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掌控

暴露出來的老黑與烏鴉已沒有刺客的潛藏優勢,潛行刺殺完全化爲泡影,一步錯,全盤崩,他們只能選擇與風馗首和白曉亦正面一戰。白曉亦的臉上笑容嫵媚,甚至放|浪,目光不時的掃過老黑與烏鴉,好像在欣賞一副美妙絕倫的畫面。她又想看人死去剎那的眼神。風馗首始終面無表情,冷靜的可怕。

老黑突然開口:“我要求公平一戰,決鬥。”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好像某種肉食動物的嘶嚎,讓人不寒而慄,眼睛始終盯着風馗首,裡面射出電一般的冷光,漠視生命的神采。烏鴉的眼神和他一樣,兩人有着同樣的想法。

白曉亦笑的更加豔麗,眼睛裡卻浮現出冷漠的神采。

風馗首搖了搖頭:“這裡沒有公平,只有死亡!你沒有權利要求,因爲你們是刺客。”他的聲音毫無感情,但非常清晰,一字一句都很分明,都像一把把冰冷的劍。決鬥?!沒有人會在戰場上二愣子一樣的去決鬥。老黑與烏鴉的修爲甚至比風馗首還高一個境界。決鬥意味着單打獨鬥,一個修爲優勢的強者不惜代價的反撲,不是輕易能夠承受的,而且這兩個人不是一般的強者,他們是門派隱秘的傳奇人物,身懷致命的殺招。

老黑與烏鴉聞言,冷笑一聲。然後全身被一種冰冷的氣息籠罩。只有經歷過生死考驗,殺人無算的高手纔有這樣的氣息。作爲刺客殺手,他們已經很出色,而且值得尊敬。但是風馗首不會憐憫他們的死亡。他話聲落定的那一刻,已經出手了。不但是雷霆電閃一般的出手,而且是早已醞釀好的一擊。這一劍,還是他在演練劍法時就已經準備好。他不會跟敵人講公平。

一劍而出,血芒盡顯,冰冷殘酷的殺氣展現出來。

夕霞斷腸。

那一劍,就像死亡的宣判,帶着比夕霞更加鮮豔靚麗的血色,充斥着變異殺氣的殘忍,如同一件殺人無數的劍形兇器,從一處射出,卻好像來自四面八方,藏無可藏,避無可避,只能招架。而這一劍挾帶的超然意味和隱約間不可磨滅的飄忽神韻,在可怕的殺意之後彰顯,充滿着一種獨特的意志。風馗首的劍道又有了提高。從這一擊上表現的淋漓盡致。瀝血噬魂他還不敢動用,因爲那一劍需要催動的殺氣太多,他不願冒險。

那一剎那,白曉亦的背後突然出現一道巨大而高貴的天蛇虛影,九種不同的光彩好像蛇身之上的花紋、光斑,不住的遊弋着,原本慵懶的蛇眼之中驟然發出一道冷光,猛然打在老黑身上,然後虛影九彩天蛇的巨大的頭顱猛然擡起,就這樣凝視着老黑。兩人的出手幾乎不分先後,而且都快的猝不及防。

全神戒備的老黑目光與天蛇的凝視相對,全身忽然變得僵硬,好像被加上了一套堅固的鐐銬,將他固定了下來,竟是不能動彈。烏鴉見狀大驚失色:“老黑,小心!”他感到風馗首的劍氣忽然憑空消失。

老黑的內心猛然變得沉重起來,全身的力量都像被封印,乍然聽見烏鴉驚亂的呼聲,心頭一派陰翳瞬間升騰起來,強烈的不安使他忽然預料到了什麼。“烏鴉,當心……”可惜,他的話音才起,烏鴉便發出了一聲驚叫,背後驟然炸起一道血芒,一朵絢麗綻放的血色玫瑰正在迅速凋零枯萎。他說不出那種過程的美妙,因爲他看的實在太清楚,甚至連花瓣上細微的褶皺都如此的明顯,似乎這一朵血色的玫瑰,原本出現在他的眼裡。烏鴉身形掠動,化爲一道影子,已經從原地消失,速度快的驚人。等他身形再度落定的時候,肩胛骨上已經血流如注,脊背上霍然多出一個血窟窿,可以看見森森的白骨和扭動的筋肉。老黑的提醒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風馗首必殺的一劍沒能成功。風馗首有些驚訝烏鴉驚人的速度,雙眼變得更加深邃、清澈。烏鴉身形只是一頓,幾乎沒有停留,已經再度閃動,於此同時,手裡多出了一把烏黑的匕首,匕首刃尖上有一點鋒芒閃爍,閃掠之間的他揮動匕首,一點點寒星打出,一連從六個方向擊向風馗首,完全將風馗首前進後退的路都封死。風馗首身形一閃,出現在一個詭異刁鑽的位置,東霞吐出一道寒芒,迎上烏鴉的寒星,二者相抗,風馗首才感受到寒星蘊含的爆炸般的力量,不知道壓縮了多少層真元,一般的化仙修爲幾乎觸之必死,當然想要閃避,卻不困難。這種手法對於打擊的角度和方位以及預估能力都有極高的要求。烏鴉無疑做的相當出色、爐火純青。他一連六點寒星打出,幾乎逼得風馗首隻有抵擋的餘地,這樣一個精妙的手法,立刻把風馗首推入被動,給自己創造了機會、扳回一城。

老黑一聲低喝,全身的真元運轉足足快了三倍,巨大的力量生髮出來,想要掙脫天蛇的凝視。正在他掙扎的劇烈的時候,白曉亦笑吟吟的聲音忽然傳來,甜膩的讓人骨頭酥麻:“不要浪費力氣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公平決鬥麼?試想風馗首剛纔那一劍向你殺來,你還有機會麼?”

老黑立刻冷靜下來。被白曉亦禁錮的他,無法抵擋夕霞斷腸。那一劍若是向他殺來,他必死無疑。這時,他才知道,所謂的公平,其實就是不公平。現在雖然是一對一的決鬥,但是烏鴉身受重傷,這顯然是極大的不公平。他知道,他們再一次被戲耍了。敵人的狡猾,超乎他們原本的想象,不止一個層次。

感受到了烏鴉星芒的強勁犀利,風馗首猜這必是烏鴉的殺手鐗,專門用來一擊必殺,同樣是把實用最大化,完全拋開了表面的光彩。而且烏鴉一旦動起手來,立刻變得鬼魅一般,飄忽不定,立刻展現出他卓著的刺殺技藝。他不會與你正面對抗,卻能清晰的撲捉到你任何一絲的破綻,然後予以沉重打擊。風馗首被星芒打的連退三步,待到力道消散,烏鴉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在他周身已打出十數道星芒,完全將他圍困,好像大軍壓境,立刻將他逼入死地。神鬼莫測的速度與精準狠辣的手法,使得烏鴉即使在深受重創的情況下依舊戰力卓著,把風馗首一點點逼入險境。

風馗首的眼中閃現出驚豔的神色。他覺得烏鴉的手法簡直堪稱藝術。雖然他們在大局上輸給了他,但是這些細節,卻堪稱完美。他們還年輕,如果再繼續成長下去,幾年過後,修爲上升,經驗老辣,那時候所到之處,將會被陰暗與恐懼籠罩,如死亡夢靨降臨。風馗首的驚豔一閃而過,轉爲一絲冰冷,周身上下忽然亮起一層金光,攸乎流轉之間,風馗首驟然挺劍而前,任由那星芒打在身上,更是神來一筆的揮出一劍。劍氣一出,好像擎風雷之勢,有來去縱橫之大氣,霸道無比,殘酷無比。劍氣直逼烏鴉,幾欲將之一劍斷爲兩截。烏鴉見勢不妙,想避已來不及,手中匕首陡然亮起,手腕連續抖動,一點點星芒打出,精準無比,竟是悉數打在風馗首的劍氣之上,一點點將力量蠶食,手法之精妙,控制之準確,讓人汗顏。最後,烏鴉竟以手中匕首輕易將風馗首以尊龍怒擊所發強大劍氣格開。風馗首眼中,已有一絲血芒閃動,這前後的變化已使得他情緒有些震動。烏鴉眼中,浮現出傲然之色。

他的確值得驕傲了。

風馗首身形停頓下來,平靜的看向烏鴉,再瞥了一眼老黑,眼中已重複清澈,然後道:“速戰速決,殺!”他已沒有耐心。白曉亦眼波流轉,向風馗首點了點頭,九彩天蛇虛影的頭顱瞬間探到老黑麪前,威壓更甚,使他完全不能動彈,白曉亦猛然探出手來,好像穿過無形之物,纖巧的手已抓入他滾燙的胸腔,搗碎胸骨,已握在他的心臟之上。白曉亦看着老黑驚恐的目光,嘻嘻笑道:“慢慢死吧!”她的手指,正一點點收緊,那顆心臟,正一點點變形。殺戮的過程很漫長,她看到許許多多無法理解的眼神,留到最後的,卻是悲哀。

風馗首喝聲落下,身形已動。烏鴉感受到老黑性命已去大半,而且死得如此窩囊,心頭震怒,一股悲慼壯烈升騰上來,使他陷入了無法控制的狂躁。風馗首舞動東霞,一道道劍氣打出,每一劍都是威力十足的夕霞斷腸,神龍見首不見尾,無形之中,已構成了一張巨大的劍網,將烏鴉籠罩在內。劍網不斷收縮,帶給烏鴉巨大的壓迫,好像身在煉獄之中,強橫的殺氣幾乎將他擊穿。他低吼一聲,身形猛然向上騰起,一連打出十道星芒直撲風馗首,然後雙手捏出一個詭異的印結,那把烏黑的匕首乍然亮起一片黑光,然後精靈一轉,化爲一道黑線,已撲向風馗首。

這時,血芒已在烏鴉周身亮起,強勢的劍氣頃刻間將他完全撕毀,屍骨無存。他的匕首一往無前,竟是擊破尊龍怒擊的防禦,釘在風馗首的胸膛之上,一半沒入身體。風馗首臉色變了變,一把拔出胸口上的匕首,“原來這纔是他最大的殺招,同歸於盡的殺招。”風馗首胸口上的傷口肌肉蠕動,緩緩合攏。只有風馗首知道,這一擊的危險,匕首尖鋒離他的心臟只有一線之距。如果,他的身體沒有被殺道之子瘋狂的以殺氣沖刷改造,他已經死了。

白曉亦身後的九彩天蛇虛影消失,看着風馗首胸口的傷勢,臉上浮現出難得的凝重,說道:“我們很幸運!”充滿嘆息的語調,其實實在感嘆敵人的不幸。

風馗首看了一眼白曉亦,知道她並不輕鬆,淡然道:“他死在你手裡,並不窩囊。九彩天蛇凝視之下,我也只能束手等死。如果再多出一個人,今天死在這裡的,就是我們。”

白曉亦陽光燦爛的笑道:“可惜他們只有三個人,而且早死了一個。不過,這不是運氣,這是掌控,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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