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之前分明說是受了內傷。此刻又說是餘毒爲清,早知道傅逸霄說話只說一半,奚月泠深吸一口氣,想要壓制心中翻涌而上的重重疑問。他願意說出來已經是邁出了很大的一步,她深知凡事急躁不得,還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才行。
看來他該是受了內傷又中了毒,可以依着他那倨傲的性格,豈會是爲了一點傷痛就故意躲着她,不願見她,難道是中了什麼難解之毒。
她正暗自思索之間,灋在她手臂上輕輕蹭了幾下,拉回了她的心思。
“灋,怎麼了?”它不會故意這樣,難道是想暗示她什麼。奚月泠心中亂作一團,哪裡還能猜到灋的心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傅逸霄身上。
對坐那人緩緩站起身,留戀地看了她一眼,“泠兒,我改日再來。”很是客套的話,透着一種淡淡的疏遠,從前的傅逸霄分明不會說這樣的話。從前他夜夜會來。從不需明說,只是一到了夜裡,就會看到他的身影。
奚月泠不想他走又不知如何挽留,她甚至不知道他這次離開,下次還會不會再出現。在她看來,他還有太多太多的事瞞着她,他的心中總是有所保留。這樣的感覺讓她心中稍有鬱結,可是卻沒有辦法去化解。
“你還會來麼?”她無意識一般地呢喃着,也不管那轉身的背影有沒有聽到。
身形已經急速地掠到了窗口,不想此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綠萼的聲音隨之響起。
“殿下,丞相來找您。”奚月泠其實已經下令不見任何人,不過卻因着皇上提過幾次賜婚之事,這水月閣中人盡皆知。大家都認爲丞相便是以後的駙馬爺,在很多事也就不將他當做外人看待。
傅霖軒的適時出現成功地阻絕了傅逸霄已跨到窗邊的雙腳,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停下了腳步。
奚月泠看着那個迅速僵直的身形,面上不由一喜,“綠萼去帶丞相進來吧。”丞相倒是來得是時候,她倒要看看這種情況下那人還會不會走。他是個性子很霸道之人,雖然待她很是溫柔,可惜獨佔欲也強,他怎能願意她和丞相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她的料想果真沒錯,他聽到她讓綠萼去帶丞相進來之時,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那森冷的氣息裡透着一絲冷冷的殺機,縱使是一閃而逝,也被她快速地捕捉到了。
在門扉被打開之前,傅逸霄的身形一動。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他藏到了哪裡。
傅霖軒進來之時,看到的便是奚月泠那帶笑的容顏,那一抹笑很恬靜又帶着一絲絲的狡黠,刻進了他心中。
下朝之時便聽得陛下說她染了風寒在水月閣中歇息,他當時就想過來,只是細想之後又覺不妥。思慮了許久纔打算處理完政務再來這裡問候一聲,偏生心中有了這樣的念頭,那麼大一疊的案卷只花了幾個時辰就全部看完,足以證明他心中的急切。
“霖軒聽說月泠染了風寒順道過來瞧瞧……”傅霖軒微微躬身作揖,聲音溫潤,滿滿的關切,“月泠可好些了?”看她面色紅潤,也未聽得咳嗽聲,應是無恙了。
奚月泠刻意往某處掃了一眼,臂上的虛像也早一步鑽到了她的袖中,她伸手往之前傅逸霄坐的那處輕輕一指。“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霖軒請坐。”
若說傅霖軒之前還未及發現什麼異樣之處,此時一坐下,心中馬上生了一絲疑惑。座下的墊子尚留有一絲熱度,這般冷的天氣。莫不是方纔有人坐過這裡,定然不會這般。而桌上分明放着兩個茶杯,他心下訝異,面上卻未露分毫,依舊淡然地看着眼前這人。
“融雪天氣當有些冷意,月泠還需多注意保暖,風寒可大可小,總對身子不好。”他一邊循循說着關切之言,一面隨處看了看,不知方纔那人是否已離開了這內殿。到底她之前招待過何人,爲何綠萼口中根本未曾提起呢。
那一夜在雪地裡坐了許久才得了風寒,昨日還有些嚴重,不過意外地得到了一個瓷瓶,吃了藥,真是好了許多。說起這個,那個紅衣女子到底是何心思,竟然會特意拿了治風寒的藥丸給她,實在令人費解。至於那封信的內容,她的眼底一暗,卻是不怎麼願意提起了,竟然是那樣的交易!
“勞霖軒關心,已經好多了。”她莞爾一笑,心中卻還是起了一絲異樣。
藏於那處的那人見着他們二人這樣親密的樣子,神色更凝重了一分,看上去便是一片陰鬱。眸中更是洶涌澎湃,捲起了千層浪。
袖中的小東西懶懶地趴在她的手臂上,那一處地方竟是異常地灼熱,一陣陣的熱氣奔騰而出,連帶着她臉上也起了一片暈紅。
緋紅的臉頰。遠遠看來卻像是眼含羞澀一般,傅逸霄臉上的陰鬱更甚幾分。腦海裡突然浮現了那日雪地裡的那一幕,這兩人那親熱的樣子,心中那暗自壓抑的殺氣漸漸涌現了出來。怎會是這個人,難道他又要來搶奪屬於他的人麼!
“月泠,陛下他想要爲我們賜婚……”傅霖軒的神色很古怪,奚燁昊當時的那話也讓他有些困惑,他明明知道月泠不願,可是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指婚,這般到底如何是好。
他定定地看着她,卻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麼好,眼前這人還是會再拒絕他一次麼!
奚月泠忽地一愣,皇帝哥哥竟然還在打這個主意,可是他近日不是一直掛心凝兒的事,怎會又一次提起這事。她心中這般想着,視線又飄到了某一處,逸也聽到了這事,他會如何呢。
她沉默的垂下頭,再一次拒絕丞相,這樣傷人的事她實在不願做第二次,只能再去跟皇帝哥哥說說了。
明明應該拒絕,她卻是緋紅着臉垂下頭,一臉羞澀的模樣。傅逸霄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的噬痛越來越明顯。額上佈滿了汗水,冷汗一滴一滴滑落,手上的青筋全部凸了出來。
天蠶蠱毒,中蠱之人不易情緒激動,一般人才面對所愛之時情緒無法控制,天蠶就會一點點噬絞你的心臟,直到死亡。曾經有過人中過這蠱毒,一個個不得不遠離所愛,而這蠱毒最歹毒之處便是解藥的藥引。必須有心愛之人的心頭血來做引配以十幾味藥材方能解毒,且每日必須服藥。每日取一滴心頭血,這樣一連30日,方可解毒。30日,30滴心頭之血,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不服解藥,多則三年,少則一年,一日日吐血,直到死亡。
這蠱毒起初便是那人爲了懲罰心愛之人變心而花了十年研製的,蠱之至寶,偏偏他中的就是這個。所以他選擇不見面,不見面便不會輕易被左右了情緒,自然就能稍微壓制住這蠱毒。
殿內忽然起了一陣風,奚月泠只覺得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後又恢復平靜。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便又看向某一處,逸走了麼?
傅霖軒忽然起身,一直往她視線所及之處走了過去,一下掀起了那簾子,暗沉的簾子下什麼也沒有。
奚月泠恍惚地看了一眼,果然走了呢……逸,你還會再來麼?
“月泠心中有歡喜的人了,對吧?不少字”傅霖軒轉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個人就是傅逸霄,他的胞弟,因爲他,所以她拒絕了他。可是在他印象之中,他們二人也只在太上皇那年生辰之時見過一次。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逸霄那個玩世不恭的樣子……
奚月泠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她是喜歡逸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她只能對不起丞相了。“皇帝哥哥那裡,我會去說的,定不讓霖軒爲難。”不願你爲難,更不想你陷得更深,直接的拒絕才是最好的法子。
灋在袖中一骨碌爬了起來。還打了個滾,一瞬間便消失了蹤跡。它不打一聲招呼,卻偷偷出現在了傅逸霄身邊,它要與他好好談談,蠱毒之事以及神力之玉的事,已經容不得再耽擱了。
“灋,你去哪?”她在心中暗自問了一聲,虛像的感覺還未消失,它去不知所蹤,走也不打聲招呼。
“我去找你家小情人商量點事……”灋隨即回了一句,速度極快。
傅霖軒見她微微有些失神,既然已經被拒絕也沒有理由再待在這裡,他留戀地看了奚月泠一眼,低聲道:“霖軒先告辭了,月泠保重!”他的聲音還是清淡溫潤的,不曾因爲她的拒絕而有所感覺,這也是奚月泠希望看到的。
看着那個背影逐漸遠去,她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這樣優秀的男子,她這樣輕易便拒絕了,不知道將來會否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