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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白突然長大,落在知趣眼裡不知是驚多還是喜多了。

反正,總的來說,孩子長大了,怎麼都是好事吧。但是,如果你真的做過父母就不會那樣想了,孩子長大,欣慰自然是欣慰,可是欣慰中,好像還有一種難以訴說的酸楚哩。明明睡覺前還是香香軟軟、白白嫩嫩嬰兒肥的包子樣呢?一夜之間,就抽條兒成麻桿兒少年了?

這打擊,換誰,誰接受的了啊?

知趣呆了片刻,任憑心酸將自己淹沒,真想問一句“你怎麼長大了啊?”。可是,小白素來性子彆扭,知趣又擔心這樣說叫小白多心,只得別過臉,悄悄的紅了眼睛。

孔白成長的並非只有身量,似乎智商也有飛速的發展,雖然內心深處很鄙視流氓趣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偷看人家洞房。可是,看流氓趣眼睛微紅的模樣,孔白嘆口氣道,“我長大,你不高興啊,流氓趣。”

聲音也這樣難聽,以前像黃鸝鳥,啾啾啾;現在像鴨子叫,嘎嘎嘎。知趣默默吐了回槽,終於從這巨大的滅頂一樣的打擊中回過神,垂頭喪氣如喪考妣道,“哪兒啊,我高興,高興的很呢。”說着,還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回嘴。

孔白上下打量知趣一回,挑剔道,“你這高興的模樣,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知趣到牀邊把昨天給小白穿的衣裳疊起來收好,又回憶了一遭昨天包子樣的小白,忽然問,“小白,你哪兒來的衣裳啊?”這套小的,肯定是穿不來了啊。而小白那傲驕脾氣,他的東西,都是知趣收着呢。

孔白依稀還是幼時的眉眼,卻是添了幾分少年的明朗的線條,不以爲然道,“一件衣裳而已,隨便都可以幻化出來。”

知趣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孔白身上的錦衣華服,“原來是你用毛變得啊。”

什麼叫用毛變的?真不會說話。

知趣又好奇萬分的問,“那你身上的毛都變成衣裳穿,若是脫了衣裳,你再變成原形,不就是隻禿毛孔雀啦。”想到那個情形,知趣頓時傷感全消,自己前仰後合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真是……孔白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招呼一聲黑豆兒,轉身出去了,不再理會知趣。

孔白的變化不止於外形這樣簡單,待用過早飯,孔白便道,“流氓趣,收拾一下行禮,咱們這就下山。”

知趣道,“我想着,問一下胡狸地形再下山比較好吧。”

“不必,我識得路。”孔白跟毛耳朵與小毛耳交待了一番,並未打擾還在洞房中胡狸與白幻熊。知趣早把東西收入儲物袋,在孔白的要求下,諸人下山。

知趣顯然有不同意見,沒完沒了的嘮叨,“難得這裡的環境適合黑豆兒修煉呢,就是小白,你先時不過是修煉三個月,就長高一大截。再修煉三個月,說不定能長得跟我一樣高呢。”

孔白如今是少年模樣,論個頭只差知趣半顆頭而已,肩膀尚且稚嫩,但是,他覺得肩上的擔子着實不輕啊。尤其是,他竟然有這樣一位不正經不靠譜的養父時。

瞥知趣一眼,孔白道,“我長大的事跟在這裡修煉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是爲啥,難道是吃了高高樂?”知趣爲此頗是不平,他好想念昨天以前的可以抱抱香香的小白哦。現在長大了,就完全變了個樣子,天天板張臭臉,說話像鴨子,做事又獨\\裁,哼,一點兒不可愛了!

孔白懶得理知趣這等白癡話,知趣盤腿坐在黑豆兒背上,淡淡的憂傷着。

羅卜坐于飛劍之上,與知趣齊驅並駕,他向來眼活心活,自然看出知趣的心思,只笑一笑,並不多話。

有孔白帶路,果然沒幾日就出了雪山,漸漸的看到一絲綠色。知趣強烈要求休息,當然,並不是他累,但是,他心疼黑豆兒。

孔白看知趣一眼,倒沒反對知趣的提議,他只是用禽語問了黑豆兒幾句,黑豆兒興奮的伸長脖子嘎嘎叫了幾聲,然後雙翅一振,陡然提速。孔白悠然的跟了上去,再悠然的看知趣一眼,不必說話,知趣就能從他險惡的小眼神兒裡知道是啥意思:瞧,黑豆兒一點兒不累。

被孔白委婉的駁了面子,知趣氣的拍了黑豆兒一巴掌,不爭氣的東西,聯合姓孔的來拆你爹的臺,你還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不?

黑豆兒捱了一掌,以爲知趣嫌他飛的慢呢,愈發的賣力飛起來,險些把後面跟着的羅卜累癱。孔白早對羅卜說了,“跟得上你就跟,跟不上,什麼下場,你也別怪我們。”

到了孔白允許休息的地方,黑豆兒累得險些吐了白沫兒,直接兩腿朝天、雙翅抽搐的躺地上了。知趣心疼的臉都變色兒了,趕緊抄起黑豆兒抱在懷裡,怒問孔白,“你看看把黑豆兒累的,黑豆兒自打出了孃胎就沒飛過這麼遠的路,何況他還駝着我呢。”

孔白根本懶得解釋,知趣撫摸着黑豆兒翅膀,搔搔黑豆兒的下巴,一幅慈父多敗兒的模樣,瞪孔白一眼,見孔白沒反應,只得抱着黑豆兒,悽悽慘慘地,“黑豆兒啊,你怎麼有這麼狠心的小白哥哥啊。虧你有好吃的想着他,有好喝的想着他,日日與他做牛做馬……”

孔白默默的拿出一粒幽香的丹藥遞到黑豆兒嘴邊,黑豆兒登時精神了,嘎的一聲,張嘴把丹藥吞了。孔白從知趣懷裡撈出黑豆兒,淡淡道,“讓黑豆兒修煉去吧。”再指揮道,“羅卜,你趁機休息。流氓趣,做飯。”

不知不覺,長大後的孔白竟有了一家之主的氣場哩。

知趣雖然不服,但是,好像,小白安排的很有條理啊。何況,知趣搔搔臉,小白能有現在的出息完全都是他的功勞好不好。再想一想,好像孩子成長中是要有這麼一個想當家做主的過程的。算啦,爲了讓小白早日成長爲小男子漢,就讓讓他吧。

爲了不打消孔白長大的積極性,知趣取出鍋碗瓢盆收拾晚餐。

知趣蒸了一大鍋靈谷飯,燒了個油爆靈蝦,素炒白玉菇,只有兩個菜,不過量都很大。考慮到小白長大了,知趣不斷的給小白布菜,勸他,“多吃些多吃些,鍋裡還有虎骨湯,禦寒又補鈣。小白,一夜之間長高半米,骨頭疼不疼啊?”

知趣的話永遠不大着調,不過孔白還是感受到了流氓趣對自己濃濃的關心,臉色緩和了些,心想,流氓趣就是有些流氓,其實,人,還是不錯的。唉,流氓趣的流氓他早就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流氓趣能流氓到那個程度而已。

羅卜悶頭吃了三大碗靈谷飯,長時間駕馭飛劍,他急需補充靈力。

今天大家都很餓,孔白突然長大,胃口自然變大了。黑豆兒與羅卜都是出力飛行的人,唯有知趣,坐在黑豆兒背上,唸叨的無聊了,還趴黑豆兒背上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好的很。

因爲吃到了久違的靈蝦,孔白的心情很是不錯,遂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從明天起,開始狩獵。流氓趣,你這幾天都歇着了,準備一下吧。”

“準備啥?就是狩獵,也得有妖獸可狩啊。”知趣掀起鍋蓋看一眼開了的虎骨湯,用勺子舀了一點,習慣性的遞到孔白麪前道,“嚐嚐鹹淡。”爲啥總是讓孔白嘗呢,一家子就他最挑,以往剛化形吃知趣做的飯時,臭毛病可多啦,不是鹹就是淡。故此,知趣就養成了讓孔白嘗菜的習慣。

這會兒,孔白都長大了。在孔白驕傲的內心裡,自然是不想在像個小孩子似的糾結於一口吃食,不過,他也知道流氓趣好像挺糾結於他長大的事的,爲了不傷害流氓趣脆弱的自尊,孔白板着臉嘗一口,問,“還沒加鹽的吧。”

“加了。”知趣暗暗嘀咕,“看來長大了,口味兒也變重了。小白,剛剛的菜,有沒有覺着淡了些?還都是按着你以前的口味兒做的呢,忘了給你嚐嚐了。”

“還行。”孔白板着臉,現在說鹹淡有什麼用,吃都吃光了。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啦。

知趣看了回湯,才又想起孔白的話題,繼續問,“哦,你說打妖獸啊,哪裡有妖獸可打啊?”

“明天就有了,四品妖獸,你別睡覺了,好好調息吧,準備明天的打妖獸。”孔白道。

“你怎麼知道有妖獸的,小白?”

孔白露出一個傲倨的表情,沉默又臭屁的表示:有什麼是準元嬰期的孔白大人不知道的呢?

望着孔白那不可一世的姿態,知趣脣角抽了抽,硬是啥都沒說出來,身心只有一種感覺:長在的小白,好討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