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笑,人遭殃。
這話曾經出自蕭辰之口。他們這些人從一笑置之到深切體會,那是一個怎樣的心酸歷程。
一個狼王折騰大家也就算了,爲什麼娶回來的狼後也能把人往死裡折騰啊。還讓不讓人活了!鬱悶!
從正殿裡出來,青禽極不自然地摸摸光禿禿的下巴,狠白兩眼笑趴在地上的三個傢伙。笑什麼笑,不就是剃了鬍子嗎?你們喜歡也剃光好啦。
赤獸笑得最大聲,他四腳朝天地捂着肚子,笑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指着青禽溜光的下巴,“青禽,認識你整整十年,我今兒算是看清你年輕時的模樣。哈哈哈哈,真像一隻大鳥。”
“閉嘴!”
青禽火冒三丈,白一眼這三個不厚道的傢伙,捂着下巴往狼宮的西宮門走去。
“哈哈哈,你們看見沒,青禽被綁在椅子上被公主‘刷刷刷’地剃了鬍子。公主手法堪稱一絕,從中間往兩邊,想後悔都沒機會。”
“公主作死別人的手法越來越稀奇。聽蕭辰身邊的僕從白兒說,自從出了瓦朗關,不知道有多少北契散兵的身上被公主下令刻字。且跟在駱莊主身邊的梅影不但殺人一流,如今抓人、捆人、扒衣、刻字樣樣精通。”衛漠搖頭苦笑,北契散兵是正規軍分解的巡防邊境、襲劫商隊斂財。被木寧夕這麼一鬧,估計人數要曾加一倍,邊境的威脅可想而知。
馮莽與衛漠並肩而行,後面跟着赤獸。三人亦往狼宮的西宮門而去。
馮莽沉思片刻,問:“你確定這位公主是幻月山莊的三小姐嗎?沒有被調包。”
衛漠搖頭,非常確定地說:“不會錯的。狼王奉旨回汴州城,半途狼王提前趕回汴州城見公主,壽王接替帶領大軍回汴州城。聽壽王口中所講,西都郡王爺的獨女樂郡主隨同一起來,一直未分開過。”
馮莽不明,疑惑道:“幻月山莊探子回報,三小姐柔弱怯懦,膽小怕事,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是這位……怎麼看都不像膽小之人。”
衛漠亦認同,“是啊。若你親眼所見公主是如何扮醜,折騰北契國五王子的,你此刻就不會驚奇了。比起北契國五王子,青禽那點驚嚇不算什麼。”
“果真如此霸道?”赤獸乍舌。
衛漠呵呵一笑。
此時三人已出了西宮門,早有護衛牽來馬兒。
衛漠翻身上馬,拱手道:“我先告辭了。天亮之前在此等候。”
“好。”
馮莽拱手,騎上馬背,與赤獸一同離開。
翌日,天未亮之時,西宮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哈哈哈,你這下巴是怎麼了?”赤獸指着青禽的下巴,笑得嘴巴能塞進拳頭。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青禽殺人的目光盯着赤獸,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給縫起來。
“你下巴上粘了什麼?”馮莽藉着燈光,看清青禽下巴粘了一些黑黑的東西。
青禽伸手推開他,氣鼓鼓道:“我找蕭辰要了一些生須膏。”
“哈哈哈,你確定他給的是生須膏,而非斷須膏嗎?”赤獸幸災樂禍地覷着青禽的下巴,“這黑糊糊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彆扭。”
“閉嘴!”青禽磨牙,甩袖離開。
赤獸看看馮莽和衛漠,憋笑,問:“你們看着不彆扭嗎?”
馮莽無奈輕嘆,與衛漠相視一眼,默契地轉身就走。纔不管這個傻大憨粗的傢伙,此時去碰青禽這塊硬石頭,不是自討無趣。
四人先後來到狼宮的西偏殿外。
“都進來吧。”
司徒天逍早一步到,已坐在寶榻上研讀兵書。
“狼王。”
“狼王。”
衛漠和馮莽進來,拱手請安。
而外面的青禽和赤獸也拱手,齊聲喚:“狼王。”
司徒天逍點點頭,指着旁邊小桌几上的一件玄色金翟衣,還有狼獸首頭冠步搖。
“這是狼後的鳳袍,在本尊這裡已有五年之久。今日本尊要賜予她,你們可有話說。”
四人盯着玄色金翟衣沉默片刻,各有所思。
馮莽率先開口,問:“狼王果真確定她就是失蹤多年的那位小姐?”
“是。”司徒天逍毫不遲疑。
“如此,我等恭賀狼王。”馮莽起身,鞠躬作揖。
“恭賀狼王。”衛漠亦起身,道賀。
青禽和赤獸也都附和。
司徒天逍點點頭,“擇日不如撞日,本尊已決定今日與寧兒拜堂成親。待和親一事解決再昭告天下。”
“是。”四人附和。
“佈置喜堂、喜房一事交給你們四人。”
“啊?”衛漠傻了,急忙解釋:“狼王,我們這些男人只懂得練兵打仗,哪裡懂得這些。不如從山下請來一位媒婆……”
“狼山何時允准外人進入的?”馮莽低聲提醒。
衛漠頓時泄氣,他又沒有成親過,怎麼知道成親要準備些什麼。
司徒天逍腹黑一笑,起身走到小桌几邊抱走翟衣,不鹹不淡地說:“辦不好,發配邊疆十年。或許……你們更想去影閣。”
“不不不,狼王,我們一定會好好的謀劃。”馮莽急忙表明立場。哦的天啊!影閣比邊疆更恐怖。若真要他選擇,寧願去邊疆十年,也不願在影閣一日。
衛漠低頭偷笑。雖然他從未去過影閣,但也不至於嚇得臉色發白,全身顫抖吧。
青禽和赤獸亦是面色不佳,怕怕的。
影閣,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
狼宮坐北朝南,分正宮,東宮、西宮和北宮。正宮和北宮在中軸線上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像夫妻一般,夫在前、妻在後。而東宮和西宮像是兩個孩子,東陽、西陰。
木寧夕暫居東偏殿。與西偏殿只分內外二間室不同,東偏殿分有四間房室。這四間房室是司徒天逍暫時休息的地方,有外室、內室、暖閣和沐浴室。
天微微亮,四婢女已準備好衣裙、頭飾等物。
司徒天逍抱着翟衣進門時,遠遠就聽見內室裡紅線哄着木寧夕起牀。他放輕腳步悄悄走進去,看見木寧夕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來滾去,噘着小嘴發脾氣呢。
“又在懶牀?”將翟衣交給青線,司徒天逍走到牀邊坐下,攬起她的小腰,抱來懷裡誘哄,“想不想去看日出啊。”
“嗯嗯。”木寧夕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點頭。
“想不想穿狼後的鳳袍,騎着黑駒子到狼山之巔去看日出啊。”繼續誘哄,見她依舊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點頭。司徒天逍不禁苦笑,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憐惜地撫摸她眼底的一圈的青色,“身子這般虛弱還要強忍着不適,隨我們日夜趕路。難爲你一路裝作無事人一般歡歡鬧鬧的。”
“好好歇歇吧。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們再拜堂成親。”
“成親?”木寧夕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捧住英俊的臉龐焦急地追問:“什麼時候成親啊?你不會是在誆我呢。”
司徒天逍哭笑不得。剛剛迷迷糊糊的小模樣原來是她裝出來的。又生氣,又無奈,又覺得好笑。大掌在她彈性極佳的小屁股上打一下,冷着臉看她,問:“你存心裝睡讓我擔心是不是?”
“沒有。”木寧夕羞紅了小臉,摸摸被打的臀,問:“我們要回到汴州城嗎?”
“不。我們在這裡拜堂成親。”司徒天逍憐惜地看着她,輕聲問:“沒有親人在旁觀禮,恐怕要委屈你了。”
“委屈什麼呀。”木寧夕攏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地說:“我雖然有一個哥哥,但是不知道他此時身在何處。我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不覺得委屈。”想想,又覺得對不起司徒家的親人,“爺,我們先斬後奏會不會惹家中的長輩們生氣呀。”
“他們知曉我帶你回狼山,也定會想到此事。”司徒天逍親親她的額頭,柔聲安撫:“家中長輩皆是開明之人,不會因成親一事爲難你的。”
木寧夕點點頭,“奶奶對我很好。等嫁入司徒府,我會做個孝順的孫媳婦。”
“呵,好。”司徒天逍有些期待未來的生活。想到杭氏那鬧騰的脾氣,再加上一個霸道頑劣的木寧夕,估計司徒家的男人們每日疲於收拾爛攤子,日子不會太好過呀。
木寧夕眼睛瞄到青線雙手捧着衣裙,對上面的雉雞花紋很是熟悉。她曾經在某個展會偷過一件,而且聽後媽說賣了不少的錢。
“那是給我穿的嗎?”
“是。”
司徒天逍命青線拿來,拿過壓在最上面的狼獸首頭冠步搖擺在木寧夕面前。
“這是玄色金翟衣,是狼後的鳳袍。”
木寧夕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狼獸首頭冠步搖。
純金打造的狼獸首頭冠,溫順的凝望前方,一雙紅寶石眼睛閃着璀璨的光芒。狼獸首的頸後延翹出九根金枝,每根金枝上各有一隻奔跑的小狼。動一下,小狼如奔跑一般前後搖動,靈氣可愛。
“嘻嘻,真好玩。”木寧夕食指撥動一下金枝,上面的小狼跑起來。“這是誰設計出來的,奇思妙想,獨具匠心。”
“你不覺得它很兇惡嗎?”
“沒有。它多可愛呀。”
木寧夕拿過狼獸首步搖,往自己的頭上戴,問:“好看嗎?”
“好看。”
司徒天逍感嘆她真的是自己天註定的妻子。換作別的女子,看見這樣的頭冠一定會嫌棄的丟掉,而她卻覺得可愛。
“寧兒,娶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會不會幸福不知道,你先娶了我再說吧。”
木寧夕白他一眼,不高興地問:“你還沒有回答我,什麼時候娶我呢。”
司徒天逍一怔,他沒有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