股酸酸的臊味,是什麼東西,這是舒筋活血治療內外傷的上佳補品啊。”
周澤想了想,明白了,明明同學說的是猴子的尿拌泥巴。
“先說說怎麼治療他吧,需要準備些什麼?”
“我的辦法是先快速飼養一隻特殊的蠱蟲,再利用這隻蠱蟲進入患者體內,將屍毒給吸食乾淨,從而從根本上解決屍毒的問題。
但問題就在於,
合適的蠱蟲我這裡有,
只是,欠缺培養蠱蟲的東西。”
“什麼東西?”
“這個需要您再去那個墓地走一趟了,而且會很危險。”
“墓地?”許清朗一臉懵逼,怎麼又扯到墓地上去了?
“哪家墓地?”周澤也沒想起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他中屍毒的地方,找一個糉子。”
“糉子?”
“嗯?墓地裡的殭屍,按照你們行話,不是應該叫糉子麼?”渠明明好奇道。
“你纔是糉子咧,你全家都是糉子!”白鶯鶯馬上呵斥道。
“鶯鶯,不準胡鬧。”周澤提醒道。
“嚶嚶嚶。”
瞬間乖巧。
“好,我們找那個糉…………子,然後怎麼辦?”
“我需要他一縷頭髮作爲引子,殭屍的頭髮,加入一些特定的藥材,拿來培育蠱蟲,這樣培育出來的蠱蟲本身就會對屍毒的成分有着一種天然的渴望,拿來解毒,最好不過了。”
“哦,這樣啊,你早說嘛。”說着周澤轉過頭看向鶯鶯:“頭髮。”
“好嘞,老闆。”
白鶯鶯用自己的指甲掐斷了一縷頭髮下來,遞給了渠明明。
“別客氣,你用吧。”白鶯鶯很豪氣地說道,“不夠再跟我要。”
渠明明看着手裡的頭髮,
有些哭笑不得,
道:
“我要的不是你的頭髮,我要的是…………”
說着,
渠明明像是猛地想到了什麼,
臉色當即煞白,
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