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林中幸得有那山火照亮,遠遠還能聽到不時從山上傳下來的呼喊之聲,而陸蕁則是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玉瓶來,這之中的便是之前在小鎮之中偷來的蟲子,將這瓶口裡灌了一些這山火的煙霧,這纔將這飛蟲給放了出來。
面前這細小的飛蟲亂竄,直到來到這半山腰上,枯葉之下略微溼潤的土地清晰的映照出倆三個腳印,往山下跑去。
陸蕁將那小飛蟲收入瓶中,不過是在這馬上眺望遠方,見這下山的道路直通鳳凰城,看來這人並非是一路從之前的小鎮跟來,而是知道他們要在這鳳凰城中落腳,這才前來引起這一場山火。
而這地上似乎還殘留着些酒水的味道,也難怪這山火會蔓延的如此之快,也怪她們來的時候並沒有如此細緻的注意到這附近的一舉一動,而是貿貿然的闖了進去。
不再繼續跟下去,已然知曉了對方的來處足矣,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幾個身上有酒味的人,也只會找到醉醺醺的幾個酒鬼罷了。
“這飛蟲還真是有用。”忍不住的拍了拍蓋子,陸蕁將東西收好,這蟲子怪得很,只聞過一次的重味道便是會記下來,一路尋找,不過一隻飛蟲,也只能記下一樣東西。
拉着馬的繮繩朝着職權確認的方向飛奔而去,一番尋找後,終於是在這密林之中發現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馬兒在陸聞斐的面前打了個璇兒,終於是停下了腳步,微微仰起頭顱來擡了蹄子,這才冷靜了下來。
陸聞斐抓着陸蕁的手腕,同時扶着她的腰際將人從馬上給接了下來,下來之時,更是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在了地上,這才放心下來,從上到下的打量着,見她完完整整的,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只不過他身上染上了些個血腥味讓陸蕁皺了皺眉頭:“你將之前封路的人怎麼了?”
“爲何這麼問?”陸聞斐倒是好奇。
陸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聞到了。”
也不知陸蕁的鼻子什麼時候如此靈敏起來,陸聞斐只是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陸蕁並不怪他,任何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人都應該除掉,已然是她如今的宗旨,擡手抹了陸聞斐臉上的污漬,陸蕁還是輕笑道:“你方纔如何知道我的意思,是讓你等着我?”
“你是我妹妹,你的一舉一動我還不知道?”陸聞斐臉上的笑容更是柔和了些:“這不過幾月未見,吟雪不僅聰明瞭,身手也好了不少。”
“這是自然,若是我只憑一張臉蛋待在賀蘭青玄的身邊,怕是早早被殺了。”陸蕁也跟着淺笑,這個哥哥對她的百般寵溺她皆看在眼裡,對其也是萬分的信任。
陸聞斐皺了皺眉頭,卻也只是嘆氣:“這些事情其實我都可以解決,若是太危險了……”
“哥哥!”陸蕁還是打斷了陸聞斐的話,收回手雙手環胸的望着他,一張白皙的小臉上倒是多了些慍怒,只繼續道:“我在他的身邊很安全,怎麼會有事呢。”
“若是性命生活無礙的話,你待在他身邊
也好。”陸聞斐倒是反常的鬆了一口氣。
幾月之前他還想將陸吟雪給帶回來,而也正是幾個月之前,賀蘭青玄爲陸吟雪出手殺了一個人,下面的人也變得對陸吟雪更加的不滿了起來,之前因爲陸吟雪而導致任務失敗的人更是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雖然表面上還能看在他的面子之上不會做什麼,但是就他所知,下面不少人已經對陸吟雪起了殺意,就連岑豐在青山鎮所做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
此事若是真的將陸吟雪帶回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陸蕁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從他手下對陸吟雪的看法便可知,如今相對於陸聞斐那邊,賀蘭青玄這邊反而更加的安全。
“哥哥總是爲我擔心,如今吟雪也要謝謝哥哥纔是。”陸蕁嘆氣,倒是先開了口,將袋中的飛蟲瓶子掏了出來,扔了幾個給他:“這蟲能記住第一次聞到的重味道,之後便可循着那味道,絕無差錯。”
陸聞斐微微一愣,將這東西塞了進去,也不問出處。
“而這一次挑撥離間的人可能是兵部尚書齊鎮海所爲,雖不確定,但我依然答應了賀蘭青玄,此次回去之後定然要殺了齊鎮海。”陸蕁壓低了聲音,繼續說着,見陸聞斐似乎想問些什麼,只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說:“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你等會兒回到你手下人的身邊,要派兩名親信去聖國找一名蘇言才的人,跟着他,直到他到達聖國的秘密金庫爲止。”
“聖國早已破敗不堪,何來金庫?”陸聞斐不解。
“會有的,蘇言纔此人多疑,想必離開之時斷然不會將全部財物都取出,你派幾個樑上客或是擺弄機關之人去,找到那些剩餘的收爲己用,想必是一筆不錯的錢財。”陸蕁輕輕一笑。
這蘇言才哪怕是見到了言昔也斷然不會不給自己留下底線,而這財物正好給陸聞斐所用,反正她看在言昔的面上也定然不會讓蘇言纔出事兒,也算是護他一時,他按信譽爲她這個救命恩人傾盡錢財倒也是理所應當。
“此話當真?”陸聞斐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自然當真。”陸蕁目光堅定,點頭。
陸聞斐猶豫片刻,這一趟也不過派去幾人而已,更何況聖國殘破不堪,進入這賀蘭王朝之中也在做修整,他們早已埋了人在那兒,想要找到一個蘇言才,並非難事。
“我明白了。”陸聞斐點點頭,旋即想到了些什麼,扭頭看陸蕁:“這些都是而賀蘭青玄告訴你的?”
“不過是賀蘭青玄利用我所做的事情,他如今信任於我,我在沒弄清當年真相之前斷然不會背棄於他。”陸蕁此話更是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互相信任的合作伙伴,往往能比那些勾心鬥角的同伴來的有用。
“隨你喜歡去做便是,若是真的有事,還是隻需到瀚海錢莊去一趟即可。”陸聞斐低笑了一句,擡手來拂過陸蕁腦後的青絲。
“前些日子讓哥哥擔心了,不過這接下來的日子
,還希望哥哥多多放心的好。”陸蕁揚了揚嘴角,微微仰起頭來看着陸聞斐。
有哥哥的感覺,真好。
將事情都交代了完,兩人也不多做停留,兩人一同策馬想要趕回之前的小鎮之中,而這一次,並未有什麼馬車拖延速度,待到次日日升之時,兩人便到達了小鎮。
陸聞斐不免一番囑咐之後才坦然離開,而陸蕁則是在揚風客棧前下了馬,迎出來的小二還未說一句話,便睜大了眼睛慌忙的逃竄進了客棧之中,大聲喊叫了些什麼不清不明的話,便看見之前的老闆娘和老闆走了出來,看見她都是黑了一張臉:“姑娘好計謀啊。”
“老闆娘也別怪我,不過以牙還牙罷了。”陸蕁翻身下馬,倒是繼續笑意盈盈。
老闆還想衝上來,老闆娘則是一把將老闆給拉住,直接挺直了身板站在陸蕁的面前,臉上還帶着那些個算不上是溫和的笑容,繼續道:“之前坑蒙姑娘的事兒是我們不對,但那些個飛蟲……”
“蟲兒自然是還不了……”陸蕁拍了拍馬背,眼睛倒是愈加晶亮。
“你這丫頭!”老闆倒是捋了袖子就要上來,一拳揮了個空,陸蕁不過小退了一步,輕輕搖了搖頭:“我不過是個樑上客,自然是用樑上客的方式來還,老闆娘覺得如何?”
“我可看不出姑娘是個樑上客。”老闆娘臉上依舊掛着笑容:“當日我見你細皮嫩肉,禮貌也齊全,便是好生照顧着,若非你身邊的那羣有錢人,我也不會打你的主意,要說你是個閨房小姐我信,若說樑上客的話,我卻是有一百個不信。”
“說大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老闆嗤笑幾句:“雖說這江湖上說大話的人數不勝數,可還少見個姑娘家說大話。”
旁邊的老闆娘也低低笑了起來,打量着陸蕁,見她身後倒是沒有兄長和家丁跟着,臉上的神色也是變了變:“姑娘既然是飛鶴錢莊的小姐,想必只要拿出些什麼給我們,當初的事情便是可以一筆勾銷了,這客棧中的房間也可讓姑娘暫歇幾日。”
陸蕁只是輕笑着點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我這兒倒是有兩個錢袋,先給你們罷。”
將兩個花紋有些相似的錢包扔給老闆娘,她也不是之前跟着兄長前來的大小姐,而是清冷的一笑,只是擦肩而過,順口說了句:“這馬兒我還要用,還麻煩老闆娘多多照顧了。”
聲音依舊輕柔,而老闆娘和老闆都待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腰帶和袖口。
絲毫不明白陸蕁是何時下的手。
來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房間之中,陸蕁掂了掂從老闆娘錢袋之中取出來的銅板,揚了揚嘴角。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當時賀蘭青玄在身旁護着,這羣人自然不敢膽大妄爲,但現今她孤身一人,若是示弱,只會讓人變本加厲的欺負自己。
和衣躺下,她也不再擔心此事。
一夜奔波倒是令她疲乏,躺下之際她也不忘稍稍調息之後才安心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