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侯眼中閃動危險的殺氣,他藏在桌下的雙手握緊成拳,隨時可出手掐斷對面少女的雪白脖子。
忽視信陽侯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殺氣,木寧夕爽朗大笑,安撫道:“侯爺放心,我只想要互幫互助,共贏天下。並沒有要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互幫互助,共贏天下?”
信陽侯喃喃念着這八個字,斂收殺氣,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對面的少女。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說得果然不錯。當初差點死在他的刀下,哪想到她會在短短時間內變成不容小覷的強者。
甚至連他的女婿,南晉國戍邊大將軍列直在聽聞她一個小小弱質女流領十萬兵奪回貝州城之後,也讚不絕口,佩服不已。
“對,我要共贏天下。”木寧夕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信陽侯傻了,沒想到小丫頭竟也有如此大的野心。贏天下,談何容易。
“你有什麼資格與本侯互幫互助?”
木寧夕霸氣地說:“憑藉我的智謀,和即將控制司徒府的能力。還有能訓練出能上天,能入地的神兵神將。”
信陽侯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飛濺出來,他笑咳幾聲,看着對面的少女,“你比月老夫人還要異想天開。她想要吞併南晉國,你想要天下。難道我們這些男子是吃素的嗎?乖乖的聽從你們指使?”
“天下唯智者謀之,勇者戰之。贏天下並非癡人說夢,亦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在我看來,想要四國攬於掌中,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不是能與不能的問題。”
木寧夕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信陽侯再次狂聲大笑。他從不知道一個小小女娃娃敢口出狂言,妄圖統一四國。
“小丫頭,你想學始皇帝嗎?”信陽侯饒有興趣地端詳木寧夕,他發現這小丫頭很敢說,很敢想。
木寧夕站起來,慢慢走到信陽侯面前,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匕首,“侯爺,你認識這把匕首嗎?”
信陽侯垂眸一看,正是西都郡王樂祈承諾要送他的那把碧青匕首。不待他說話,從木寧夕另一邊的袖子裡又抽出一把碧青匕首。
“這……是一對的?”
“不。”木寧夕將兩把匕首放到一起,“一把是樂祈郡王爺要送侯爺的,另一把是樂月瑤仿造的,至於她爲何要仿造,相信侯爺猜得到吧。”
“仿造一把來代替真品送給本侯嗎?”
信陽侯臉色陰沉不悅,木寧夕目的達到,不介意再填一把火,笑言:“正是要送給侯爺的。”
“很好。”信陽侯隱怒。人還沒有嫁入府中,就想誆騙他。樂月瑤?果然不能太相信。
木寧夕收回匕首,走回主位上坐,說:“侯爺,說了半天廢話,我也該說說我的合作條件吧。”
信陽侯微微一笑,“正是呢。本侯也等着心焦,該聽聽你的條件是什麼。”
“剛剛我已說過,即將要控制司徒府。那麼,我的條件是……”木寧夕看向信陽侯,四目相對,難得的坦然。她淺勾櫻脣,笑顏如花,“我希望侯爺能助一臂之力,讓皇上賜婚,我能順利嫁入司徒府。”
“司徒少將軍已死,你爲何還要嫁進去?難道想嫁給司徒宕?”信陽侯疑惑不解。司徒穹已訂下親事,只有司徒宕沒有親事,而是必須由皇上賜婚。
“不。”木寧夕平靜地說:“我要嫁給司徒天逍,即便他死了,我也要嫁入司徒府。”
“本侯想知道理由。”
“司徒一族三代將
軍,麾下數不清的精兵良將。我要的是司徒家的軍權。”木寧夕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甚至在信陽侯面前故意放大。
信陽侯沒有想到木寧夕會如此深謀遠慮,連他都沒有想到的,她竟然想到了。不知道爲什麼,他發現眼前的少女已脫胎換骨,完全沒有四個月前的樣子。更多的,是深藏不露的霸氣和威勢。
木寧夕溫柔一笑,輕聲詢問:“侯爺,你會答應我嗎?”
信陽侯恍神,呆呆地點頭,“可以。本侯會助你一臂之力,順利嫁入司徒府。”
木寧夕大喜,起身盈盈一拜,眉飛色舞,笑意含春。
“多謝侯爺。”
“不必客氣。”
信陽侯暗暗悵嘆。月老夫人年邁,木寧夕年輕,相較之下當然與木寧夕合作更有勝算。但是爲何他會生出隱隱的恐懼呢。
不同於月老夫人的老謀深算,木寧夕性情大變,忽冷忽熱。她的心思更加深藏不露、難以揣測。
不知爲何,信陽侯更想相信木寧夕,尤其是經過奪回貝州城一役,他更加看清木寧夕的實力。
一個靠自己智謀來奪取天下的人,比一個擁有實力卻猶豫不決的人更值得合作。
“侯爺,不知陪你來的那些護衛兵何時抵達貝州城?”木寧夕故作不經意的問,端着茶杯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信陽侯尷尬地咳一下,說:“本侯急着來見公主,所以還要趕回去,明日卯時,入承恩門,宣讀聖旨。還請公主準時在承恩門前迎旨。”
木寧夕起身,福了福禮,含笑道:“是,全聽侯爺安排。”
“哦。本侯該回去了。免得招致他們的疑心。”
信陽侯起來,對木寧夕拱手。
“本公主命人護送侯爺回去。慢走。”木寧夕頜首,算是回敬。喚來那個迎着信陽侯入城的小婢女,命她安全地送信陽侯出城。
片刻之後,木寧夕騎馬匆匆趕去駱府,與駱名流,衛漠,石副將軍和魯徵商量領兵回汴州城,以及留下的人要守住貝州城的事情。
翌日,卯時。
承恩門大開,木寧夕一席宮襦,頭戴紗帽,守在馬車裡等侯宣旨的隊伍。
門內門外,兩旁有數百士兵列隊迎接,更有回到城中的百姓在街道兩邊瞧熱鬧。
“公主,信陽侯和護衛軍來了。”
站在馬車旁邊的紅線輕聲提醒。
馬車裡,木寧夕戴着紗帽,端端正正的坐着。比預想的還要順利,希望回到汴州城之後也能順順利利的完成計劃。
承恩門外的官道上,信陽侯單手高舉聖旨,另一手拉着繮繩,氣宇軒昂地端坐於馬背上。面前一個護衛軍牽着馬兒,慢慢地向門拱內走。
後面護衛軍排成兩列隊,手握武器,氣勢英武地踏着響亮的腳步。
“聖旨,到——!”
走在最前的護衛軍大聲喊着,目不斜視地走過馬車。
早已走出馬車的木寧夕盈盈跪地,兩旁的百姓也紛紛跪下。
信陽侯下馬,氣勢威武地走到木寧夕面前,高舉聖旨,高聲:“西都國和親公主扶柔接旨。”
“扶柔聽旨。”木寧夕隨即柔聲道,頭壓得很低。
信陽侯裝腔作勢地展開聖旨,嚴肅地宣讀:“門下,西都國和親公主扶柔不辭勞苦,借兵十萬,親自領兵收復貝州城,乃南晉國百姓之福。朕深感安慰。封扶柔公主爲護國神女,即刻領兵入京覲見,再行封賞。欽此!”
“臣女謝皇上。皇上萬歲千秋,國泰民安。”木寧夕垂眸,扯着喉嚨說着謝恩的話。就爲了讓那些護衛軍聽聽,回去秘報給皇上樂呵樂呵。
信陽侯笑道:“公主請起。老臣恭賀公主。”
“多謝侯爺。請入城吧。”木寧夕接過聖旨,說:“知道侯爺一路辛苦,特命人準備一處小院子。休息半日,等明日再起程回汴州城。”
“多謝公主體諒。”信陽侯作揖,請木寧夕上馬車後,才轉身上馬,跟着去往小院子。
承恩門前短暫的見面,信陽侯本以爲木寧夕會在晚上來找他,沒想到直到深夜也不見木寧夕來見。
派人出去打聽之後,才知道木寧夕去駱府。
“駱名流?”
信陽侯想到曾經放血救琰王時,駱名流親自劫走木寧夕,還有他帶來的那些黑衣人。
駱名流,石梅莊主,遊走於四國的富商,更是白衣鬼手的朋友。能帶着木寧夕進入狼山,認識至尊狼王,駱名流功不可沒。那麼,駱名流認識至尊狼王嗎?
答案是否定的。駱名流只認識白衣鬼手吧。
信陽侯如此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因爲駱名流的石梅莊主身份已是聞名四國的人物,不必再當至尊狼王爲靠山。
有時候,你認定的不一定是對的。就因爲信陽侯太自信,直到他死去都沒有想到駱名流也是有靠山的,而靠山正是他否定的那個人——至尊狼王。
心裡煩躁到失眠。
不知道司徒天逍去瓦朗關救司徒穹,有沒有成功。有沒有被赤聶暗算,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識破至尊狼王的身份。
木寧夕翻來覆去都沒有睡意。旁邊的花羽蝶也是睡不着,不斷地唉聲嘆氣。
“小寧兒,你真的不等等司徒天逍嗎?”花羽蝶擁着被子坐起來,實在睡不着就聊聊天吧。
木寧夕躺在牀上,望着牀頂幔帳的花紋發呆。
“小寧兒,回去之後除了要防着老色鬼皇帝,還有樂月瑤。”
“哎喲。你不說,我還真把她忘了。”木寧夕回神,在花羽蝶赤果的腳底板抓了一下,打趣道:“四個月沒有見她,怪想她的。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呢。”
“哼。她想你死到是真的。”花羽蝶冷哼,想起她陪杭氏回汴州城後,在司徒薰口中探聽到的一些消息,不安地叮囑:“聽薰兒說,樂月瑤被禁足在長公主別院的晚香園裡有瘋癲的樣子。你回去要小心些,別被她傷了。”
“她能瘋癲?”木寧夕冷笑,“裝的。不過是想討信陽侯的心軟。可惜信陽侯等不到月老夫人和樂郡王爺出手,已經沒有多少庇護她的耐心。”
花羽蝶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次回去,要不要除掉她?”
“不會。我會找她合作,讓她順順利利的嫁入信陽侯府。”
“爲什麼?”
木寧夕神秘一笑,“等以後,你就明白啦。”
“討厭!和我還賣關子。壞丫頭。”
花羽蝶憤憤,撲過去搔木寧夕的癢癢肉。姐妹二人立即笑鬧成一團……
笑鬧過後,氣喘吁吁的躺在一起,木寧夕叮嚀:“花姐姐,你一定要留在駱府等着他們回來。”
“好。”花羽蝶也是不安心,囑咐:“你也要小心行事,別中了他們的圈套。”
“嗯,放心吧。”
木寧夕眼睛泛着淚光,與花羽蝶抱在一起,依依不捨地抽噎起來。
不知何時,竟昏昏沉沉的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