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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的日子過得飛快,知趣先時還鬧着要跟羅水仙回水仙谷,誰曉得後來羅妖主動服軟兒,知趣向來心軟似豆腐,又自詡心胸寬闊如天空,當下改變主意,決定在羅妖這裡多住些時日,好報以往羅妖欺負他的仇呢。

知趣既然決定留下來,他現在體內半分靈力全無,於是衣食住行全指望羅妖了。現在倆人完全換了個個兒,早上知趣洗臉,找羅妖弄水。晚上知趣泡腳,找羅妖弄水。更有知趣隔一天就要泡一次藥浴,也要羅妖來給他操持。

沒辦法,誰讓知趣受傷了,動用不了靈力呢。

到晚間,知趣挽起褲腿,在玉盆微燙的溫水裡泡腳,見羅妖曲指在玉簡上刻畫着什麼,伸長脖看半天看不到,好奇的問,“羅妖妖,你幹嘛呢?”

“我看你是皮癢找揍呢。”

腳丫踩着水,過一時,知趣拿布巾擦腳。一面擦一面嘆氣,羅妖這敗家破業不過日子的玩意兒,一塊兒擦腳布竟然比以往他衣裳的料子還要精細。真個讓人鄙視的奢侈貨,所以自來了羅妖這裡,知趣連大褲衩都要穿羅妖的,他當然不是爲了臭美啥的,知趣是想從根本上消滅這種腐朽的特權階層。

擡腳上牀,知趣湊過去瞧羅妖寫字。修士在玉簡上記錄東西非常簡單,直接用手劃寫就是,有靈力在,根本不用刻刀之類。

羅妖先時嫌知趣,相處時間長了,也漸漸習慣。雖然知趣聒噪一些,不過往時這偌大的流華峰,這偌大的玉宮,除了那些低階的靈禽靈獸,只有他一人。現在忽然多了個人說話聒噪什麼的,似乎也不錯。

知趣把腦袋扎羅妖胸前,往玉簡上一掃,頓時臉色大變,瞪着兩隻大眼睛,指尖兒哆嗦着指向羅妖手裡的玉簡,尖聲問,“這是什麼?幫我召洗臉水一回,洗腳水一回,抓野雞一隻野兔一隻野獐子一隻,這,這,這是啥意思。就求你乾點事,還值當都記下來。”

羅妖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看向知趣,“自然要記下的,我這樣伺候你,難道你以後不打算報答了?”

“什麼伺候,不過是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也是勞。”

知趣氣哄哄的咬着雪白的牙齒,話都是自牙縫裡擠出來的,冒着冬日森森的寒氣,“我還做東西給你吃呢?怎麼沒見你報答我?”

“野味兒都是我抓來的啊。”羅妖振振有辭。

知趣萬沒料到羅妖是這樣小氣的人,當下氣得頭暈腦脹,躺牀上揉着胸口叫喚不舒服。羅妖先時並不在意,無奈知趣叫喚了足有大半個時辰,羅妖去摸他的脈象,知趣把手往回一縮,哼哼唧唧地裝虛弱,“沒用,我這病吃仙丹也沒用。唯一生機就係於師叔身上,不知師叔能否幫忙?”

羅妖聽這刁話,就知知趣又在出妖娥子,還是忍不住問他,“什麼法子?”

知趣一手捂着胸口作西施捧心狀,一面拿兩隻眼睛去瞧羅妖的臉色,刁鑽古怪的開口,哼唧道,“老話說的好,心病還需心藥醫。我是看了你這玉簡才心裡不好的,不如你把玉簡送給我,我心裡興許能好點兒呢。”

羅妖淡淡地,“隨你去死。”

知趣原就是與羅妖鬧着玩兒,反正不管羅妖記啥,他根本沒打算還這人情。哈哈一笑,只當沒這回事兒。且說自從受傷,知趣就有些懼寒。這會兒夜已深了,知趣脫了衣裳,往軟軟的透着陽光味道的被窩兒裡一鑽,側臉看着羅妖將玉簡收起來,說,“睡吧。”

羅妖這等修爲,哪裡用得着睡覺,只是原本在水仙谷他常入鄉隨俗的睡上一睡,如今跟知趣同牀,這該死的前黑炭還非要他抱着才肯睡,唉,有什麼辦法呢,只得湊合着睡了。

話說原本知趣做木乃伊時,羅妖直接摟着個木乃伊睡,也沒啥。今日羅妖照舊去了外袍,拉開被子,一條腿剛進去,知趣就哇哇大叫,“幹嘛幹嘛,我光着呢。”

羅妖也發覺這個問題了,但是,他都沒嫌棄,前黑炭這是啥意思!

原本羅妖並沒“領域”更新最快,全文_字手打有與知趣一個被窩兒睡的意思,不過,聽到知趣嗚哇怪叫,羅妖沒的心頭不爽,直接兩條腿都進去了,屁股往下一滑溜,整個人與知趣緊貼着了。

“唉呀,你幹嘛呢,就這一牀被子不成?”

羅妖淡定地,“又沒要強\奸你,大呼小叫做什麼?”

“兩個大男人,多擠的慌啊。”知趣找理由,跟羅妖這樣比他高比他壯的大男人擠一個被窩兒裡,別提多不舒服了。要是小白誰的,香香軟軟的,知趣還能樂意。知趣遂勸羅妖,“還有被子呢。”

“就這牀曬太陽了,以爲我不知道。”要羅妖說,知趣完全是一肚子沒用的小心眼兒。譬如這種曬被子只曬一牀的事,是個男人就幹不出來,偏知趣就能幹出來。

見羅妖死活不肯出去,知趣眼珠一轉,一臉奸笑的拿臉貼上羅妖細如脂玉的脖頸,兩隻胳膊摟住羅妖的腰,嘴巴里還佔羅妖的便宜,“其實你生的這樣俊,跟你一個被窩兒,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多呢。等我傷好了,我就再寫本玉簡,各子我都想好了,嗯,就叫,我與羅妖師叔被窩兒裡的那點事兒。到時賺了靈石,我請師叔吃好吃的,行不?”

我與羅妖師叔被窩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節兒裡的那點事兒。

聽這名子,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羅妖給知趣噁心了一回,不過,輸人不輸陣,若是這樣出去了,豈不叫前黑炭得意麼?羅妖一隻手摸到知趣的屁股,直摸的知趣渾身寒毛倒豎,皮肉繃緊。羅妖自然察覺到了知趣的緊張,獰笑道,“前黑炭,你非要得寸進尺的嚐嚐我的手段,是不是?”

知趣立時軟了,賠笑,“開玩笑開玩笑,師叔,來,咱們睡覺吧。”說完就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肚子裡罵娘,什麼叫前黑炭啊!叫他高富帥也行啊!

知趣精力不若以往充沛,他又是個閒不住的人,到這會兒,的確是困了,闔上眼睛,帶着一肚子的腹誹,沒多久就發出輕輕和鼾聲。羅妖並無睡意,有知趣在身邊,真跟個天然的暖爐似的。而且,被子曬過,的確是十分的鬆軟。

知趣生的雖然不夠漂亮,卻也與醜不搭邊,先前黑了些,與修真界的美人兒比自然有幾分土氣,如今變得白了,就變得格外的順眼起來。

其實叫羅妖說,就是先時知趣黑土黑土,又黑又土的時候,也沒什麼不順眼的。

不過,如同小白說的,知趣變得好看了是真的。

羅妖不禁用指尖兒描繪着知趣的眉眼,知趣論容貌不及羅夢仙與吳氏,但是,這一雙眼,在睜開時是多麼的靈動璀璨,羅妖嘴裡不說,其實心裡挺喜歡知趣的壞心眼兒。當然,羅妖最喜歡的是知趣發了壞水兒之後被他殘酷無情鎮壓時那一臉的鬱悶。

羅妖腦子裡胡思亂想,一時神思走遠,不知何時竟也悄悄的睡着了。

養傷的日子沒啥好說,反正有知趣在,流華峰也多了幾分熱鬧。尤其小白時不時帶着黑豆兒來看望知趣,一般是起牀就來,吃過三餐才走。

知趣挺想留小白黑豆兒住在流華峰的,小白卻是死命要回水仙谷。不爲別的,小白完全是爲了二舅的面子。如今羅妖愈發沒個大小,既不尊老也不愛幼,小白二舅一時還沒想好教導羅妖的法子。但是,爲了小白二舅的尊嚴,他是絕對不會留在流華峰住羅妖的房子的。

就是來流華峰,小白也完全是爲了看望知趣。若不是爲了流氓趣,羅妖請他來,還得看他高興不高興呢。

小白一面啃着獐子腿,小嘴巴上油光油光滴,還給知趣帶來了朱牧的消息,“白癡朱來過好幾趟了,知道你遭雷霹了,帶了許多丹藥給你療傷。羅水仙說那些藥不如他煉的好,我就跟黑豆兒分着吃了。”

黑豆兒就是被知趣用丹藥喂大的,孔白也喜歡吃人族煉製的丹藥,知趣問,“丹藥別亂吃,問問水仙爹看合不合你們吃呢。”

“問過啦。”小白正跟知趣說話呢,手背突然被黑豆兒啄了一下,一看黑豆兒盤子裡的烤肉吃光了,小白又撕了些給黑豆兒吃,一面撕一面嘀咕,“本事不大,吃的真不少,飯桶。”

黑豆兒嘎嘎兩聲,得意至極。

小白糾正他,“不是誇你呢,瞎高興啥。”

黑豆兒甩甩沒毛兒的腦袋,又是嘎嘎嘎一頓說,最後說的嗓子有些冒煙兒,腦袋扎到水杯裡喝了幾口泉水。

知趣笑,“小白,你現在還會照顧人了哪。”

“黑豆兒又不是人。”小白說完,昂着頭,自豪非常的宣佈,“黑豆兒現在是我的跟班兒了,我當然得看着他。”

也不知道這兩隻是個什麼關係,反正黑豆兒是吃飯喝水睡覺都跟着小白,小白就這一個跟班兒,也寶貝的很,除了使喚黑豆兒抓個魚蝦打個獵啥的,非常肯照顧黑豆兒。

轉眼一月過去,知趣的傷大致痊癒。

他每天坐在流華樹下修煉,吐納吸收靈氣,再以靈力滋養全身。除了畫符,知趣並沒有學過特別的本領,關鍵是羅水仙除了會畫符,煉丹,別的刀劍啥的也不精通。

知趣在天誅臺呆了一個半月,不是沒有長進的。

因爲流華樹的原因,整個庭院的靈氣都極是濃郁,甚至百花園裡的奇花異草都是凌冬不凋,依舊開的別樣鮮豔。

羅妖在室內與羅水仙下棋,就聽到外面不時傳來轟轟雷聲。正是知趣在練習自己獨創的天雷大法。名子非常威武,實際上就是模仿引雷陣,弄了幾團帶着水靈力的汽團啪啪碰撞,形成人工天雷而已。

知趣折騰了一個上午,效果不咋地,用羅妖的話說,跟放個屁的威力差不多。把知趣氣的,險些真放兩個屁給羅妖吃。

中午吃過午飯,知趣又開始試驗自己的天雷大法,屢敗屢戰,一直到晚上。

知趣恢復了修爲,這是特意留在流華峰修煉,自然不會像以往那樣懶惰。他晚上不睡覺的在流華樹下苦修打坐,正冥想昏昏,忽然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就聽到一個小小的聲音軟軟的喚他,“上仙上仙。”

知趣沒理,這聲音就跟叫魂兒似的喚個不停,“上仙上仙,上仙能聽到我說話嗎?”

“上你個頭啊。”知趣盯開眼睛,左右沒見人,依舊能聽到那軟軟的聲音,“上仙上仙,我在這兒呢?”

“哪兒啊?”知趣心下一寒,大半夜的,不會是見鬼了吧?當然,就是見鬼他也不怕,他是築基修士。而且,憑羅妖的修爲,流華峰的地盤兒,有鬼敢來麼?那鬼得吃了豹子膽吧。

“這兒呢。”

知趣起身去尋,覺得腳下什麼東西一絆,他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哭聲傳來,“踢死我了,嗚嗚嗚,上仙踢死我了。”

循着哭聲,知趣往地上瞧去,竟見一三寸大小的娃娃正屁股坐在上咧着嘴哭呢,兩隻袖珍小手一個勁兒的抹眼淚,隨着他眼淚落地,花香愈發濃郁。知趣大爲驚奇,兩根手指把人一拎就拎到了掌心,放輕了聲音問,“你誰啊?”

那娃娃遠着看跟個糰子似的,近着瞧,也是個糰子。不過,眉目皆分明,尤其身上一襲精緻的紫裳,花香濃郁。娃娃聲音軟軟地,“我是園中花妖,紫媚。”說着,小手指了指園中一株靈氣氤氳的紫媚花。

知趣更爲驚歎,不禁問,“你是紫媚花精啊。”

“嗯。”娃娃重重的點頭,雪白的臉上,兩隻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知趣,一幅有話想說的模樣。

知趣瞧一眼紫媚花,再回頭瞧一眼這紫衣服的娃娃,覺着世界真是玄幻,他竟然看到了花妖。“有什麼事啊,你大半夜的來找我。”

紫媚軟軟的央求道,“上仙今天打了一天的雷,把我們嚇壞了。我們都不敢睡覺了。”

唉喲,花精也會做夢啊。

我們?

知趣問,“這園中花精還不只你一個呢。”

“嗯,有青荷姐姐、魏紫哥哥、朱漪哥哥,還有我。”

“那怎麼他們不來,叫你來跟我說呢。”

“哥哥姐姐們說我長的最好看,叫我來跟上仙說好聽的話,求上仙能不能換個地方打雷呢。”

真個小笨蛋。

人家一問,啥話都往外說,笨死啦!

又是一陣別樣芬芳襲過,面前微光一閃,一個與知趣身量相仿,眉目極是豔麗的少年憑空出現。少年對知趣施一禮道,“花妖魏紫,見過上仙。”

知趣不過是個小築基,這會兒被人恭恭敬敬的稱一聲上仙,唉喲,那滋味兒,別提多爽了。

知趣端正身姿,擺擺手,“不必多禮。”

紫媚高興地朝魏紫揮手,“魏紫哥哥,你怎麼來啦。”

魏紫沒理會紫媚,與知趣道,“是這樣,園中碧玉桃花修煉多年,這幾日就可化形。我們花妖,化形前總有一場天雷。碧桃早有準備,只待天雷降下就是。今日上仙練習仙法,雷聲不斷,碧桃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天雷哪個是上仙的仙法了。”言下之意,你別沒事兒瞎打雷行不?碧桃險些給知趣弄出心臟病來。

原本來雷就夠受的了,知趣時不時來一兩聲雷響,把個碧玉桃花折磨的,每到雷響就要繃緊心絃,生怕是天雷降下。結果這一天下來,碧玉桃花大爲神傷,給知趣的雷聲恐嚇的去了半條命。

知趣向來是個好說話的,啦啦文|,全文|字手打哈哈一笑,“嗯,知道了,以後我不在這兒練習天雷大法了,你們安心的修煉吧。”

魏紫連忙鄭重謝過,知趣忍不住好奇,“你叫魏紫,你是牡丹花兒麼?”

“正是。”

知趣望着魏紫豔麗的臉龐,以及喉間若隱若現的喉結,倍覺可惜,“那你們花木是如何分男女的?”

“化形之後就知道了。”魏紫看一眼在知趣掌中坐着的紫媚,道,“上仙,紫媚修爲尚淺,還需要回到本體繼續修煉。”

“平常怎麼沒見你們出來過啊?”知趣問。

“我等道行淺顯,只能偶爾化爲人形,大多時間都要在本體修煉。”若非紫媚實在笨蛋,魏紫也不願意露面兒。

知趣一笑,並不以爲魏紫失禮。將紫媚花精還給魏紫,知趣道,“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也回去休息了。”

魏紫再施一紫,抱着紫媚一閃便消失了,百花園裡幾株靈花隨風搖曳,花香四溢,舒服的很。知趣不覺北風寒涼,隨手一個溫養訣落在百花園內,只見夜中靈花微光閃爍,似是在向知趣致謝。唯那株大大的紫媚花上,冒出一顆小頭,娃娃紫媚自花苞中鑽出來,小臉兒上笑出兩個小酒渦來,朝知趣揮了揮手,一隱而沒。早睡~昨天看鬼服看得太晚,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