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兩個時辰自會消失,那時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i水心絆緊握在掌心,低着眉,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又心軟,讓足足一夜的心理準備化爲烏有。
“把這個撤掉,我可以保護自己。”蟲蟲賭氣,“你纔是我的魔障。既然甩手要走,幹嘛要假慈悲,你是魔,爲什麼做事不痛快點!”
“出魔障後,跟着本王的腳印走,半日即可走出莫嗔澤,不會迷路。”他不回答她,也不看他,只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
龍老大死後,這個沼澤中都是小精小怪了,沒有人敢隨意靠近卻邪劍。而他只要留下自己的腳印,蟲蟲就可以順利走出沼澤,回到自己的地方去,繼續待在白沉香的羽翼下。
也許,他應該即刻派暗處守在沼澤外,蟲蟲一出來就暗中跟隨保護,以防不測。
“要你管,我喜歡迷路!”她任性。
“切記。”他不責怪她生氣,是他自己突然要抽身離去,所以他說出最後兩個字,沉默片刻,然後猝然甩甩頭,大步離去。
蟲蟲見他真的說走就走,可急壞了,第三回忘記魔障的存在,當然也第三回被彈得坐在地上。幸好此處草地平整而柔軟,不然她的屁股一定會重傷。
“大魔頭,你回來。”她大叫,淚水終於滾落,又是急又是氣又是傷心。不知這男人哪根筋搭錯了,變臉比眨眼還快。
“你不要我而已,我不纏你就是,你關着我幹什麼,放了我,我保證不追你!”她繼續大叫,但這話說得連她自己也不信,當然那男人也不會停步。
“你走就走吧。別把水心絆也帶走!還給我!”她喊得聲音都岔了。
水心絆是大魔頭地東西,她每天貼心帶着,想像他就在自己身邊,每天晚上對着那東西說說話,感覺他在聆聽。
那是一種思念和寄託,如今他連這個也要剝奪。彷彿要切斷和她的一切聯繫,想想就令她感到強烈的不安和害怕。
他怎麼了?爲什麼突然這麼狠決,把兩人之間變成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她受不了這個,她的感情已經付出,收不回了!
大急之下,她撿起扔在地上的卻邪雙劍亂砍,試圖破障而出。
登時,耀眼亮麗的紫青光芒充斥在方圓不過兩米之內,像兩色雲霧瀰漫飄飛,叮咚之聲不絕於耳。但,還是沒有打破魔障。
因爲這次的劫難。她功力大增,又因爲被花四海化玄黃珠於她體內。她因禍得福,輕鬆渡過了天門派入門的脫胎和換骨兩大階段,那是別人要修煉百年才能做到地。
所以,此時已經相當於有百年功力的她一握劍柄,卻邪劍即神氣四溢。
只是魔障是花四海爲了保護她而精心凝結的,兩人法力相差太大,所以還是無法破解。
她氣得跳腳,也沒有細細思量。順手把雙劍合攏,對着花四海的方向擲了過去。
她本是無心之舉。可是劍在她手時,連魔障壁也沒傷了分毫,脫了她手後,卻突然破障而出,對着花四海的背影飛去。想必這神劍是斬妖除魔之物,離開蟲蟲的掌控,就自動循魔氣而追。
蟲蟲大駭,沒想到是這個情形,大怒改爲大驚,呼叫大魔頭別走地舉動,變成尖叫着讓他閃避。
花四海頭也不回,腳步不停,卻邪劍到,他反手袍袖一揮。哧響聲中,卻邪雙劍穿透他的衣袖,帶着一塊碎布釘在地上。
蟲蟲如釋重負,挫敗地坐在地上,驚魂未定,想想剛纔如果傷了他可怎麼辦,不禁後怕得冒冷汗。
不管他怎麼絕情,怎麼情緒多變,她恨不得打他兩巴掌,可很愛他。
“你不能對我做了那麼親密的事後說走就走。”她明白喚不回他,改爲攻心政策,“死魔頭,至少你要問問我爲什麼會去到處找你。”
仍然不理。
“我是想問你一句話,想知道你有沒有心愛的女人,想知道你愛不愛我?”
腳步頓了一頓,但還是勉強邁了出去,繼續強迫自己不回頭,因爲一早上過度運功,此時又僵硬着身子,腰上的鮮血點點滲出,染紅了白色繃帶。
愛?他沒有權利。
他有的只是憤怒,生而就有的憤怒,所以他只能辜負她。其實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奇怪的發生,因爲他們本來就應該是沒有交集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看似穩健,實際無比艱難。
好多事,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做主。他厭惡天道,討厭命運,不喜歡被操控,可有時還是會無能爲力,總覺得冥冥中有什麼主宰着一切。
就好像蟲蟲。
她突然出現,撞進了他的心裡,現在他卻不得不扔下她。
此刻他越走越遠,感覺兩人之間相隔了萬年地歲月和光陰,還有無法靠近的距離。他覺得心脈上有一條線連在她地心上,此時繃斷,鮮血淋漓。
“死魔頭你給我記着,我救了你第二次命,我們的約定還沒有結束!”身後傳來蟲蟲地聲音,說這話時都不考慮一下,花四海爲她捨命又算什麼?她只是單向計算,只佔便宜不吃虧。
花四海眉頭一蹙,腳下差點停步。
爲什麼她還會記得這個約定?她算救了他的命嗎?如果沒有她擋在熊妖面前,他縱然會受傷,死卻是不會的。但是,不正是她的奮不顧身打動了他的心嗎?
也好,這證明他們之間還是有一絲看不見的聯繫。終究,他不能對她完全放開,哪怕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有這樣一個虛妄的約定。
至少,她地生命裡有他。
他不回頭,不知道站在魔障內的蟲蟲也和他一樣,好像心裡被撒下一把鹽。
從沒覺得心上有傷口,此時卻沙沙地疼,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眼睜睜地看着他越走越遠,古怪山變幻的山形連他的影子都淹沒了,她根本無能爲力。
郎心似鐵,果然說得有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