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顰兒!”
白嫩的小手溫軟如玉,滑膩之中又有一絲絲暖流涌入蘇越的身體,他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沒有去管這負面力量是如何被顰兒驅趕開來,而是深深地看着她。
不知道說什麼,這個時候只有看着她纔是蘇越能做的。
其實他認爲自己會做出許多,比如說將她擁入懷中,比如詢問她這段日子裡跑到了哪裡,尤其是出現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當真正看到她的時候,蘇越卻發現不需要問,也沒有必要問,只要相遇,就足夠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走!”
顰兒眼中盡是溫柔,拉着蘇越竟是在這負面力量鍾如履平地,很快便朝着一處方向走去。
那裡沒有魔氣,竟是開闢出一片青草痕,顰兒穿着淺綠色的裙子,落在上面,與那淡淡青草融爲一體,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
蘇越很疑惑,這樣的地方,爲何會有這麼一片綠地,他沒有問,說不出話來。
顰兒臉蛋一紅,二人相處不短,從未對對方說過什麼,尤其是那一句愛,當初誰也沒有發現,然而分離之後,經歷過生死之後,又在這種環境裡相遇,忽然莫名的小情緒就像是潮水一般涌來,誰也無法剋制。
她喃喃說道。
“我不是人。”
蘇越握住她的小手,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我知道。”
她又說道。
“人和妖沒有好結果……”
“我也不是人!”蘇越憤怒的說道,在她擡頭的瞬間,忽然攥緊了她的手,生怕她逃離似得:“如果沒有你,我就是鬼,早就死在侯府裡,如果沒有你,我死後也不會有人記得,人間界不缺書生,尤其是我這種沒用的書生……”
想到人間界的日子,蘇越的成長,侯府的愛恨糾葛,葬母,蘇鐵弓,紛繁而又讓人難忘的經歷,不分先後的在腦海中閃爍着,最後全部歸於虛無,記憶就是記憶,回不去了,眼前纔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顰兒的淺綠色衣裙,看着她平靜而又柔和的眸子,深深地刻在骨頭裡。
忘不掉。
這種感覺,讓顰兒一顫,她下意識的低下頭,羞澀道。
“好。”
蘇越也說道。
“好!”
也不知道是什麼好,反正他們都明白了,蘇越是什麼修爲,顰兒早就看了出來,然而這種修爲踏入了這魔源之中,這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又要有什麼樣的經歷才能到這裡?顰兒幾乎要心碎,她感覺到分離之後蘇越成長的艱難。
然而誰又不是呢?
最初的喜悅之後,蘇越看到的是顰兒的蒼白,雖然依然是那般風姿絕世,那般美麗,但是這種美麗裡面卻是有他從沒有見過的柔弱。顰兒不該是這樣的,她很慵懶,在人間界最愛做的就是曬太陽,吃燒雞,何曾看到這種柔弱,蘇越知道她受了傷。
問道。
“是誰幹的。”
顰兒勉強笑了笑。
“一羣很厲害的老傢伙……”
蘇越說道:“我要是殺了他們,必須殺了他們,哪怕現在做不到,以後也要。”
顰兒點頭,嗯了一聲。
“現在告訴我一切。”
顰兒身上隱藏着很大的秘密,恐怕要比自己經歷過的事情複雜百倍,也兇險百倍,所以蘇越不打算說自己的事情了,他想要知道顰兒的一切,以前顰兒不說,因爲他沒有實力,現在他實力仍然不夠,但卻是走到了這裡,就在剛纔,他越了四個等級殺了大天魔,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蘇越可以做到。
他有信心,前所未有的信心,自人間界以後的修煉是漫無目的的,或許是被仇敵一步步逼着前進,但是這個時候他找到了方向,是爲了這個女人,要爲她報仇,顰兒不會莫名其妙跑道這魔界,天下那麼多的去處,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是被逼在這裡的,更像是躲避,是什麼人,從地仙界一路追殺,讓顰兒逃到人間界,又是什麼人,從她剛剛到地仙界開始,又開始追殺。
顰兒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不然怎會讓人那般“掛念。”
“我是一個妖,不是狐狸精……”
顰兒說着自己的往事,緩緩出口,她覺得氣氛應該會很沉重,然而出聲的時候卻是想到了人間界的那些見聞,她想到了和蘇越一樣的書生,那些野史,雜記上面,總是有着書生遇白狐,然後前者傻乎乎,且善良,感動白狐以身相許的故事,她覺得那很荒誕,所以想笑,只是想到了自己和蘇越,又有些糾結,第一次見面,可不就是白狐與書生嗎?可不就是書生善良嗎?這讓她生出一些小兒女般的小鬱悶,開口就強調道,自己不是狐狸精。
“不是狐狸精,那爲什麼勾走了我的魂。”
蘇越淡淡的說道,目光柔和,似乎又回到了書生氣質的時候,金丹境體修的精血效力過去了,他感覺到了虛弱,然後面色蒼白,正如人生若只如初見,他也是這般蒼白麪龐。
“所以說你是個笨蛋……”
看到蘇越蒼白的面頰,蒼白的頭髮,顰兒一陣心痛,輕輕撫着蘇越的髮絲,嘆道。
“其實我真的不是狐狸精,我是九尾天狐。”
看到蘇越不懂,她說道。
“就是和仙人一個級別的,遠古時期百族並立,人族,狐族都一樣的地位,不同的是人族的強者叫做仙人,狐族的強者叫做天狐,後來人族強生,狐族沒落,不只是狐族,很多族都沒落了,然後人族主宰了絕大部分的天地,那些異類,被稱之爲妖族,現在的狐族,是妖族的分支,一個相對來說挺弱小的分支。”
“好厲害,仙人……”
蘇越顯然是知道這種概念的,饒是早就對顰兒的身份有極高的評估,但是這個時候依然忍不住讚歎。
不過這樣的讚歎顯得有些幼稚,蘇越還沒有發覺,有點像是故意的稱讚,小情侶之間?不是罷,說不清楚。
奇怪的是被蘇越這樣一說,顰兒倒還真的謙虛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要是有仙人的實力,哪還能被人追殺?”
顰兒沒好氣的說道。
“準確來說,我是九尾天狐的繼承者,擁有着天狐血脈,是整個狐族,乃至於整個妖族興盛的希望……”
蘇越張大了嘴巴,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不過忽然之間又有些明悟,顰兒這種氣質,萬萬不是尋常妖族能夠擁有的……九尾天狐,九尾天狐麼?蘇越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渾身一震。
“難道追殺你的人,就是……”
顰兒點了點頭,眼神複雜。
“沒錯,正是人族高手,在很多人族眼裡,妖族是異類,殺妖族,得到的精血可以煉丹,皮肉可以煉器,甚至還有妖丹,那都是寶貝。我承載着妖族的希望,所以,我是東土大宗門眼裡的眼中釘,身爲宗派,總是以正道自處,與北域這種赤裸裸的家族利益不同,東土,是要滅了整個妖族的……”
這番話說得靜了下來,蘇越也沒有說話,倒不是掙扎,只是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下來,他想到自己也是人族的身份,忽然間握緊了拳頭,說道。
“不管如何,我都幫你,誰要傷你,我就殺誰。”
顰兒一直看着他的反應,聽到了這句話只感覺慘烈的煞氣迎面而來,讓她心中溫軟。蘇越的這沉重情意,讓她有些難以承受,原本存着用一些手段,將蘇越騙走,或是自己悄悄離開,以免追兵趕來,連累了他,但是現在看來,這不可能了,蘇越是趕不走騙不走的,除非是他死了。
她這樣想着,一陣靜默,良久才道。
“謝謝。”
蘇越握着她的柔荑從來沒有鬆開,現在舉到眼前,說道。
“你是那麼善良,在人間界的時候從來不肯看我殺人,自己也從來不殺一人,你很厭惡殺戮,我不知道這樣的你爲何要受到這種待遇……人妖不兩立,但有些時候人心是最險惡的,妖的惡毒都流於表面,人的情慾卻是可以蟄伏很久的,很多人,不如妖,很多妖,也該殺,譬如荼毒生靈的,兇狠殘暴的……這是我的立場,但是這不包括你,顰兒,我要如何做才能讓這個問題徹底解決呢?”
顰兒咀嚼着他說的話,有些哭笑,想徹底解決麼?
“那除非是你達到地仙界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言說出,無人敢不從,不管是妖,還是人。”
蘇越還真敢說。
“我能做到,可以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就要死的書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不知道有什麼事是我做不到的。”
頓了頓,蘇越問道。
“到底是哪個宗門在追殺你?”
這是不能夠遺忘的問題,逼顰兒逼得這麼狠,遲早要付出代價。
“東土天機門,玄天觀,白馬書院,以及道門九大分支之一的崆峒,似乎也有他們的影子……”
顰兒說着,這些如雷貫耳的宗派名字,常人招惹一個都會寢食難安,然而她卻沒有從蘇越面上看到哪怕一絲的不安,心中更加溫柔,看來他這些日子真的經歷了很多,已經可以做到處變不驚的地步了。
卻是看到蘇越沉思少許之後,有些迷糊的問道。
“你說的都是什麼東西,我沒聽說過……”
顰兒扶額,很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