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驚愕,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周康歇斯底里的爆喝一聲:“去找人!”
老馮老淚縱橫,許雲是自己唯一一個得意的門生啊,他教了一輩子的物理,能夠如此狂熱的喜愛這一門學科的,老馮只見過許雲。
同一時間,整個梁州城的大喇叭都響了起來:
“梁州城著名的飛行家許雲不慎失事,飛艇墜毀,墜毀方向梁州城東北方,大概位置嘎子山。請我梁州城的市民自發的組織搜尋隊伍,前往嘎子山尋找許雲的屍身、飛艇殘骸。”
這話不用說,梁州城的老百姓們便已經蜂擁而動,呼嘯着出了梁州城,快馬加鞭的趕往了嘎子山附近。
騎兵連的仗着有摩托車的優勢,已經先行一步了,而有馬匹的商隊,也自信的出城騎上馬匹前去尋找。周康更是讓學會了駕駛旋翼機的兩個地球教室,駕駛着飛機從高空搜尋。
物理班的同學們悲傷一片,物理班的十數個熱氣球在一瞬間灌注了熱氣,飄向了天空。
經過改進,如今的熱氣球都有一面風帆,這是許云爲了能夠稍微控制熱氣球移動方向,而根據船隻上的風帆設計的。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突破,雖然吃力,但十數個熱氣球還是飄飄忽忽的去往了東北方向。
整個梁州城的都出去了,就爲了尋找許雲的屍身,因爲這是一個讓人尊敬的科研人員。爲了航天夢想,甘願放棄自己生命的人。
嘎子山人山人海,衆人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可當所有人都覆蓋了嘎子山附近的時候。卻依舊沒發現許雲的屍身,那飛艇的殘骸倒是找見了。被燒的只剩變了形的汽輪機,剩下的什麼都沒了!
嘎子山下有條河,這便是經常在文中提起的運河了。衆人不禁生出了一絲慶幸之感,難道掉進了運河?沒死?
可應該是死了,如果說他只是從高空墜落倒還有生還的可能,但所有人都看見。他是渾身着火了之後才從高空墜落的,就算沒摔死。燒也燒死了啊。
生物班的學生背起了氧氣瓶,一個個的潛入了運河河底尋找,仁王殿下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要找到許雲!
大半天的時間過後,依然沒有音訊。
人們已經不抱希望了,很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已經粉身碎骨了?
而就在下午的時候,有從高麗來的商隊帶回了一個消息,他們從高麗來梁州的時候,在運河裡撿了一個人。這個人渾身被燒的焦黑,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渾身赤.裸,衣物也全都被燒焦了。
他們發現這人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說他是梁州人,說完這句話便陷入了深度昏迷!
高麗商隊的人不能不見死不救,帶上這個被撿到的幸運人,飛奔來了梁州,準備將其送到希望小學附屬醫院。
而這個消息,也由附屬醫院傳到了周康等人的耳朵裡。
當他們趕去的時候。這個渾身被燒的沒有一寸完好肌膚的人,依舊在深度昏迷的狀態之中。雖然大家心裡都有感覺這就是許雲,但卻沒有一個人膽敢正面說出來。
因爲躺在病牀上的這人,根本就沒有長相,只能說他是一個人形的物體,根本無從辨認。而他又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無法說話,所以,醫院只能報以最大的希望把他救活,只爲親耳聽見這個人說:我是許雲。
“殿下,不行啊,全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面積都被嚴重燒傷,梁州的醫學技術救不活他。他現在只是昏迷,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會產生劇痛,然後活生生的痛死在病牀上的!”
老孫眼睛有些溼潤的說道!
周康面沉似水,深吸一口氣,果斷下令:“帶回地球治療!”
老院長走了過來,喊道:“小孫,你跟我一起回一趟地球,就送到中心醫院,我們兩人的身份方便行事。”
“知道了爺爺!”
“……”
希望小學附屬醫院當即開始安排擔架,給渾身焦黑的他輸上抗生素,還有一些能延緩神經痛楚的藥物。
一切準備好了之後,老院長和老孫連氧氣罩都顧不得帶,一揮手道:“走!”
周康將二人還有擔架上的他送進金戒指裡,連忙回到了地球。
“張院長?”
如今中心醫院的院長姓牛,是老院長的後生,聽說三個人擡着一個渾身大面積燒傷的人進了醫院急診室,其中一個人還是失聯了好久的張院長,不由得連忙跑了過來!
老院長換上手術服,道:“趕緊準備一下手術,這次我要親自操刀,你來給我當助理,這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牛院長一邊換上手術服,一邊擔憂的道:“命可以保住,院子,他一定會很痛苦的!”
老院長不說話,眼睛裡眼淚流淌而下,他感覺,自己現在最佩服的人除了自己已經逝去的老師,便只有這個年紀輕輕卻歇斯底里的許雲。這是一個瘋狂的年輕人,爲了航天夢,可以隨時放棄自己的生命,他值得人敬佩!
在一般的情況下,渾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面積被燒傷,傷者是寧願死去也不願意活受罪的。清醒後的疼痛,甚至可以將一個精神堅韌之輩,活生生的痛到崩潰,痛到死,痛的恨不得親手瞭解自己的生命。
即使能夠挺過去這場長時間,超強度的疼痛,術後的恢復也會讓一個人痛不欲生。也許他會失去肢體的操控能力,也許他會變成瞎子、聾子。也許他會變成殘疾人。毀容?那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了。失去生育能力?這也已經算不上什麼了。這個時候的傷者,寧願選擇死去!
但老院長知道,如果可以選擇活着。許雲絕對不會死的。他的內心是強大的,身體只是一副皮囊。即使在全世界最難忍的長時間疼痛中,他也依然會咬住牙關挺過去,因爲他還有夢想。夢想是偉大的,即使死無葬身之地,夢想也依然會長存天地之間,永生不息。
等待是最熬人的。
這場手術孫藥方沒有資格去參與。參與這場手術的,幾乎是這座醫院的所有精華人物。都是老一輩的高手。這全是看在再次出山的老院長的面子上,才參與進來的。而如今的牛院長,卻只配給老院長打下手,由此就可以窺視出這場手術的盛大。
急不可耐的孫藥方。陪着周康坐在手術室外等候着,二人的表情都很難受,周康希望他能活過來,熬過去,親口告訴自己,他叫許雲。
孫藥方則比周康更難熬,因爲他很想參與這場手術。
地球這邊手術依舊在進行,周康和孫藥方依舊焦急的等待着。
而梁州,卻陷入了沉思。
爲什麼?這兩天爲什麼總是發生飛行事故呢?老王駕駛着飛機被人射下來沒兩天。許雲的飛艇又在空中爆炸了,難道飛行果然是逆天行事,老天爺都要懲罰麼?
物理班的學生們一邊爲許雲祈禱。一邊不斷的向自己家裡人解釋,賭咒發誓的說自己絕對沒有繼續研究航空航天了。
現在的梁州城,老百姓們對於飛行不再報以嚮往了,都懷着恐懼的心態。家裡有物理班學生的,家長用皮鞭子抽着說,不準再研究飛行了。
物理班的學生們剛開始還能反駁。還能頂嘴,可到後邊卻也不得不服軟了。能拗得過家裡人的,畢竟是少數。
航天事業,在許雲這一役上,徹底陷入了低谷。剛被挑起來的飛行熱情,被一盆盆冰水澆的熄滅下去,除了在物理班內部,外邊沒人再提航空航天了。
許雲全身着火,冒着青煙,慘叫着從高空墜落,這一幕,留給梁州人的印象太深太深了。
“老院長,手術咋樣了?”
手術室的門開啓,老院長疲憊的走了出來,周康連忙上前問道!
老院長點點頭,並未說話,道:“我很累,先不多說了,我去睡一覺。”
言罷,飄飄忽忽的走向休息室。
緊接着,他被推了出來,全身都裹着紗布,形同一個木乃伊,就連眼睛的縫隙都沒有留下。周康看得全身發寒,那紗布殷紅殷紅的,還在往外滲血……
老孫湊到周康耳邊,低聲說道:“我估計的低了,他應該是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燒燬面積,活下來的機率不高。就算能活下來,他清醒過來之後,那殘酷的疼痛,會折磨的他死去活來。殿下,我好像一刀瞭解了他,看見他受罪,我心裡很難受!”
周康看了老孫一眼,卻見老孫淚如雨下,哀嘆一聲,不說話了!
“飛……飛……我終於飛起來了,哈哈哈!”
二人悚然一驚,看向被推進病房的許雲,只覺得心神巨震。深度昏迷的他,居然依舊在做着飛行夢,如果可以,希望他能一直將這個夢做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醒來,是殘酷的現實!
一個戴眼鏡的醫生走了過來:“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啊?”
周康和老孫齊聲道:“我。”
那醫生嘆口氣道:“把病危簽了。傷者全身被燒傷面積達到91%,說實話,這次的手術其實沒必要做,要不是張老院長堅持,唉……傷者左眼球被燒化,雙耳被燒化,至於影不影響聽力,目前還不知道,毀容、雙腿肌肉大面積萎縮,殘疾。右手肌肉萎縮,殘疾,只有左手能夠勉強存活下來。生殖器,被燒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