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楚良雲派來的人口中得知陸吟雪已然近到賀蘭青玄的牀榻之邊,她便將手中的杯盞平穩的放下來,冷若冰霜的面孔令如今的她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更是讓身邊的人都不寒而慄,幾個丫鬟都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
“再說一遍。”白憐霜的目光落在了傳話丫鬟的身上。
那丫鬟只好重新將事情說了一遍。
白憐霜臉上的寒冰卻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消散無蹤,倒是笑逐顏開的對着她點點頭:“請轉告良雲夫人和妙銀夫人,我們白家看在她們二人的面子上,自當鼎力相助。”
傳話的丫鬟一雙眼睛都直接亮了起來,搗蒜似的點點頭,笑道:“奴婢知道了,良雲夫人還讓奴婢轉告您,若是來日夫人來日扶搖直上,定然不忘白小姐的恩情。”
“良雲夫人心地善良,我與她更是一見如故,還請傳達一番。”白憐霜面容的笑容倒是熱情了些,話音落下,更是賞了這傳話的丫鬟一些銀兩,更是吩咐着身邊的人將人完好無損的從白府之中送出去。
待到那丫鬟受寵若驚般的離開之後,白憐霜臉上的笑意才徹底的消失,手中的杯盞早已經在她的手中捏的粉碎,幾塊碎片更是直接劃開了她的指尖。
“小姐!”身邊的丫鬟驚呼了一聲,想要湊上前來。
白憐霜不過是擡手,讓所有人都不要靠近自己,這才低聲道:“無妨,去傳話,讓父親大人支持九王爺的任何所作所爲。”
“可是……九王爺已然跟陸……”
“閉嘴!”白憐霜冷臉大喊:“她不過是個罪臣之女,就算王爺真的喜歡上她,只要她死了,陸家死了,難道王爺真的會爲了她而終身不娶嗎!待到九王爺坐擁天下,我便會坐於她的身側!只可能是我!白憐霜!”
一字一頓,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她這幾日來忍氣吞聲在陸吟雪旁邊所受得氣,直接一口氣爆發了出來,面目猙獰。
……
端坐在書案一旁,對於各個大臣交遞上來的各類摺子,陸蕁如今都能看懂,但是這幾日不約而同的都是這些人在詢問關於尋字人的事情,更是有人直接將對付尋字人的方法寫在了這冊子之上,只想快點兒將這尋字人緝拿歸案。
“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爲何如此爲了一個小賊而人心惶惶。”陸蕁已然將今日看見的第八個提起尋字人的冊子放到了右手邊的角落之中,卻沒有一位大臣真的是在爲自己的本職工作着想。
“若是平常的飛賊,他們自不必擔心,但尋字人偷的可並非是尋常人家。”賀蘭青玄低聲解釋,處理公文的他依舊冷靜淡漠,面無表情。
шшш★ttκǎ n★CO 陸蕁點點頭,但是一想到這齊鎮海家中的傳家寶,她也不過只能憑藉着今夜,讓棠溪將尋字人捉住的時候,自己則去府中尋找,時間緊迫,更是危險重重。
將手中的摺子放了下來,陸蕁已然無心去整理這些朝堂大事,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四肢,見賀蘭青玄依舊專注,不過揚了揚嘴角,獨自往外面走去。
賀蘭青玄不過是在人離開之後微微擺手,兩道黑影便已經追隨陸蕁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門邊。
閒來無事,陸蕁不過纔剛剛想起自己還對童百事有所吩咐,但回到蘭亭苑中,童百事早已經不在了,偌大的院子之中正看見劍棋一個人獨自擦拭着彎刀,見陸蕁這閒來無事的模樣,不免失笑:“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都如今的時辰纔回來,你也太偷懶了吧。”
陸蕁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腰際,那兩把彎刀已經暴露在了齊鎮海的面前,以後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在這京城之中用,但她還是將這蘭亭苑的院門緊緊閉住,以免外面的人看見裡面的情況了。
雙手持刀,兩把刀以兩個不同的方向在手中打了個旋兒,面對面前的劍棋得意一笑:“十七勝,十七敗,看看今日如何?”
劍棋只覺得面上無光,自己自幼習武,到如今來倒是比不過一個半路出家的,只將自己的彎刀握在手中,低笑:“看我今日破了這個戰績。”
一個健步衝了上去,陸蕁早已熟悉了劍棋的起步,揚了揚嘴角,擡手將彎刀接住。
你來我往。
蘭亭苑中的兩道黑影徹徹底底的消失了蹤影,連翹也將乾淨衣服拿了回來,便看見這兩人皆是一身衣裙便在這溼漉漉的地上打了起來,時不時還將四周的花花草草踩到碰到,枝葉花瓣落了一地。
“停下。”連翹輕聲喚了一句,正酣暢淋漓的二人倒是真的停了下來,齊刷刷的望向正抱着乾淨衣裳。
劍棋登時就黑了一張臉,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角和鞋子,滿是地上的污水。
陸蕁倒是反手將兩把彎刀都收到了自己的腰際兩邊,見劍棋提着裙子就往房間裡跑,還沒反應過來。
“小姐,這地上滿是泥濘的,沾上了腳都是涼的,大夫說您身子有些虛,可不能涼了腳。”連翹頗爲擔憂的看向了陸蕁的鞋子,見上面已經滿是污水,這寒意自然是滲透了進去。
“我身子哪裡虛了?”陸蕁更是二張和尚摸不着頭腦。
“昨日回來之時,大夫過來爲您診脈,說您身子虛,更何況昨夜我明明留了字條,您怎麼還是冒着雨出去了?幸好我及時叫了王爺……”連翹將手中的乾淨衣裳抱着,順便用肩膀碰了碰陸蕁,推搡着陸蕁往裡面走。
陸蕁從來都無法反駁連翹的意思,見今日的連翹隱隱有些生氣,不再多言,坐在牀邊看着連翹吩咐着外面的下人忙前忙後,給她打了熱水燙腳,更拿來了苦澀的中藥。
趁着連翹不注意,這一大碗中藥倒是被她想辦法吐了一半,最後一半還是落入了胃裡,暖暖的,可嘴巴里卻都是一股子苦澀味兒,最後被連翹塞進了被褥裡。
躺在早就用暖爐燙好的被褥之中,陸蕁有些無奈:“這午時還未到呢,你是想讓我一覺睡到天黑嗎?”
“本就該如此,除非你今晚不出門。”連翹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陸蕁,幫她又放了個手爐塞進被褥之中,這
才關上門離開。
陸蕁躲在被褥之中揉了揉麪頰,她似乎沒有以前那樣忙碌了。
“難道是我貶值了……怎麼誰都不讓我做事了。”擡手撫上了額角那個已然結痂的小傷口,嘆氣,闔眼,睡覺,養精蓄銳。
……
夜半三更,齊府之中,燈火通明。
兩隊人馬手中的燈籠已經照亮了這府中上下所有的道路,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今夜的樑上客,而任何奇怪的動靜都會派人過去探尋一番。
可謂是密不透風。
今日的齊鎮海已然在棠溪的吩咐之下不許就寢,更加不能讓房屋之中的燈火熄滅。
齊鎮海只覺得外面只能時不時聽見巡邏隊伍的腳步聲,安靜的房間裡不免讓他心中又多添了一份緊張,但恐懼已經佔據了他的大腦。
陸蕁的身影輕巧的落在了無人的角落之中,在這裡能清楚的看見齊鎮海房間之中的光亮,更加能看見比起她往日來的時候,這裡的巡邏之人多了更多,如此一來,更加分不清是王府的人還是齊鎮海的人。
她必須得避開這所有的人,將臉上的面紗拉上,心中不免嘆氣,若是自己能將尋字人的身份直接跟齊鎮海攤牌就好了,也不至於如今還要爲了她而在這裡做這麼一大場戲,甚至還要給自己的偷竊增加難度。
而在齊鎮海房間門口站着的棠溪自始至終都盯着陸蕁落下的地方,這樣看了一日,身旁的人倒是沒有懷疑那裡有人,而他卻看着陸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旁邊的草叢之中,開始計算時辰。
按照吩咐,從陸吟雪的落地的時辰算起,他們要在一炷香後將假的尋字人給放進來,並且要讓他服毒自盡,假意留下齊鎮海的賬本來。
棠溪的眼神不自覺的飄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心腹,幾人眨了眨眼睛,表示聽到。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陸蕁在這偌大的院子之中一處一處的看去,如今不僅要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還要悄無聲息的找到齊鎮海的傳家之寶……
想及此處,額角的冷汗漸漸落下,快速的將自己所懷疑的房間裡翻騰了個遍。
一炷香的時間已到,陸蕁從屋子之中翻越出來,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準備走向另一個令自己在意的書房。
而此時,從齊鎮海附近的圍牆之上落下一個黑色的影子來。
棠溪眼睛微微眯起,一個健步直接衝了上去,馬上就直接將面前的人給拽住,旁邊的幾個心腹也都跟着喊了起來:“來人!尋字人在這!”
在這安靜的夜晚之中驟然炸開這樣的一聲嘶吼,所有的人幾乎都往這邊走。
而棠溪假意和麪前的人交手了幾番,便直接將人擒住。
齊鎮海猛地將窗戶打開,見棠溪已然將一個人擒住,笑逐顏開。
過了一會兒,卻眼睜睜的看着那人的身體漸漸疲軟下去,棠溪也是皺了眉頭,猛地將人翻過來,將面紗扯下,一探鼻息,皺起眉頭:“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