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凌厲的殺氣直逼而來。奚月泠畢竟是一介弱女子,她額上滲出了些許冷汗,任那雙帶着薄繭的手緩緩地扣上了她的頸項。
胸腔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她閉上眼,這一次卻不是爲了等待死亡,她答應過那個人,以後再也不會任死亡來臨,還不掙扎不反抗。
“糟了……”本是凝神吸取靈氣的灋突然喊了一句,“糟了,月泠有危險!”暖玉雖然未在她身上,但是他們二人早就滴血結了緣,心靈相通。任何一方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或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的事,另一方必然也會收到同等程度的感知。
傅逸霄正是關鍵的時候,絕不允許分神,奈何聽到灋的驚呼之後,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發生了何事?”他的聲音略顯沙啞,透着一股濃濃的倦意,這二十幾日,與體內的兩股氣周旋着,他已經有些體力不濟。所幸他意志力驚人,尚沒有什麼問題。
灋調動了一部分的靈力。試圖連接奚月泠手腕上戴着的那鐲子,想通過這個媒介感知她的情況。然而似乎出現了一點意外,掌間的靈力轉了幾圈之後就突然消失,竟是半點也無法感知到。
它反覆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只能頹然地嘆了一口氣,“之前的靈力都用於化去你體內的蠱毒,如今靈力後接不上,我無法感知到月泠的情況。不過剛纔那殺氣,真的相當可疑,我擔心她那邊可能出了什麼麻煩。”
籠罩在周身的黑氣越卷越多,卻突然全部消散,傅逸霄猛地站了起來,欲往外間走去。
“你去哪裡!”灋厲聲喝道,“若是你此時離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流水,殘留的毒素會迅速地在你體內生長,到時候你就只剩下三月不到的時間活命了。月泠還不致有什麼脅生命的情況,否則那鐲子也會保護她,你就好好待着修煉,待成功之後我們就去西關。”這個面冷心熱的傢伙,平日裡對着月泠也是一副冷冽的模樣,誰又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看此時他這樣緊張的樣子,纔看出他對奚月泠的真心。
伸出去的雙腿才慢慢收了回來,只剩下幾日時間了,他一定要撐過去!
屋內又恢復了寧靜,灋將靈識逐漸沉到了心底。慢慢調用靈力一步一步地搜索着,企圖去查知奚月泠那邊的情況。
“咳咳……放手……咳咳……”奚月泠劇烈地咳嗽着,胸腔內一陣陣地生疼,蒙遜一會扣緊她的頸子,直到她要窒息之時又鬆開,如此往復,死亡彷彿就在眼前。當死亡離你很近很近,心頭大亂之時,他又忽然鬆開手,這樣的感覺就像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樣,快要崩潰了一般。
蒙遜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他正要繼續去解她胸前的衣襟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侍衛兵的聲音。
“將軍,夏月有使者到!”士兵硬邦邦的聲音適時響起,正好爲她解了圍。
那一抹得意極快地閃了過去,蒙遜撐起身子,冷冷地颳了奚月泠一眼,“公主殿下最好是乖乖躺着,若是逃跑被我抓到……殿下可知道這軍中最缺你這般美麗的軍ji……”他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才起身離開內殿。
軍ji?!奚月泠瞪大了眼,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渾身冰涼,如浸在冰水中一般,她慎重地扣緊衣衫的扣子,重新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的。
“奚芸夢,我知道你在這裡,滾出來!”她滿臉冷霜,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紅衣女子身邊,叫做拂願的少年就是易容之後的奚芸夢。她起初也沒有猜到,只是那雙眼睛裡的仇恨,她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這世上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的人,其實並不多,她顯然也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心中對她的痛恨,只消一眼,她就肯定了奚芸夢的身份。何況她叫做拂願,這一次她從了她孃親的姓,願字則是希望能實現她和母后共同的願望。她是這樣理解的,相信這個名字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灰衣的少年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一身狼狽的奚月泠,那種眼神帶着一點恨意,還夾雜着一些什麼複雜的情愫。
“爲什麼要這麼做,是你的意思還是赫連凝惜的意思?”她半坐起身子,看向她,若是她的目的她還有半天說服她,若是紅衣女子的目的,那此事恐怕有些麻煩。
奚芸夢半勾起脣角,冷冷一笑,“怎麼,害怕了?”這一路上。她甚少說話,與奚月泠救人和做些什麼事,她都很少開口,一味隨她。可是這一刻,這樣冷笑着的她,纔是奚芸夢真正的心思。
她的恨沒有隨着時間,和奚驁的離開而減少一點,相反那種恨越積越多,如今連她自己也很難控制這種負面的清晰。
“你爲何要背棄夏月,縱使你恨父皇或者我,夏月的百姓是無辜的,你如今這樣做,只會讓那些百姓整日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動之以情,這本來是最好的辦法,只可惜眼前這個人根本不願理會她!
奚芸夢沒有回她,只是那平靜無波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了一抹嘲弄,臉上的笑弧也擴大了幾分。
“夏月又何嘗幫我過,就算背棄了夏月又如何!”奚芸夢一面觀察着外面的進展,一面與她說話,言辭之間無不表現出對夏月以及她的痛恨。
從前的種種她其實並不願提起,若不是她這樣說,她根本不打算回話。孃親丟下她一個人離開,她心中的恨意怎麼可能消去。想想真是可笑。生前無人問津,死後倒是多了許多拜祭之人。
奚月泠至今仍記得她那日聲嘶力竭的吶喊,“哈哈……她只是摔了一下,你就這麼着急。奚驁……你太絕情了!你看看,我的母親她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現在她死了,你卻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奚驁……我恨你……”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和母親……奚驁……我恨你恨你……”奚芸夢整張臉都被淚水模糊了,她恨恨地瞪着奚驁和奚月泠。“奚月泠……你憑什麼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卻連唯一的母親都要失去,我恨你們……”
“奚驁……奚月泠……我恨你們……”這樣的吶喊聲,曾經無數次地在她腦海裡迴盪着。久久都揮之不去。
她無法體會奚芸夢的這種痛苦,也更加沒有理由去指責她,可是她卻在心底感到悲哀,她這樣做,到最後能得到什麼。夏月若真被北薊或者西禺攻下,那麼多的百姓,血流成河,到時候芸夢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她怎麼能這樣傻!她這樣做,根本就什麼也無法得到!
“芸夢,上一代的恩怨,你爲何不能忘記,何苦苦了自己,你這樣只會作繭自縛!”她終是不忍,明知道這樣的話,眼前這個人根本不願意聽,卻還是說了出來。
“哈哈……”奚芸夢瘋狂地一笑,聲音卻還是刻意壓低了的,蒙遜武功了得,恐怕早就聽到了她們的說話聲。他與紅衣女子本是一路人,怕也不會直接進來,這對奚月泠來說倒也不算一件壞事。
外面逐漸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馬上收斂了氣勢,颳了奚月泠一眼,馬上將身形隱去。
蒙遜陰沉着臉從外面走了進來,那微微挑起的眉頭,分明是蓄着不少的怒氣,他大步走到牀邊,一把將奚月泠拎了起來。
“唔……”臂上一陣疼痛,她悶哼了一聲,被他狠狠甩在了地上。
我見猶憐的模樣,讓蒙遜臉色又變了一變,他冷哼一聲,“柳荀風倒是好本事,竟然讓本將主動投降,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怒目看向地上之人,“不知他若是看到公主被掛在我軍軍旗上會是什麼反應。”
他能有什麼反應。奚月泠苦澀一笑,每次見面,他都那樣冷眼相對,何況如今她的出現,極易影響了他的作戰,說不定到時候他還想親自一箭將她射下來。
她奇怪的反應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緩緩蹲下身子,一手擒住她的身子,“看公主神情,那柳荀風似乎也不喜歡這樣不請自來的人呢。公主殿下可怎麼辦呢……”
這人輕蔑的模樣越發惹得她心中不快,她狠狠瞪他一眼,“像將軍這樣冷血的人,自然什麼都能想到!”這個人除了冷血還很暴虐,可憐了楊芷那個可悲的女人,和那個無辜的孩子。戰爭時代難道都是如何麼,利用和被利用,實在是可悲。
冷血無情……蒙遜聽到這話,想到的便是那日收到的消息,芷兒的死訊從夏月傳了回來。那個孩子,實在太過癡傻,竟然會愛上了奚驁,還罔顧他的命令,簡直死不足惜。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可能沒有半點感情!
“連自己的女兒外孫都用利用,甚至不惜殺人滅口之人,我說錯了,根本不是冷血,簡直不是人,連一點人性都沒有!”她繼續說着,也不知是刻意還是怎的,竟然一再想要激怒眼前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