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雅舍是鬼神渡頂峰諸多房舍的名字。這個明顯來出自於女性手筆的名字,並未讓房舍變得俗氣,反倒是有着幾分輕塵脫俗的意境。
隨着三兩進入玲瓏雅舍的廳堂,蕭傲一眼就看到客廳中央那一張銀白色,表面有絲絲寒氣繚繞的冰心碎玉寒牀。
就像是牀榻的名字一樣,整張牀榻完全透明,內裡更像是有無數破碎的玉髓一般,蘊藏着無窮無盡的美感。
“怎麼將這張牀擺放在客廳?”進入客廳後,蕭傲明顯感覺因爲牀榻的存在,房間內溫度變得極低,身體孱弱的三兩,被凍得身軀一個勁哆嗦。
揮手釋放出一片靈氣,覆蓋住三兩的身軀,蕭傲示意三兩在距離牀榻極遠的長椅上坐下。
“回稟公子,我家少爺曾經說過,這張寒牀不能落下灰塵。最近這些時日,我要在宗門的後竈幫工,不能每天及時打掃少爺的房間,這纔將牀榻搬來此地。這樣一來,每天趁着後竈幫廚的空暇,我還能趕回來擦拭一下牀榻。”三兩有些羞澀的說道。
“她怎麼會去給後竈幫廚,難道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她拿不到正常的生活費用麼?”未等蕭傲說話,忽然間,五河圖內裡傳來宗守憤怒的咆哮。
質疑過後,宗守怒聲說道:“蕭兄弟,你快問問,究竟怎麼回事,爲什麼三兩要去後廚幫忙。”
對於宗守情緒出現的如此大波動,蕭傲很是能夠理解。
身爲天之驕子,宗守素來是餓了有飯吃,渴了有水喝,瞌睡有枕頭送上,怎麼會了解到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其實不用問蕭傲也知道,必定是宗門內某個管事,看宗守數年未歸,這才斷了三兩應該獲得生活費用。
甚至蕭傲還能猜到,若不是三兩記掛着宗守,只怕她早就離開神鬥宗這個讓她飽受欺凌,極爲傷心的地域了。
“就算是不爲了宗守,只爲了這個可憐的女子,自己也要討一些說法。”暗地裡,蕭傲心中做出決斷。
他沒有聽從宗守的吩咐,而是詢問道:“三兩,你在後廚的工作怎麼樣?累麼?”
三兩面龐間明顯流露出一絲猶豫之色,稍作沉吟,她低聲說道:“不累的,後竈的管事對我不錯,起碼能讓我每天都有飯吃。”
“每天都有飯吃?”不知怎的,三兩話音出口,蕭傲忽然感覺喉嚨有些泛堵。
作爲一代天驕的貼身婢女,蕭傲能夠猜到宗守在的時候,平素那些人該是怎樣奉承三兩。同樣,他也能夠猜測到,三兩必定是在這些年內受到了無盡的磨難,這纔會只有最基本的生活要求,有口飯吃。
蕭傲心情沉重的思索間,忽然間,三兩發出一聲驚呼。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她驚聲說道:“不好了,我錯過了做工的時間,我現在要趕快回到薪火峰了。”
說着,三兩轉身欲走。目光投向蕭傲,三兩漆黑的眸子中閃過道道明亮精芒。
“公子,既然你知道三兩的來歷,那我想,你必定是我家少爺的摯友。你不是外人,就在此地歇息吧,等到三兩忙完了工作,再回來給公子做飯
。”說着,不待蕭傲應承,三兩急匆匆的離開玲瓏雅舍,快速向山下飛奔而去。
“嘭!”五河圖內裡,憤恨難填的宗守,揮手狠狠的抽打着滾滾流動的陽水之河。
在他一通奮力轟擊之下,陽水之河表面激盪起道道浪花,就連他霧氣的身軀,也被洗刷的仿若虛幻。
“蕭兄弟,幫我,一定幫我照顧三兩。”宗守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仿若陷入瘋狂。
他惡狠狠的望着外界,陰聲說道:“蕭兄弟,只要你幫我照顧三兩,我願意將鬼神渡全都贈送給你,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些我無意間刺探到的秘辛。”
“宗師兄,你這樣說話,真的是太瞧不起我蕭傲了。”蕭傲冷冷的說道。
同樣望着山坡之上快速奔跑的三兩,蕭傲說道:“宗師兄,你信不信我?你相信我的話,就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五河圖內裡,大聲咆哮的宗守,情緒逐漸冷靜下來。
他沒有再說任何利誘的話語,反而是面色平靜的漂浮在河面上。
“你放心,你幫過我這麼多次,日後我必定不會虧待於你。”這一次,宗守並沒有將這種傷感情的話語說出口,而是默默在心中沉吟道。
暗地裡,宗守已經立下誓言,只要蕭傲幫助他這一次,那從今以後,他將心甘情願的爲蕭傲效力,直至讓他攀登至神鬥宗霸主的寶座。
房間內,蕭傲輕輕觸碰着冰心碎玉寒牀,心底充滿震撼。
只是手掌觸碰,身軀還不曾坐在寒牀上,他即感受到寒牀傳遞出的渾厚能量。可以這樣講,冰心碎玉寒牀的功效,比之茶園靈氣,也不遑多讓。而且冰心碎玉寒牀內裡蘊含着的靈氣的純淨度,只怕比茶園內的靈氣,還要更勝一籌。
“難怪宗守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拔得神鬥宗最強者的桂冠。”蕭傲心知肚明,宗守在全盛時期,之所以能震驚羣倫,絕對與冰心碎玉寒牀的功效,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檢驗過冰心碎玉寒牀後,蕭傲又在玲瓏雅舍內隨便的逛了幾圈。
他發現,宗守這些年蒐羅的寶貝還真的不少。除去冰心碎玉寒牀外,房間內下至桌椅板凳,上至茶盞杯壺,居然全都是罕見的能夠承載靈氣的寶物。
“這些寶物中,隨便拿出去一件,都能換來連城價值吧。”蕭傲暗自在心中估算道。他算是知道魯元通爲什麼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取到鬼神渡了。
且不說鬼神渡這座孤峰,本身在神鬥宗內門就有着無可比擬的地位,單是這玲瓏雅舍內的寶物,就足以讓任何人爲之瘋狂與拼命。
在玲瓏雅舍內閒逛半晌,確定時間差不多後,蕭傲起身離開此地。
穿過遮天法陣,行至山下後,蕭傲沒有迴歸茶園,而是徑直前往神鬥宗後竈所在的薪火峰方向。
一個供應着全宗數萬人吃喝的部門,其規模之龐大,簡直歎爲觀止。
遠遠的,尚未到達後竈所在的山峰,蕭傲一眼就看到山峰之上那一片繚繞着的灰色煙霧
。
與其他山峰上空繚繞着的純淨靈氣不同,這後竈所在的薪火峰上空,飄蕩着的是滾滾濃煙。未等行至薪火峰近前,濃烈令人窒息的煙塵氣息,就令五感敏銳的蕭傲,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都說美味佳餚令人口水直流,可又有誰想到那些後竈下人,整天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心中慨嘆的同時,蕭傲心底升騰起一股無窮的怒意。
不管怎麼說,三兩都是宗守的婢女,與那些宗門僕役有着本質的區別。他實在想不出,誰人如此大膽,竟是敢讓內門弟子貼身婢女,去做那些下人都不願意做的工作。
自恃實力,蕭傲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向薪火峰的入山口走去。
他剛剛行至距離登山入口還有數丈距離之地,忽然間,自兩側密林內,飛躍出兩名身穿灰袍的弟子。
“什麼人擅闖薪火峰?”兩名弟子剛一出現,立即沉聲呵斥道。
見蕭傲並不說話,兩人同時皺起眉頭,其中一人有些怨怒的說道:“怎麼,你聽不懂人話麼?我問你,你爲何要來到薪火峰。”
“啪!”此名灰衣弟子聲音剛一落下,原本站在遠處的蕭傲,瞬息間出現在他的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
望着被扇得暈頭轉向,辨別不出東南西北的外門弟子,蕭傲冷聲說道:“我叫蕭傲,我找薪火峰管事。”
“蕭……蕭傲?”那名捂着火辣辣面頰的弟子,聽得蕭傲名號,面容倏地變色。
身爲外門弟子,這兩個負責守護薪火峰苦差事的弟子,更是熟知蕭傲的大名。一想到眼前這個少年,就是最近外門內風頭最勁,並且馬上擁有加入內門資格的蕭傲,兩個外門弟子頓時有些傻眼。
“小人……小人……”那個被揍的外門弟子,臉也不敢捂着,驚懼的望着蕭傲。
見蕭傲並未進一步表露出不滿之態,此名弟子壯着膽子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蕭師兄千萬莫放在心上。”
對於此名弟子的卑微態度,蕭傲心底生出一絲不耐煩。
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不要如此囉嗦後,蕭傲冷聲問道:“我問你,薪火峰上是不是有一個叫做三兩的小丫頭,在此地工作。”
“是的,是的!”聽聞蕭傲問及三兩,兩名外門弟子盡皆面露詫異之色。
不過雖然心底充滿疑問,他們卻是不敢詢問。
躬身站在蕭傲面前,那名被打的少年諂媚巴結的說道:“回稟蕭師兄,三兩小姑娘的工作是負責清洗整個宗門內的碗筷,此刻她應該就在薪火峰半山腰的那處小溪旁。”
“負責整個宗門的碗筷清洗?”蕭傲面色驟然陰沉下來。
來此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三兩的境遇很糟糕,卻沒想到會狼狽至此。而且,他之所以刻意晚來少頃,也正是爲了悄悄看一看是誰在虐待三兩,從而不放過一個壞人。
“你!”蕭傲伸手指了一下那個被打的外門弟子。
見其一臉茫然之色,他沉聲喝道:“帶我去薪火峰半山腰,我要去找三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