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我看到陳勳臉色微微變了色,他身上隱約縈繞着一團黑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死氣沉沉的,偏偏他臉上還帶着一絲扭曲的笑容,那模樣兒,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緊接着,驚奇的一幕出現了,本來還在攻擊我的厲魂中有幾隻突然不受控制的衝着陳勳衝了過去,嘶叫一聲就鑽進了陳勳的身體裡。
陳勳臉色難看至極,怒喝道,看清楚我是誰?滾開!
然而,陳勳的話並沒有多大的用處,從我身體裡面鑽出越來越多的厲魂,全部衝着陳勳衝了過去,它們的身子竟然開始扭曲,渾身都泛着青色,就連一雙眸子都變成了純青色!
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情緒,是最大極限的怨恨,難道就是因爲這怨氣,所以它們身上的顏色都變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它們會突然攻擊起陳勳來了?
我咬緊牙根,我感覺身上那股怨氣彷彿已經融進了血肉中,一下一下撞擊着我的靈魂,我彷彿處在一片無邊無境的黑暗之中,整個人幾乎都要融合在裡面,我當時甚至在想,陳勳該死,所有人陷害我,辱罵我的人都該死!
我眼前開始發黑,就在這時,惡犬靈突然衝着陳勳咆哮了一聲,緊接着張大嘴,一口咬在了陳勳的肩膀上,這一下,竟然把陳勳肩膀上的肉撕下來了大半。
陳勳慘叫一聲,臉色扭曲的幾乎都看不清五官,他死死的盯着我,眸子中除了憤怒以外還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緊接着他突然發狂般的大笑起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你身上竟然會蘊藏着這麼大的能力!我死不了,我不會死的!你怨吧恨吧,徹底的臣服於那股情緒吧!
我死死的咬住牙根,心頭一個想法隱隱浮了出來,難道,這些東西的反常,都跟我體內的怨氣有關係?
突然腦海中閃過溫沉毅面無表情的臉,他黑眸中好像帶着絲嘲諷,瞥了我一眼就似乎在說,爲了這麼個敗類把自己弄成了這幅鬼樣子,謝桃桃你真沒出息。
我輕輕笑了笑,腦子突然清醒了些,是啊,爲了這麼個混蛋把自己弄成怪物,還真挺不值得。我媽還在河北等着我回去呢,她苦了大半輩子,現在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我,要是我有個什麼事兒,她該有多難受?我突然覺得心口堵得慌,要是再這麼下去,不就真如了陳勳的願了?就算他真的死了又怎麼樣?接下來呢?就像他說的,我徹底沒有了思想,變成了一個傀儡,然後親手殺了師父?成爲那個組織殺人的工具?
我看着被惡犬靈咬的血肉模糊的陳勳,心頭覺得挺解恨,然後對自己無聲的說,這樣就夠了,若是再任由它發展下去,恐怕場面就徹底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了哦。
我咬緊牙根,微微閉上眸子,我看到大蛇一動不動的盤在我的身體裡,它身上也圍繞着一層黑氣,氣息彷彿比之前更弱了!
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這東西是對大蛇有影響的,我居然又讓它受傷了!想起一次又一次現身救我,最後被老頭傷的只能沉睡的大蛇,我心頭一陣發澀。
我能感覺的到,那股怨氣還在衝擊着我的靈魂,但是已經比之前淡了幾分,我咬緊牙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不,我不能再被怨氣所控制了!我是人,我不會變成怪物的!
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陳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猛地擡起頭,死死的盯着我,臉上帶着不甘,帶着憤怒,怒吼道,不,你不能停止!
我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看着他扭曲的臉冷笑一聲,不屑的道,你做夢。
那一刻,陳勳的眸子中盡是殺意,我能看出來,他是真的恨不得殺了我,他是個瘋子,如果我繼續下去,他絕對會沒命,他居然寧願舍了他的性命也要把我變成怪物,這到底是有多深的執念啊!
緊接着,我腦袋一陣暈眩,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在被火烤的一樣,燙的難受。
我嘆了口氣,這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這是怨氣陡升後,開始反噬我的身體,我終於明白,當時溫沉毅見我不經意間被怨氣主導時,臉色爲什麼會這麼難看。
他那時的擔憂並不是假的,爲什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他,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陳勳憤怒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已經沒有了繼續聽下去的力氣,整個人就好像掉進了一個無邊無境的深淵,身子在不住的下沉,下沉,最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我身子就好像是個火爐一般,渾身上下都冒着熱氣,一個涼涼的東西敷在了我的額頭上,讓我覺得舒服無比,那股難受勁兒也跟着消散不少。
沒過多久,額頭上那個涼涼的東西幾乎快要被我的體溫捂熱了,難受又浮了上來了幾分,緊接着,那還帶着一絲兒涼氣的東西離開了我的額頭,我急的不行,腿一蹬就猛地睜開了雙眼。
十五六歲的小男孩手裡捏着一個毛巾,正要往我額頭上放,看到我突然睜開雙眼,臉上滑過了一抹尷尬。
是他!小旅館裡那小男孩!
我一把拿過他手裡的毛巾就蓋在了自己的腦門上,沒辦法,實在是太難受了。看了看他有些發怔的臉,我剛剛心裡那點兒着急也煙消雲散了。
他身上明顯沒什麼傷口,顯然不是陳勳的實驗品,想想也是,他姐姐胡娜跟陳勳那個關係,陳勳就算是再沒人性,也應該不會再爲難她的家人。
你怎麼在這?
我一開口,才發現我現在就是破鑼嗓子,聲音又粗又啞,嗓子更是快要冒煙了。
小男孩臉上帶着一絲倔強,扭過頭去不再看我,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他滿是憤恨的聲音,我跟他不是一夥兒的,我恨他!
我砸吧了兩下嘴,渴的實在是難受,要不是知道眼前這盆水是用來洗毛巾的,估計都能端起來喝了,這小子會恨他,那是肯定的,他姐現在就是一喪病狂,好好的閨女被弄成這樣,讓誰誰能不恨?
我疑惑的瞅着他問道,你不怕這裡面的東西?
他倒是跟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不一樣,那會兒就整個一受驚的兔子,瞅見誰都嚇夠嗆,沒想到現在膽子大了不少,這裡面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都有,他就自個兒闖進來了,這是不害怕?
還是歲數小,幾乎什麼心事都能寫在臉上,他聽了我的話以後哼了一聲,明顯是挺生氣的,這是我家,我有什麼害怕的,要不是他,我家裡會變成這幅鬼樣子?
我心頭突然一跳,滿臉震驚的看着他,我竟然還在那小旅館裡面嗎?我扭頭打量了下四周,該死,我竟然沒有發現,這裡面的擺放就跟旅館內的房間差不多,這根本就是小旅館的地下室啊!
怪不得當時我一進小旅館就覺得不對勁,那霧氣就是怨氣所造成的啊!
我突然想起自己暈倒前聽到的鐘聲,心頭猛地一跳,那是催眠,是黑衣人用的催眠術啊!該死,我竟然會這麼疏忽!
你,你爲什麼要救我?
我顫着聲音問他,既然他們一家子都成了陳勳的手下,他突然冒着危險來救我,到底又是有什麼陰謀?
他緊抿着嘴,小臉上滿是倔強,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變成我姐那樣。
聽了他的話,我心頭一暖,一時有些滋味難言,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還有一個能關心我的人,儘管他只是因爲不忍心。
看來胡娜的事情對他影響不小,他還是個孩子啊,爲什麼要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