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翼玄帶着南靜柔離開之後,雲落淡淡地掃了凌飛寒一眼,也轉身走了。
可是她沒走幾步,身邊黑影一晃,緊接着腰間一重,整個人就被帶着騰空而起了。
“小姐!”小雅驚呼一聲,卻被旁邊的小魚拉住了手,“他們也該好好地談一談了。”
看着漸漸遠去的兩道身影,小魚和小雅深深地嘆了口氣。
雲落沒有任何的掙扎,任由凌飛寒將她帶到了一處寂靜的小溪邊餐。
這裡她並不陌生,是月城北郊的一處竹林,以前她經常在這裡跟凌飛寒學習武功。
剛一落地,她就離開了凌飛寒的懷抱,諷笑道:“四皇子帶我來這裡作何。斛”
凌飛寒的眸中是滿滿的內疚,“小落,對你隱瞞了身份,真的很對不起。”
“沒什麼啊。”雲落一臉無謂地聳聳肩,“反正我也沒問過你到底是什麼人。”
雲落這話不假,五年來,雖然她不止一次地好奇着凌飛寒的身份,可是她始終沒有主動問過。
因爲她知道,他若是想說的話,肯定會主動跟她說的。
這不,現在答案已經出現,至於是不是他親口說的,她也已經無所謂了。
凌飛寒盯着雲落的臉,從她的表情上竟然看不出半點的憤怒甚至是傷心。
心中浮起一抹不祥的預感,雲落對他的感覺……不會真的如他想的那般吧。
“小落,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可不可以?”
“好啊。”雲落爽快地應下,並率先在溪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凌飛寒在她的身邊坐下,肩並着肩,一如以前的他們。
溪水輕緩,夜色朦朧。
今天雖然已經是十四,但月亮還未出來,黝黑中透着寂靜,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竹香。
但這份靜謐,讓凌飛寒的心越來越亂。
“小落,你爲什麼不罵我,甚至是打我一頓呢?”凌飛寒終於開口了。
雲落自嘲地笑了笑,“力是反作用的,我怕手疼。”
“小落,我……”面對雲落的冷漠,凌飛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之前下定決心要跟她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雲落微微側頭,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忽的開口道:“我現在就想問一個問題。”
“好,你問。”她肯主動問,那就是好現象。
雲落平靜地道:“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
凌飛寒看着雲落淡定無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爲了保護你。”
“是個不錯的理由。”雲落笑了笑,“可是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個被人嫌棄的廢物而已,你堂堂西秦國的四皇子,爲何要冒着被當成他國奸細的危險來保護我呢?”
雖然這五年來,凌飛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保護她,可是她卻不會相信只有這個理由。
因爲在之前的十二年,那個廢物雲落根本就不認識凌飛寒,她跟凌飛寒的第一面,就是她穿越到這裡的一個月後。
這一切,分明是有聯繫的。
凌飛寒知道聰明如雲落,一定起了一些懷疑,視線落在了她掛在脖子裡的血玉上面。
雲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一把將血玉扯下,舉到了他的面前,“這塊玉,你是從哪裡來的?”
這一次,凌飛寒倒是沒有任何的隱瞞,“這塊玉,是來自東靈國的,是他們歷代相傳的國寶。”
“東靈國?”雲落皺眉。
她忽然想起在現代接到盜取這塊血玉的時候,資料上說據研究,這血玉來自距今兩千年前的一個未知皇朝,專家們在裡檢測到了一些只存在於人類血液中的元素,所以才取名叫血玉。
“既然是東靈國的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又爲何要送給我呢?”
凌飛寒沉默了一下,答非所問地道:“因爲你在十七歲那一年,會有一個死劫。”
“死劫?”雲落瞪大了眼,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死劫!凌飛寒,你這是要笑死我嗎?咱們就走好好的正劇,你偏要加些玄幻、修真元素進來,是要掉粉的知不知道?”
“小落,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就知道這事告訴她,會是這麼個反映。
“嗯,那你說說,我要怎麼樣才能躲過這個死劫呢?若是我能渡過這個死劫,我是不是就能飛昇成仙了呢?哈哈哈……”雲落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凌飛寒見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小落,你不能不信我的話。你的十七歲生日已經過了,隨時都有可能迎來這個死劫,你覺得我會用你的生死來開玩笑嗎?”
雲落漸漸停止了笑,因爲她知道,雖然凌飛寒騙了自己,可是他也絕對不會拿她的生死來開玩笑的。
只是,這麼荒謬又沒有根據的事
情,要她怎麼相信?
“所以……你要我怎麼做?”雲落微微勾脣,笑中意味不明。
看着雲落的眼神,凌飛寒知道,此時是雲落給自己的唯一一個機會。
他若是不說,不但兩人的關係會徹底破裂,而且還會害死雲落的。
所以……
深吸一口氣,凌飛寒一臉沉凝地道:“你要絕情絕愛,不能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然後將心頭血注入這血玉之中,我就有辦法讓你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一次,雲落沒有笑,她靜靜地看着凌飛寒眸中的認真,幽幽道:“絕情絕愛,不能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那個男人,包括你嗎?”
凌飛寒心中一痛,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而後點頭,“是!”
“原來如此……”雲落冷笑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了,原來凌飛寒一再地推開自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是,他以爲他是天機老人嗎?
憑什麼這麼篤定地認爲這個死劫真的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還因此要推開自己,要她絕情絕愛。
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那麼只能說明,他們之間的相遇是因着一個可笑的原因而開始的,那麼就趁着這個可笑的解釋,讓它徹底結束吧。
“好。”她站起身,一臉嚴肅地看着凌飛寒,“那從今天開始,我就絕情絕愛,你……已經成爲了我的陌路人,再見!”
說完,她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第115章
心,猛地一抽,凌飛寒想也不想,對着她的背影大聲喚道:“落!”
雲落的腳猛地一頓,瞪着眼愣在了原地。
一個已經久違了五年,她試圖遺忘,卻始終忘不掉的稱呼。
前世今生,會這麼叫她的,唯有一個人。
她渾身的血液好似凍結了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會是他,怎麼可能會是他?
一定是巧合,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可是這時候,身後又傳來了凌飛寒的聲音,“落,是我,我是薛城!”
薛城?!
雲落雙目一瞠,腳下一個踉蹌,眼看着就要倒下。
凌飛寒正想上前扶住她,可是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飛射而至,竟是快他一步將雲落攬入了懷中。
黑衣黑髮,氣勢冷冽。
南翼玄!
凌飛寒雙拳一握,一直溫潤的臉上寒氣驟凝。
南翼玄冷凝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倚在懷中的雲落,“你……還好嗎?”
聲音中的溫柔,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雲落並沒有說話,可是她的雙手卻緊緊地抓着南翼玄的手臂,就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得。
雖然隔着一層衣料,南翼玄還是能感覺出她手上的冰涼,本能地將她擁緊,那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這樣擁抱,這樣的身體,他似曾相似。
一抹靈光在腦中閃過,只是未等南翼玄想清楚,雲落那微弱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帶我離開這裡!”
“好。”南翼玄毫不猶豫地應下,然後看都不看不遠處的凌飛寒一眼,飛身離去。
凌飛寒沒有追上去,他知道,雲落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只是他擔心的是,南翼玄爲何會去而復返,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雲落了嗎?
其實從今日兩人的爭鋒相對來看,他就知道南翼玄對雲落的感覺並不簡單,只是他也知道南翼玄一直都在找雪影樓的樓主,那個帶着金紗的女子才應該是他的最愛啊。
除非,南翼玄已經知道了雲落就是她。
雲落安靜地靠在南翼玄的胸前,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她的思維已經停止了運行,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連在哪裡都有點雲裡霧裡。
南翼玄沒有說話,也沒問她要去哪兒,徑直朝着左相府的方向而去。
同時,一個讓他足以窒息的念想卻在他心中越來越強烈。
猶記得那一晚,他也是這麼抱着有點反常的小野貓在月城的上空飛躍着,當時她的狀態就跟現在的雲落一模一樣。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了。
可是他知道,現在並不是詢問和確認的時候。
此時在他懷中的雲落,是那麼的嬌小柔弱,她渾身冰冷,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着,即便是在華山上頻臨死亡的時候,她都不曾這個樣子過。
心,微微抽痛着,正如他那晚對小野貓的憐惜和心疼。
一想到懷中的人兒或許就是他的小野貓,南翼玄在激動的同時,又爲她感到心痛。
剛剛他將南靜柔送回去之後,心中總是有點發堵,鬼使神差地就回到了月城,也不知怎麼得,就找到了這裡。
因爲不知道凌飛寒的真正本事,南翼玄一直站在很遠的地方。所
以只隱隱得聽到一些片段,什麼死劫,什麼血玉的,直到最後凌飛寒對着雲落喊出的那個名字。
薛城?這是何方人物,爲何雲落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這個西凌寒並不是真正的西凌寒,而是那什麼薛城冒充的?
南翼玄自認自己是聰明的,可是一旦遇上雲落和小野貓的事情,腦子就會變得一團糟。
這兩個女人,哦不,或許是一個女人的身上,永遠有着那麼多的問題。
低頭看了看懷中面色蒼白的雲落,南翼玄按下了心中的迫不及待,先送她回去睡覺,等明天,他會親自上門向她驗證的,到時她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就這樣,直到南翼玄落在了落芯苑之中,兩人還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小魚和小雅早就回來了,原本以爲送雲落回來的肯定是凌飛寒,卻不想竟換成了南翼玄。
在兩人的目瞪口呆中,南翼玄徑直抱着雲落進了房間,將她放在了牀上。
雲落依舊是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南翼玄的心堵堵的。
他想狠狠抱她,吻她,告訴她不許爲了別的男人傷心難過。
可是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嘆了口氣道,“好好休息吧。”
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眼看着他關上了房門,小魚和小雅很想問他點什麼,但又不敢問。
南翼玄冷凝了兩人一眼,沉聲道:“好好看着你們小姐。”
說完,大搖大擺地出了落芯苑的院門,而後從左相府的大門離去。
守門的兩個侍衛被突然出現的南翼玄嚇了一跳。
這玄王爺怎麼會在左相府中?他們一直守在這裡,爲何都沒發現呢?
眼看着南翼玄已經大步離開,其中一人才想起來跟相爺去報告。
小魚和小雅對南翼玄的行徑很是不解,他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的,爲何偏偏要從大門出去呢?
可是未等她們想清楚,剛剛被南翼玄關上的房門忽然被打開,雲落走了出來,一邊整理着袖子,一邊道:“小雅,準備材料,我要做糕點。”
“啊?”小雅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以爲自己聽錯了,“小姐,這都要半夜了,你要做糕點?”
“怎麼,不行麼?”此時的雲落神色如常,跟剛剛回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小雅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小魚拉住了手,對着雲落點頭道:“知道了,我們馬上去準備。”
現在的小姐明顯有點異常,她們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問,順着她的意思去做就好。
雪影樓的本事何其之大,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材料就已經被秘密送進了落芯苑。
雲落也不讓兩個丫鬟幫忙,自己一個人在似有小廚房裡忙開了。
門外,小魚和小雅是記得焦頭爛額,可是當她們看進去的時候,只發現有條不紊的雲落,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雲落是被凌飛寒帶走的,可是把她送回來的卻是南翼玄,這件事情她們是怎麼都想不通的。
不一會兒,誘人的香味自廚房飄了出來,吃貨小雅早就忘記了心中的疑惑,恨不得趴到窗子上去了。
唯有小魚,依舊是一臉的擔憂。
小姐和凌堂主之間,真的已經結束了嗎?
又過了一會兒,廚房的門被打開,雲落拎着兩個食盒走了出來,對着一臉饞樣的小雅道:“裡面還留着一些,都歸你和小魚了。”
“謝謝小姐!”小雅一聲歡呼,就跑進了廚房。
雲落對着她寵溺地笑了笑,轉頭對小魚道:“小魚,你跟我來。”
小魚跟着雲落來到了房間,看着她放下食盒走到了書桌前,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
拿着信走回到桌邊,雲落將信放在了其中一個食盒裡,然後道:“明天天亮之後,就讓小瞳帶着這個食盒去玄王府,送給三公主的。”
“是。”小魚雖然心中疑惑,但只是默默地接過了食盒,轉身離開。
只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又傳來了雲落的聲音:“小魚,這些年,辛苦你和小雅了。”
小魚的腳步一頓,心中劃過一道不祥的預感,但隨即便消失了。
她轉身,對着雲落微微一笑,“能有你這樣的主子,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就算再辛苦,也是我們心甘情願的。”
雲落也笑了笑,“嗯,先去休息吧。”
小魚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了。
看着關上的房門,雲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回到了書桌前,一口氣寫下了兩封信。
封好封口,她單手支着下巴,滿懷眷戀地環視着四周。
五年了,這裡的一切,都是她一手佈置起來的,有着太多的回憶和不捨。
可是再多的回憶和不捨,都及不上她現在的心灰意冷。
前世愛了三年,換來了一顆子彈,這一世,她再一次對一個陪伴了她五年的男人動心,結果卻是……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她毫不懷疑凌飛寒的話,因爲會叫她“落”的人,前世今生就只有薛城一個。
就是那個她愛了三年,護了三年,最終卻用一顆子彈將她送到了這裡的男人!
毫無疑問,薛城也穿越到了這裡,跟她一樣借用了他人的身體,成爲了西秦國的四皇子。
只是,他找上自己的目的,已經他口中的死劫,一切的一切,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因爲就在子彈射*入她胸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發過誓,永生永世,絕對不會再愛一個叫做“薛城”的男人。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雖然有點不負責任,但好在她已經在陸續做着準備,應該不會給他人造成太大的麻煩。
天,漸漸的亮了,今天,是七月十五。
南翼玄早早地起了牀,他一夜沒睡,就等着天亮去找雲落,可是當天真的亮了之後,他又有點猶豫了。
昨夜的雲落,狀態實在是差,雖然已經過了一夜,她也未必能調整過來。
所以他現在是去?還是不去呢?
南翼玄在屋中走來又走去,糾結不已。
忽然,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王爺,府外有個小男孩提着食盒,說是要送糕點給三公主。”
“小男孩?”南翼玄俊眉一皺,怎麼會有小男孩送糕點給小媛呢?
“是的,他說是雲大小姐派來的。”侍衛又加了一句。
雲大小姐,那不是雲落嗎?
一聽到是雲落派來的人,南翼玄一下就樂了,一把拉開門走了出去。
親自迎接去了!
門外,打扮地清爽利落的黑瞳正提着食盒站在這裡,雖然有點膽怯,但他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
早上他剛起牀,小魚就提着一個食盒過來,說是要他送到玄王府的三公主那裡去。
自從被雲落帶進左相府之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用心學習着,甚至連落芯苑的門都沒出去過,這次竟然要他去玄王府送東西?
但黑瞳對於雲落絕對是唯命是從,他只把這個當作是對他的歷練,就提着食盒愉快地出發了。
玄王府的大門轟然打開,南翼玄大步走了出來,在見到黑瞳之後,他微怔了一下。
雖然跟那日的樣子有着天然之別,可是南翼玄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男孩就是當日雲落從南靜柔和慕容香手中救下的那個小乞丐。
想不到他整理乾淨之後,竟有一張這麼俊秀的臉,而且不管是從身上的氣質還是他的眼神來看,他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敢情這個雲落從那日起就將他收在了身邊,把他培養成了現在這樣。
黑瞳一見南翼玄出來,眸中閃過了一道震驚,隨即恭敬地做了一個揖,“黑瞳參見玄王爺!”
給王爺行禮不跪地只作揖,也只有他的小野貓纔會教出這樣的人來。
南翼玄原本一直糾結的心,在看到黑瞳之後豁然開朗,說必定從他身上,他能打聽到一些雲落不爲人知的事情。
“你叫黑瞳?”南翼玄的面色沉冷,聲音卻放緩了許多,生怕嚇着他。
“是的,小姐派我來給三公主送糕點。”黑瞳舉了舉手中的食盒,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小姐親手做的。”
一聽說是雲落親手做的,南翼玄就感了興趣,徑直從黑瞳手中接過了食盒,“好,那給本王吧,你可以回去了。”
說着,他轉身就要走,可是才走了一步,卻發現黑瞳跟了上來。
“你爲何要跟着本王?”南翼玄不滿地回頭。
黑瞳那清澈的眸中滿是戒備,“小姐要我親自送到三公主手中。”
南翼玄皺眉,“你還怕本王偷吃了不成?”
“是的。”黑瞳竟是毫不猶豫地點頭。
“……”南翼玄的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