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柳管家也已經派人來通知,莫九卿站在銅鏡面前,看着鏡中倒映出的面容。
一模一樣,除了現在這面容比之餘前世的自己還年輕了很多,其餘的一切都沒有變。
十五歲的年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多少都沒有誰好過誰。
十五歲她在那煉獄般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努力求生存,已經開始出任務。而這裡的莫九卿十五歲,作爲傻子一般活着。
所以說,她與她沒有誰好的過誰,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命運,但都過的挺悽慘的。
不過她挺過去了,而這裡的莫九卿選擇了另一個方式離去。
現在開始,她就是這裡的莫九卿,作爲傻子重生的莫九卿,一切都將重新開始,這一次她是莊家,她洗牌。
“小姐,好了沒有?”紫蘇的聲影在門外響起。
本來她和茴鶯還打算爲自家小姐好好打扮一番,但不想小姐早早就將她們追了出去,還將門和窗戶都關得緊緊的,也不讓她們偷看!
聽到子紫蘇的聲音,莫九卿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眨了眨眼淡聲道:“就來。”
說罷,便轉身離開。
莫九卿轉身的瞬間,銅鏡中倒映的側顏帶着幾分高深莫測的笑意,桀驁不羈的眉眼中滿含算計謀略。
這一次,她便要讓世人都看看,究竟誰活的纔像傻子!
聽到莫九卿的聲音,紫蘇和茴鶯都理了理衣袍,各自站一邊門口,等着莫九卿出來。
現在的她們,不再是將軍府傻子的侍女,而是作爲將軍府嫡女莫九卿的身份存在,不管做什麼都不能丟了小姐的臉!
“吱呀。”雕花木門緩緩推開,發出了一聲輕響。
紫蘇與茴鶯,還有柳管家派來的侍女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門口,等着看那讓她們等待的女子。
夕陽沉落,火燒一般的天映紅了莫九卿的面容,細長的桃花眸中流光飛逝,面若桃花大抵如此。
曾經的營養不良,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也好了許多,原本削瘦的面頰逐漸也顯現出了輪廓,以前渾濁呆愣的眼神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清澈似星火的眸子,面頰帶着絲絲紅潤少了蒼白,緋紅的朱脣微抿,昭然若是着主人的倔強。
嚐嚐的墨發也梳理的一絲不苟,綰了個漂亮的簪,絲絲縷縷的細碎髮絲服貼在側顏,將那白皙的小臉勾勒出了精緻雕琢之感。
一身清雅卻又不顯恬靜的月白長衣,鑲嵌一朵朵豔紅的芍藥花,穿在莫九卿身上,多了冷眼高傲的氣質。
“走吧。”看着紫蘇幾人驚豔的目光,莫九卿嘴角上揚輕聲道。
看着莫九卿率先走了出去,紫蘇茴鶯幾人才快速跟了上去,雖然知道小姐不醜,但因爲曾經的癡傻將她本身的輕靈之氣掩蓋,也就讓人很難注意到她。
但現在不再癡傻的小姐,那灼灼桃花眸中透出傲然之氣,已然任誰都忽略不了了。
這般打扮的小姐,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是她們由衷讚美的。
“小姐!你你你...你好美啊!”紫蘇一路追着莫九卿的步伐結結巴巴的說道。
莫九卿一聽紫蘇的說,腳步一頓,微微斜睨着紫蘇道:“看來本小姐曾經美的不出衆,讓你們都忽略了,不過以後嘛,本小姐的美啊,是你們無法忽略的存在。”
說罷,還向着紫蘇輕輕一眨那雙細長的桃花眸。
不理紫蘇的反應,莫九卿快步離開。
雖然決心做這個重生的莫九卿,但很多東西還是改變不了,她其實適應不了古代女子走路的步伐,前世她可沒有時間講究走路要怎麼走纔看上去優雅。
所以,紫蘇與茴鶯幾個要跟上莫九卿的步伐,不免要小跑。
而莫九卿雖然走得快,但步伐卻不醜,很是灑脫的身形,總讓身後注視她的人覺得,下一秒這樣灑脫的背影就會消失。
“今天你們不能與我一同進宮,在府中要小心一些。想來蘇漣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傷害到我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們因爲我受傷,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只要顧着自己,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嗎?”逐漸接近府門,莫九卿放緩了腳步,等着紫蘇和茴鶯追了上來,這才輕聲說道。
紫蘇和茴鶯一聽,心中感動的同時也不忘讓莫九卿放寬心道:“小姐你放心吧,我們現在可不會任她們辱罵了,像你說的,若是誰傷我一分,我便還十分回去!”
莫九卿一聽紫蘇的話,這才點點頭,很是滿意紫蘇的回答。
她身邊的人,就要有這樣的決心與想法。
沒有誰生來,便是要低人一等的,若是你的想法造就了你以後的一生,那麼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而不是別人更不是命運。
“你們記住,你們是我的人,除了我,沒有誰能左右你們。更別說傷害。若是要以後都跟着我,就牢牢記住我的話。”看到不遠處的馬車,莫九卿輕啓薄脣道。
淡然的語調,帶着讓紫蘇與茴鶯都無法反抗與拒絕的霸氣。
“我們知道了!”紫蘇與茴鶯相視一笑,看着莫九卿的背影說道。
而莫九卿聽了兩人的回答,展顏一笑。
“二小姐,您總算來了。將軍就在前面的馬車中,老奴帶您過去。”柳管家遠遠看到莫九卿,便趕緊出聲道。
莫九卿也加快步伐走了過去道:“真是麻煩柳管家了,還派人過來通知我。”
說罷,卻不見柳管家回答,莫九卿這才擡頭,便看到柳管家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眼中還帶着幾分懷念和毫不掩飾的驚豔。
“柳管家?”莫九卿自然看出柳管家眼中的懷念了,想來是想到了前身的孃親。
畢竟前身的孃親待這個管家一直都很好,而起這個管家也很照顧曾經癡傻的前身。
“哦哦哦...您看老奴真是眼花了,看着二小姐忽然就想到了夫人,還真是...”柳管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很是自責的說道。
莫九卿一聽柳管家的話,輕輕一笑道:“柳管家別多想,走吧,別讓父親等太久。”
說罷,莫九卿便先一步走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而柳管家見此,也急忙追上莫九卿,替莫九卿拂開馬車的簾子道:“將軍大人,二小姐來了。”
早早備好的木梯就在一旁,紫蘇扶着莫九卿,讓莫九卿上了馬車。
已然沉落的夕陽讓天空有些暗,路邊點起了一盞盞燈籠,點點光輝照亮了莫九卿的面容,莫昊天聽到柳管家的聲音,便擡起了頭。
“父親,九卿來遲了,還請父親見諒。”進了馬車,莫九卿看着莫昊天輕聲道。
而莫昊天卻是看着莫九卿的面容,竟有些失神。
這是他午夜夢迴時,總會想起的容顏。
但每每想起來都是一大片遺憾和自責,伊人已逝,他先背棄了曾經的地久天長。
“九卿...”莫昊天看着莫九卿,語氣中帶着幾分愧疚。
莫九卿何嘗聽不出莫昊天語氣中的愧疚,心中也猜到了因爲自己這張面容的關係,紫蘇也經常和她說,自己的面容長的和逝去的孃親很像,所以也不怪柳管家和莫昊天看到自己都會失神。
但若是現在的愧疚有用,那麼曾經的傷害就會被抹去?
若是這些經歷都是她,那麼她做不到原諒。
當原身曾經的十五年,對於她來說只是一段段與她無關的過往,她是看客,註定不能左右結局。
“父親,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出發吧,若是宮宴開始了就不好了。”莫九卿在馬車的角落坐下,也遠離的莫昊天。
莫昊天看着坐在角落的莫九卿,心還是沉了沉,最終還是將剛纔想說的都忍下。
“不急,這次進宮,我早前答應過帶你姐姐去,你姐姐還沒有來,我們再等一等。”莫昊天將眼中的失落掩飾,隨即沉聲說道。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淡淡一笑道,卻沒有再說話。
莫昊天總覺得今天的莫九卿很不一樣,對自己的很漠然很冷淡,疏離的好似他們不是父女關係而是陌生人。
雖然今天之前,莫九卿對自己也很冷淡,但也沒有像今天這般。
“九卿,你姐姐早早就央我,所以我也就同意了,並不是有意要隱瞞你。”覺得不妥,莫昊天還是忍不住解釋道。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輕聲道:“父親多慮了。姐姐能與九卿一同進宮九卿高興還來不及呢。”
莫昊天聽莫九卿這般說,還想再說什麼,便聽到了莫婉婉的聲音傳來。
“父親,婉婉來遲了,您可別生氣啊。”
話音落,馬車的簾子便被掀開。
莫九卿坐在角落,莫婉婉顯然也沒有注意到,倒是跟着過來的蘇漣看到莫昊天便道:“將軍,您可別責怪婉婉,因爲能跟您一起進宮,婉婉很開心,選了好些衣服都不覺得滿意,這才耽擱了時間。”
莫昊天一聽蘇漣的話,想想莫九卿這般早來,莫婉婉卻是這般不守時,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道:“來了就快上馬車,不要磨磨蹭蹭。”
“咦...這是?”而莫昊天側身,蘇漣便看到了角落的莫九卿。
“姨娘,九卿與父親一同進宮,兩個侍女留在府中九卿很是不放心,九卿可就將兩個侍女交給姨娘了。待九卿從宮中回來,再來將人帶回去。”莫九卿見蘇漣看着自己,在莫昊天看不到的地方眼角上挑,對着蘇漣邪佞一笑道。
剎那間,暗暗的邪魅與風華流轉在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