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穹端着一碗牛乳進來,交給司徒天逍,笑說:“你可別頭腦發熱,賠了夫人悔不當初啊。到時找大哥和我哭鬧,我們可沒那個耐性陪着你發瘋。”
“堂堂狼王娶妻怎能偷偷摸摸。縱然她行事不拘小節,終是個女子。女子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鳳冠霞帔,光風出嫁。”
“等她醒來,那些陰謀詭計仍要面對。西都國的態度再明顯不過,想要借和親一事施壓南晉,這不是她一睡不醒便能搪塞而過的。”
司徒天逍摟着木寧夕,用小木勺喂她,細心得像對待嬰兒一般。
這溫柔如水的舉動驚得司徒穹睜大眼,不敢相信地盯着昔日冷酷得像千年寒冰一般的三弟。
司徒天逍毫不察覺,依舊小心地餵食着牛乳。
少時,一整碗牛乳喂完,司徒天逍寵溺地低頭親親櫻粉的小嘴,舔去粉脣上殘留的乳漬。此時櫻脣是暖的,懷中的嬌柔也是暖的。
將她緊緊摟入懷裡,調整了一個在他看來比較舒適的姿勢。
司徒天逍看向獨自品茶的司徒穹,說:“二哥,我不忍心看她再陷囹圄。她已經傷痕累累,再也經受不住任何折磨。倘若可以,我很想將她藏在羽翼之下保護起來,爲她抵擋住暴風驟雨。”
司徒穹嘆笑道:“你要相信小寧兒,她可沒有我們想得那般柔弱。”
“二哥,我決定帶寧兒回狼山。”
“去吧。司徒府有大哥在不必擔心。我已命駱名流收拾馬車,即日可起程。”
“多謝大哥和二哥體諒。”
司徒天逍愧疚不已。他這一走,若皇上被信陽侯蠱惑,將大哥派去中山,司徒府只有爺爺和奶奶,以及殘疾的父親來支撐。
“放心吧。大哥暫時不會被派去中山城。”
“爲何?”司徒天逍不明。
司徒穹僅僅一笑了之,並不作解釋。
“主子。”
駱名流進門,與司徒穹拱手相禮後,察看木寧夕已恢復白皙瑩潤的小臉,欣喜不已。
“主子,要帶去狼山的纏盤,吃食等物已備好。只等主子下令即可起程。”
“嗯。叫蕭辰到書房來。”
司徒天逍放下木寧夕,吩咐四婢女來照顧着。
書房。
司徒天逍與司徒穹各坐一邊,蕭辰和駱名流各坐一邊。還有跟在司徒穹後面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花羽蝶。
“蕭辰,快將花小姐的啞穴解了。再讓她這般搖晃,我的腦袋都要從脖子逃跑啦。”
“唔唔……唔!”(混蛋,殺!)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混蛋,解開,我的啞穴!)
“唔唔……唔唔唔唔!”(蕭辰,你最好啦!)
花羽蝶一會手刀劈死牛的憤怒,一會握起拳頭威脅,一會兒雙手合十星星眼裝可憐……從霸氣姐到小可憐 兒,全部演繹了一遍。
逗得幾個男人忍俊不禁,抿脣悶笑。
司徒天逍遞給蕭辰一個眼色,繼續專注於寫信。
“難怪你與小寧兒結拜爲姐妹,果然都是鬧騰的人。”駱名流捏來一顆葡萄入口,酸得五官都擠在一起。逗得花羽蝶笑倒在司徒穹背上。
“壞丫頭。”
耳邊被一陣陣無聲的小風拂過,司徒穹不適地縮縮脖子,連同心尖亦癢癢酥酥麻麻的。
蕭辰起身,手過,藏於指縫中的銀針已精準無誤解開花羽蝶的啞穴。
“混蛋!我要打死你!”
眨眼間,剛剛趴在司徒穹背上的乖乖女立即化身暴力女,輪圓小拳頭對着蕭辰一陣“胖揍”。
蕭辰無所謂地斜睨一眼筋疲力盡的花羽蝶,嫌棄地問:“二少爺,你確定要娶她爲妻嗎?”
“爲何要這樣問?”司徒穹摸摸累趴在他腿上的小女子,突然明白蕭辰的話中意,不置可否地笑笑,“無礙,她還太小。”
“是啊,是有點小。”蕭辰瞟了眼花羽蝶的身材,連連搖頭,“比起那位鍾情二少爺的那位女子,眼前這位的確很小。”
駱名流哈哈大笑,對着蕭辰豎起大拇指,道:“蕭辰,原來這事並非我一人知曉。哈哈哈,二少爺風流瀟灑,東楚之中不少女子傾慕,甘願爲妾爲婢,只想常伴二少爺身邊。如此衆多的癡情女子,沒想到二少爺竟喜歡這般的……”
花羽蝶爬起來,看着司徒穹的英俊臉龐,探究味深長。許久之後,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忐忑不安,輕聲問:“你喜歡她們嗎?”
習慣了她的大大咧咧,忽然變得這般小女兒姿態,司徒穹有些恍神。彷彿看見深埋他心底的那個女子重生一般,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慢聲輕語地問他會不會喜歡她。
“不,我只喜歡你。”
他曾是這樣回答的。
“真的嗎?”花羽蝶眼睛一亮,高興地摟住司徒穹的脖子,隔着面紗在他的臉上親一下,害羞地說:“你說的只喜歡我,可不能反悔呀。一定要娶我。”
司徒穹怔愣。他剛剛說了什麼?怎麼突然說到娶她了?
“蝶兒,成親之事……我還沒有……也許你會尋到比我更好的男子。”
“司徒穹,你……你騙我!”花羽蝶眼淚撲簌撲簌落下,咬着嫩脣推開他,哭着往外面跑去。
“蝶兒!”
司徒穹大驚,追了出去。
看着相追逐出去的二人,駱名流搖頭嘆氣,蕭辰含笑不語,他們齊看向司徒天逍。
司徒天逍淡定的寫着信,字字斟酌,既要做到不卑不亢,又要有誠心誠意求人的態度。
“爲了小寧兒,主子豁出去啦。”駱名流歪着頭,幾乎貼到蕭辰的耳邊低語。
蕭辰豎起手,從食指到小尾指,條條指縫裡都藏着銀閃閃的細針,笑眯眯地警告:“再敢靠近一分,我就將你紮成篩子。”
“別鬧!”駱名流裝傻,拍掉面前那隻威脅的手,“我喜歡小寧兒那樣的。哎喲——主子,你這這……我哪裡惹到你啦。”
蕭辰呵呵呵地笑。活該!
司徒天逍重新拿起一支筆,蘸了墨,繼續寫信。
駱名流苦皺着臉,灰白長袍上的一連串大大小小的墨痕,還有染了滿手的墨。他也沒說什麼呀,主子爲什麼會發火呢?
蕭辰的檀香小扇闔起,敲打一下駱名流的頭,嘆道:“小寧兒是你能喜歡的嗎?”
駱名流恍然大悟,乖乖送回筆,賠笑道:“主子放心,小寧兒那樣的奇女子是世間男子都會傾慕的。估計除了我,日後蕭辰也會喜歡小寧兒的。”
司徒天逍冷他一眼,將寫好信折入信封中,封口,蓋上火漆印,再附上一張拜帖。交給駱名流,叮囑:“你親自到無花谷拜見花老夫人,以狼王之使者拜見。將信交與她,肯請以重金求賜大元丹。”
“是。”
駱名流收好信和拜帖。
“不必!”
花羽蝶去而復返,後面跟着司徒穹。
顯然這傷心的小女子被哄樂呵了,不然哪裡肯和司徒穹走在一起。
“小寧兒是我的三妹妹,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感動奶奶,請她出山。而且,我就不信憑無花谷的醫術不能打敗蕭辰!”
“小傻瓜。”司徒穹笑着走來她身邊,拉起小手,“蕭辰本就排在花老夫人之後,不論如何比較都贏不了無花谷,你何必多此一舉呢。”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呢。”花羽蝶拍拍自己的額頭,忽又傲傲地說:“不行。我要和他比試比試,看誰的醫術最厲害。”
“以後由我來診治小寧兒。”
“胡鬧!”司徒天逍怒喝,瞪了花羽蝶,“二哥,快帶她回去吧。少來惦記我的寧兒,我的寧兒可經不住她折騰。”
“哼,你別小瞧我。當初若不是我,你早毒死了。”花羽蝶氣鼓鼓着臉,瞪他。
司徒天逍撫額,他的耐心只屬於木寧夕。
“好啦,別鬧了。”司徒穹拉着她到背後,說:“三弟,我決定親自到無花谷求丹藥。”
“二哥。”
“我已決定。不論付出何種代價,能救活小寧兒的命,二哥無憾。”
司徒天逍感激涕零,抱拳:“多謝二哥!”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司徒穹擡手撫住司徒天逍,問:“你準備何時動身?”
“山莊外面有龍隱衛監視。我準備趁夜離開,免得節外生枝。”司徒天逍已想到如何避開龍隱衛的監視。只要他提前藏在馬車裡,外面的龍隱衛是察覺不到的。
司徒穹認同,說:“我亦如此想,就是不知道小寧兒的身體能否適合遠行。”
“如此,我們分頭行動吧。”駱名流激動不已,說:“我先帶梅影隨主子往狼山方向走,等甩開龍隱衛的追蹤,再騎快馬趕去無花谷與二少爺和花小姐會合。”
“嗯,不錯。”司徒穹讚賞,“如此他們會認爲是駱莊主請白衣鬼手診治扶柔公主,而白衣鬼手執意要帶扶柔公主回狼山診治,駱莊主只好同行前往。”
“正是。”駱名流頜首。
“二哥,就此拜別。我會在中途派人回司徒府報平安,請二哥也多多與祖父、祖母爲弟解釋。”
“成了。別擔心,那邊有大哥,不會有事。”司徒穹拍拍三弟的肩。
雖然司徒天逍一直藏在心裡不說出來,大哥和他都知道司徒府中有許多狼王的暗護,而汴州城中更是多如牛毛。爲的就是以防萬一,三兄弟都不在府中,萬一信陽侯領人突襲司徒府,那些暗護足以保護着司徒家的人逃到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