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世界線，再次改變（1）
“啊！”
“啊啊啊啊啊……”
弗吉爾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餓狼，嘶吼着，咆哮着，他緊緊抓着拳頭，拼命砸着面前的地面，宣泄着煎熬。
他的胳膊，在剛剛試圖攻破屏障的時候已經被震斷了，但弗吉爾彷彿毫無察覺。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無力。
倘若他能再強一點。
倘若他能再聰明一點……
騙子。
明明說好了，我們都會死在拉納卡，你死了，塞拉菲娜死了，爲什麼只有我還活着？
他彷彿真的只是一個小孩，難以止住的眼淚，鼻涕，糊滿了臉。
他的手上沾滿了泥土，砸的手都在流血。
直到一片摺疊成四方塊的紙，從口袋裡跌落。
那是……羅恩留給他的紙條。
弗吉爾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吸進去的究竟是眼淚，還是鼻涕，亦或是混合着灰塵的血水。
顫抖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一下，然後這纔將紙條撿起來，打開。
熟悉的字，映入弗吉爾的眼睛：
“親愛的弗吉爾老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死了，但請不要悲傷，你該不會在哭吧？不會吧，不會吧？”
“拜託，多大的人了。”
剛看到這裡，弗吉爾只感覺雙眼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一次順着眼角滾落。
他又吸了一下鼻子，擡起袖子擦了一下眼睛，黑色的長袍上黏連上一大片的污漬，髒兮兮的。
弗吉爾也顧不得這些，視線順着文字看了下去：
“首先，我要爲之前的一件事情道歉，那就是……其實，伱並不會死在拉納卡，你是拉納卡城的倖存者之一。”
“很抱歉騙了你，但請不要悲傷，不要心急！當時我爲了幹掉赫爾曼，只能把你給拉進坑了，不過你也沒虧，你看，阿普那傢伙不是更重視你了嗎？他還準備晉升你爲大主教，我就說，快樂的日子終會來臨！”
弗吉爾的嘴脣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小聲的呢喃着：“你還真是個騙子啊。”
“我之前還爲你流了那麼多眼淚，白流了。”
這傢伙是個騙子，他騙了自己，心情應該輕鬆一點的，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好了，別生氣了，作爲補償，我告知你一些特別的消息吧，首先，恭喜你，你的前途很不錯，將來你會是曙光女神教會的中流砥柱，你會帶着衰落的曙光女神教會，重回巔峰。”
“相信我，我不會看錯人的。”
“雖然現在的你不是很強大，但，你缺少的，只是一點點的機會。”
“去教會總部吧，在那裡，有你的機緣。”
“教會總部，以大女神像爲中心，往左邊數，三百米左右的位置，那裡是曙光女神教會的一座倉庫，裡面積壓着大量曙光女神教會古老的，有紀念意義，卻沒有實際意義的道具，在那裡，你會發現一本書，名爲奧瑞克斯的手札，相信我，你能從其中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
“你還需要去一趟黃昏聖殿，不要去其他的地方，進入黃昏聖殿大門之後直接左拐，再左拐，然後直行大約三千米，你會遇到一個特殊的鍛造坊，嘗試將裡面負責守衛的怪物幹掉，你能得到一把權杖。”
弗吉爾的身子在輕輕顫抖着，他的眼睛又一次濡溼。
彷彿進了永遠揉不掉的沙子。
從這張紙條上記錄的內容，弗吉爾能輕易的看出，羅恩早就已經知道他會死在這裡，他嘗試扭轉命運，但命運無法改變。
但，即便是如此，羅恩也並沒有因此而陷入衰頹中不可自拔。
他只是將自己看到的未來寫下來。
這裡面，是他弗吉爾有機會能獲得的機遇。
這是兄弟給他的指引。
爲什麼不多去考慮一下怎麼活下去啊，只要能活下去，這些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說啊。
弗吉爾將視線挪開，看着天空，一直過去了很久，在感覺眼睛適應了一點之後，這才重新將視線放在紙條上。
“最後，再警告你一件事情，該心狠的時候就要心狠，我不知道你對艾賽亞究竟是怎樣的感情，也不知道艾賽亞對你又是如何，我只知道，在我看到的未來中，你是因爲艾賽亞主動公開了自己他國間諜的身份，最終被送上火刑架……嗯，你是被燒死的，死的很慘，這一點真的沒騙你。”
該死，這一點不用強調了吧？
“你要知道，當時的你，已經是拯救了曙光女神教會的英雄，是自然之心教會和斯邦教國……嗯，或許應該換個稱呼，畢竟，當時斯邦教國已經被獸人族佔領，滅國了，自然之心教會的教堂也被踏平，當時應該算是自然之心教會和斯邦教國的流亡政府？”
“總而言之，當時的你，已經成爲了曙光女神教會的最高統治者，誰能相信，你會被一個流亡政府收買？只要不是腦子有坑，可是……你拯救的那些人，相信了，然後就把你燒死了。”
“雖然現在你已經控制住了艾賽亞和她的弟弟，你的命運或許會改變，可命運的力量你也見識到了，或許，這依舊會成爲他們給你定罪的理由……畢竟，當他們想要弄死你的時候，你進門先邁左腳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行，總而言之，小心一點吧，另外注意一下這些人……他們都是將來把你送上火刑架的主力。”
“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在我死後，請立刻將我下葬……”
“還有，別打艾瑞莉婭，塞拉菲娜和西西莉亞的主意，她們都是我的。”
“最最後，幫我盯着，別讓那些不知趣的男人靠近艾瑞莉婭，塞拉菲娜和西西莉亞，誰敢接近，給我弄死他，出了事兒我扛着。”
“最最最後……幫我盯着大公主德洛麗絲，誰敢打德洛麗絲的主意，也給我弄死他，有啥情況我扛着……”
你抗個屁啊。
你都死了。
弗吉爾在心裡面吐槽了一句。
還有，塞拉菲娜也死了…… 或許是因爲紙條上最後的記錄，總算是展現出了好兄弟的本性，弗吉爾的心情總算是稍微好了一點。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地面上的羅恩，西西莉亞和塞拉菲娜，然後驚訝的發現，塞拉菲娜的鼻孔中，居然緩緩呼出了氣流！
……
一天後。
拉納卡城公墓。
三千六百四十二口棺材同時下葬。
傑拉爾德大主教。
羅恩先知。
莉蒂婭！
沙琳！
在羅恩死去之後，莉蒂婭和沙琳也陷入暈厥狀態，然後很快就失去了氣息。
還有，在幼神之樹的襲擊中，死掉的所有聖職者和信徒。
有很多人蔘加葬禮，有拉納卡城的貴族，有布魯諾大街的平民，有普拉亞大街的商人……
還有，教會中倖存的聖職者。
人們或許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布魯諾大街那巨大的坑洞，看城外禁咒造成的破壞，看曙光女神教會的廢墟，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對外宣稱的是，拉納卡城遭遇到了某些強大魔物的襲擊，最近城內很多人莫名失蹤，甚至是死亡，更有約翰伯爵暴斃，菲利普子爵貴全家滅門，都是這些魔物的手段，城衛軍和教會的聖職者抽調力量消滅了其中兩個，卻被第三個魔物偷襲了教會分部，導致教會大量成員和信徒死亡，甚至就連大主教傑拉爾德都在對抗魔物的衝突中犧牲。
天空中，籠罩着淺黑色的雲層，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墓園四周圍滿了身影，臉上帶着悲傷，他們有的是死去聖職者的親人，朋友，有的是受到過傑拉爾德幫助的平民……
一些人在偷偷的抹着眼淚。
在傑拉爾德去世之後，教會分部的最高領袖就成了弗吉爾，是弗吉爾下達的命令，儘快安葬，要讓所有的死者，儘早迴歸女神的懷抱，避免身體和靈魂繼續受到魔物力量的污染。
已經沒有時間爲每一個犧牲者準備悼言，弗吉爾雙手捧着曙光女神的聖典，祈求這些死去的靈魂，能夠獲得曙光女神的庇護。
羅恩的墓穴位於傑拉爾德的左側，在沙琳和莉蒂婭的守護下。
墓碑上並沒有照片之類的東西，只有一排用劍尖雕刻出來的文字。
塞拉菲娜的身影靜靜的站在墓碑的前方，貝齒咬着嘴脣，一動不動。
武器店的老闆，奧狄斯老頭兒不斷的嘆着氣，說起來，他跟羅恩只見過一面，但他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奧狄斯怎麼也沒想到，那一面，居然就是永別。
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奧狄斯將一本魔法書，丟到了正漸漸被泥土掩埋的棺槨上，那可是他專門爲這位好兄弟打造的，一本特別的，重量達到五十二斤的魔法書……
旁邊是紫荊花拍賣會的羅金斯，這位無論何時，眼中基本上都只有金幣的中年男人，視線中也終究是多出了一絲絲的悲傷。
約克侯爵的面色有些複雜，他本以爲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好女婿，可這個好女婿就這麼沒了。
眼看着塞拉菲娜筆挺的站在墓碑前的身影，約克侯爵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無法開口。
悲傷的氣氛中，人羣漸漸離去，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約克侯爵本想要叫上塞拉菲娜，可看着女兒一動不動的背影，終究只能搖了搖頭，轉身默默離開。
曙光女神教會倖存的聖職者也離開了。
弗吉爾又靜靜的看着那一排嶄新的墓碑，目光中閃爍着略顯陰森的光……幾秒鐘之後，他重重的吐了口氣，也轉身離去。
空曠的墓地中，只剩下塞拉菲娜一人！
艾瑞莉婭不在這裡，自從她進入圖書館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西西莉亞也不在這裡，自從她忽然爆發，化身爲血腥修女之後，就未曾睜開眼睛，但身上的傷勢正在好轉，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醒來吧。
當四周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彷彿一尊雕像的塞拉菲娜身子忽地一抖，紫色的眼眸蘊漫淚珠。
明明已經是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了，卻彷彿一個女娃一樣抽泣着，女騎士的英武和瀟灑，全都在這個時候消失了，眼淚就像是止不住的雨水，同天上墜落的雨滴混合在一起，塗滿整張臉頰。
她一隻手放在胸口。
塞拉菲娜能感受到胸腔中，強有力的心跳。
那是羅恩的心臟。
甦醒過來的塞拉菲娜已經從弗吉爾的口中知曉，在她死去之後，羅恩挖出了他的心臟，放在了她的胸腔。
“我明明是想救你的啊……”
“你這個騙子……你說我會遇到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我會幸福的活下去！”
“我遇到了那個人，可他死了。”
“你答應要給我一個孩子的！”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塞拉菲娜深吸了一口氣，又靜靜的盯着墓碑看了很久，終於轉身離去。
她知道，她還有事情要做。
她要復仇。
她要碾碎那該死的命運，哪怕自己的力量是那麼的孱弱。
世界線，再次變了！
或者說，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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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