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天,太真一點都不覺得累,越發的興致勃勃,她很想看見這路上的人什麼時候才能走完。
走到離梁州還有五十里地的時候,路的兩邊已經不是荒野了,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農田。太真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農田,沒看見莊稼,只是看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溫室大棚,還有一個個從溫室大棚裡往出走的漢子,都扛着鋤頭!
太真好奇,偷偷摸摸的走上田坎,想着大棚裡看去,不由得驚駭出聲:“見鬼了!”
又看了一眼:“沒錯啊!”
再看一眼:“這是爲什麼啊?這不是春天麼,爲什麼西瓜都熟了?”
一個幹完農活的老漢從大棚裡走了出來,奇怪的看了眼太真,道:“看啥呢?”
太真連忙說道:“老伯,爲何正值春天,你這田裡西瓜一個個都長熟了?”
那老漢無語半晌,道:“你外地來的吧?”
“正是!”
“哦,跟你解釋不清,不說了,還得去給老闆做彙報呢!”
太真挑了挑眉:“怎麼?這片瓜地不是老伯的麼?”
老漢哈哈大笑:“現在梁州誰還有田地啊?這都是承包商的,梁州誰種地呀,要真靠着種地,那也只能餓不死了,餘錢都沒多少,肉都不敢吃了。都是那些承包商,大面積的承包種地,只有大規模種植才能賺錢呢,一人種個幾畝地,家裡早就都喝西北風去了!”
“承包商?”
太真嘀咕一聲。道:“那承包商承包了多少地啊?”
老漢道:“別家的我不知道,我們新世紀瓜果公司的地有一千五百畝。噢,就是說。你眼睛看一圈,看得到的地方都是我們家的,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我們公司的!”
太真只覺得腦中翁翁直響,不住的迴盪着老頭的話,一千五百畝!
驚訝的道:“你們這……一個王侯貴族分的田地都不到一千畝,一個承包商就有一千五百畝?”
老漢不耐煩的道:“都說了,跟你解釋不清楚,怎麼?你也想搞承包啊?在梁州可不行了,這附近的田地都讓人承包完了。你要找商機,得去外地!”
太真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想承包,我就是驚歎於承包商手下的土地居然這麼大!”
“這算個啥呀,溫室水稻之父廖燕平的健康水稻公司,有五千多畝的試驗田呢,不過他不是在梁州承包的,他還沒那麼多資金呢,據說是鑽了空子。在金剛關用很少的資金開荒得來的。嘖嘖,人家就是有氣魄呀,所以人家發了大財呢。你不知道,金剛關的百姓窮死了。一聽說種地給發工錢,一天一文錢都給幹。老漢我要是手上有個幾萬貫,也去高麗開發土地去了!”
太真無語的嘆口氣。梁州城一個種地的老漢,都敢說幾萬貫這種話。自己還是小看了梁州啊。不由得又有些心酸,老漢說高麗那邊的人窮死了。一文錢一天都給幹,其實整個大周,一天給發一個幹餅都給幹啊。自己在通州散財接濟百姓之時,還有人爲了一文錢當衆殺人呢!
老漢似乎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跟太真各種吹牛了,談話的欲.望很強烈:
“現在啊,有本事的都去外地搞開發了,前段時間梁州白河村出了個白河村首富,據說身家兩千萬貫呢,名字叫啥忘了,但卻是個外地人啊。剛來梁州的時候就是個進林子割樹脂的苦哈哈,但人家有魄力,有頭腦,存了一年的錢,硬是憑藉這些錢起家,組織起了所有割樹脂的年輕人,辦了個什麼樹脂公司來着。
人家去益州搞開發,益州那邊勞力便宜呀,全去割樹脂,又種專門出樹脂的松樹,把整個梁州的樹脂產業全都承包下來了。搞了一年也有點資本了,立馬轉回梁州貸款搞房地產,這不,樓還沒修好呢,房就賣完了,一錘子買賣就弄了兩千萬貫錢啊,嘖嘖,這就是魄力呀!”
“……”
太真臉色有些悲苦,兩千萬貫?現在大周的國庫都只有幾百萬貫,而兩千萬貫卻只是梁州一個村的首富的身家!
太真不想再被刺激,告別了老頭,繼續趕路。
當走到距離梁州城還有二十里地的時候,路面上方多出一個巨大的鐵皮廣告牌,上書——富饒美麗的梁州歡迎您!
太真繼續前進,沉默無語,皇宮裡的護衛也沉默着,再沒有剛開始那種囂張跋扈的氣勢了,珠珠一臉好奇的四處打望,官府的護衛則都一臉的興奮,老聽說梁州城,終於馬上就要看見梁州城了!
到了距離梁州城還有十里地的時候,衆人已經能夠看見那遠遠的矗立在大地之上的鋼鐵巨獸了,那是何等巨大?巨大到衆人做夢都不敢想的巨大!
到了距離梁州城兩裡地的時候,太真一行不得不被迫停下來,蓋因那排隊進城的人排出了梁州城外兩裡地。
太真看了,平頭百姓很少,全是商隊,不僅有大周的商人,還有說着各種外國話的外國商人,太真是真的歎服了,排隊進城的商隊,能排到城外兩裡地,這是何等盛況啊?
只是愣了愣神,太真回頭看去,不知何時,自己的後方,又排上了數不清的人……
城門的士兵效率很快,不大一會兒,兩裡地的隊伍就輪到太真一行了。
“這位大哥,進城費是多少?”
士兵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太真,見是一個美女,也就按耐住性子說道:“外地的吧?梁州不收進城費!”
“謝謝大哥!”
言罷,就往裡走!
士兵出聲:“等等!”
太真不解的回頭,士兵指了指馬車道:“馬不能進城,你看看你身後,誰是牽着馬的?城裡的環衛阿姨那麼辛苦,大牲口又不通人性,在路上拉屎拉尿的你掃啊?”
皇宮裡的護衛們這時也沒了那氣焰,默不作聲。
太真愣了愣,才道:“那馬兒怎麼辦?”
士兵指了指西邊,道:“去寄託所,把錢交了,把馬存在那裡。”
珠珠憤怒道:“你這不是欺負人嘛,寄存了馬匹,我們豈不是又要重新排隊?”
士兵道:“那我不管,你們可以一個人去寄存馬匹,剩下的人進城去!”
太真點點頭,看着一個護衛說:“那你去把所有的馬匹寄存起來,我們在城裡等你!”
“是!”
那一個護衛牽着好幾匹馬兒走了,士兵又道:“進城左拐,去派出所的戶籍室,辦一個暫住證。不辦也行,但是你得祈禱民警不查到你們頭上,沒證的黑戶會被拘留遣返!”
進了派出所戶籍室,太真一行人等像是被審間諜一般的審問了許久,每人又拿出了各自的路引,太真都險些掏出公主腰牌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前段時間梁州城出現了白巾軍,整個梁州上上下下的官員可每人再敢馬虎了,必須要嚴格的審查!
路過樑山廠,太真這才知道那些商人的目的地,梁山廠外邊排隊排的比城門口還兇,那才叫真正的長龍呢,反正太真是數不清那裡有多少商隊。甚至很多人都將帳篷、地鋪拿了出來,坐等排隊!
太真得出一個很?可笑的結論:梁州的生活只有三種,一種是排隊,一種是準備去排隊,一種是剛排完隊……
珠珠拉着太真的手,忽然興奮的叫了起來:“公主你看,香水,香水啊!”
“哪裡哪裡?”
珠珠指着梁山廠一隊剛提完貨的商隊!
太真定睛看去,不由得心酸的想要流淚,看看商隊的三輪車裡全是一整箱一整箱的香水,多的像山一樣。再想起自己懷中的半瓶平時根本捨不得用的香水,特別想哭,自己一個堂堂大周公主,都只能出重金纔買回半瓶,而這些商人卻是一車一車的往外拉!
暗歎一聲,以前只知道這種神奇的香水是從波斯傳來的,沒想到,它卻是梁州生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