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皚皚的白雪覆蓋在湖面上。湖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碰……”很大的一聲響動,冰面上突然裂開了一個很大的窟窿,一個人影直接從湖邊的亭子裡跌下了湖中。
“啊……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青衫的侍女拼命地喊叫了起來,面色嚇得煞白,腿軟地幾乎站不住。
水月閣內,對視的兩人都停下來不說話,氣氛一下子靜謐起來,一旁的侍女覺得情勢不對,都擔憂地看向奚月泠。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殿下這樣頂撞陛下,看陛下的神色恐怕會發怒,這可怎麼是好。
她們面面相覷,最終都把視線投向了綠萼,綠萼在心底嘆了口氣。三年來,爲了殿下的婚事,這樣的爭執已經太多了,多得她都有些無奈了。
她上前一步,將新沏的茶往兩人的杯子裡各倒了一杯,隨即看向奚月泠。道,“這是前些日子陛下賞下來的新茶,殿下還沒來得及飲過,現在正好喝喝看。”
奚月泠望着莞爾一笑,綠萼待在她身邊也有三年了,這樣爲她解圍的時候真的很多,她從來都是這樣聰明的女子。想到這裡,那笑裡便帶上了一絲感激。
“皇帝哥哥別生月泠氣了,喝喝看這茶吧,綠萼沏的茶很好喝哦。”撒嬌一般地扯了扯奚燁昊的衣襬,這一招,他一向沒轍。
奚燁昊也知她性子,倒不是生氣,只是母后已去,父皇離開皇宮,一去便是三年,他派人去垣城查過,什麼消息也沒有。如今他身邊至親的人除了泠兒便是凝兒,這兩人他都想她們好好的,泠兒的親事就是目前他最關心的。
“皇帝哥哥不是想逼你,泠兒都十六,難道還想做老姑娘不成?”他的語氣總算緩和了一些,奚月泠瞧着微微鬆了口氣,只要他肯鬆口便好。
“陛下……陛下……不好了……”門外有太監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他跑得太快,上氣不接下氣,話不成句。
年輕的帝王臉瞬間一沉。銳利的目光射向了那跪倒在地的太監,厲聲道:“何事驚慌!”
“稟……稟陛下……凝妃娘娘不慎落水……”他話未說完,暖榻上的帝王霍地起身,立馬往殿外走去。
不慎落水……奚月泠面色也是一沉,這麼涼的天落水,她緊隨在奚燁昊身後,也急急往外走去。
玄靈宮內,侍女們的腳步聲雜亂無章,一聽便知各個慌亂無措。
凝兒自從封爲凝妃之後一直同奚燁昊一起住在玄靈宮,朝中大臣上奏過幾次,認爲於理不合。縱使是皇后,歷代也都是住在惠馨宮,祖宗禮法,從沒有妃子與皇帝同寢而住之理。然而這三年來,奚燁昊爲着這事,甚至不惜狠狠責罰了上奏的大臣,硬是一意孤行。所幸他平日處理朝政並不如此,反而多次採納諫言,時間一長,朝中議論此事的人就少了。
柳荀傾坐在牀邊爲牀上女子把脈,凝兒面色慘白地躺着。雙手緊緊地握着小腹。
眉間一蹙,他收回了手,迅速地開了個藥方,吩咐一旁的侍女去抓藥,眉卻一直蹙着。
明黃色的衣衫一晃,奚燁昊轉眼便到了牀邊,他低頭看了牀上的女子一眼,“柳卿,凝妃是否有事?”語氣急躁,摻雜着慢慢的擔心和關切。
這個年輕的帝王,這三年來,雖然先後納了幾個妃子,可是他獨寵凝妃一事,卻也早在民間有所傳。
“凝妃娘娘她……”柳荀傾斟酌了一下,才道,“凝妃娘娘小產了……”她腹中的胎兒還未成形,冬日裡的湖水冰冷刺骨,這樣跌下湖中,本人無礙已是萬幸,胎兒卻是保不住了。
奚月泠剛走進殿內,聽到的便是這一句,小產,天哪,凝兒她什麼時候懷上了孩子。她腳下一頓,皇帝哥哥這麼愛凝兒,若是……恐怕會……
她心下一驚,隨即拉了旁邊一個侍女,疾聲問,“凝妃落湖前可有人陪着?”
那侍女手上還捧着水盆。冷不防被叫住,那水盆差點掉了下去,她慌忙拿穩了,纔回道,“稟殿下,當時是瓊雪陪着凝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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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裡!”看來關鍵人物就是這個瓊雪了,但願事情不要是她想的這般纔好。
那侍女戰戰兢兢地指了個角落的方向,那裡確有一個滿臉淚痕的青衫侍女站着。
奚月泠快步走了上去,二話不說,拉了她邊走。那個叫瓊雪的侍女早被凝妃落水的事嚇得呆了,此時被她一拉,竟然毫無反抗地就跟着走了。
她一路將瓊雪拉到了外殿,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纔停了下來。
瓊雪整個人一直不停地顫抖着,一句話也沒有說,嘴脣被凍得發紫,看上去很是可憐。
“好了,別怕了……”這樣的情況根本問不了話,奚月泠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現在只有我能幫你,若是陛下發怒,你知道後果。”
陛下發怒的後果,瓊雪的身子抖得越加厲害,雙眼卻恢復了清明。她擡頭看向身旁這人。淳寧公主,陛下最疼愛的妹妹,她說會幫她……
雙膝一軟,瞬間便跪了下來,她一下拉住了奚月泠的衣襬,滿是淚痕的臉上更添了一絲淚水,聲音哽咽地道:“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娘娘她……她是被玟妃推下湖的,不關我的事。”
玟妃。是大學士邵澤明的女兒,在三月前進宮,皇帝哥哥封了個玟妃,沒想到竟然是她!奚月泠心下一沉,她伸手將跪在地上的瓊雪拉了起來,“地上冷,起來說話。”
她的聲音鎮定,遠不如她的心那般亂,玟妃爲何會無故將凝兒推下湖,是已經得知她懷有身孕,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瓊雪,你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同我說一遍。”
“是……”瓊雪如今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哪裡還敢隱瞞,便將早上發生的所有事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奚月泠一邊聽她所說一邊思考,神色顯得有些複雜。
瓊雪說完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復又補了一句,“殿下……我……陛下會殺了我麼?”她進宮時間不長,雖然還未被哪個主子罰過,可是這宮中哪個主子一個不悅就能要了她們的命,何況陛下那麼疼愛凝妃,陛下會不會殺了她。
相對於她的喘喘不安,奚月泠想的卻是更復雜的事,皇帝哥哥對凝兒,若是他知道了這事,恐怕這宮中就要捲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瓊雪……”她突然出聲,清澈如水的一雙眸子裡閃過了一絲鋒利的光芒,她直視着眼前這個因爲害怕而不斷髮抖的侍女,“今日這事,若是陛下問起,你只說凝妃娘娘是不慎跌下湖中的,知道麼?”
瓊雪不甚明瞭地看向她,殿下的意思是讓她騙陛下,可是騙陛下就等於是犯了欺君之罪,她怎麼敢!
奚月泠知道她的心思,眸中的那一抹鋒利便越加冷冽起來,她一手勾起瓊雪的下顎,“瓊雪。你若是將此事全部告訴陛下,那你就真的活不了了!”
她這可不是威脅,而是……這皇宮中太多的陰謀算計,她看得太多,這件事牽扯的人越少,這小丫頭纔可以活命。
轉身往內殿走去,這種時候,她能做多少便做多少,瓊雪,你可不要自作聰明纔好。
瓊雪看着那個漸漸走遠的身影,還傻傻地跪在地上,到底要不要告訴陛下,她的心亂了……
“凝兒!”奚燁昊驚喜地看着牀上那個慢慢轉醒的人兒,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凝兒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身上很冷很冷,小腹纔是一陣疼痛,她下意識地掙開了奚燁昊的手,慢慢地撫上了小腹。
她想起了落水的那一幕,“我……爲什麼會……”明明是落水,爲什麼腹中會如此疼呢!
奚燁昊神色一變,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三年了,凝兒一直無所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難道要他親口告訴她,孩子沒了麼!
柳荀傾站在一旁,見他不語,心中忐忑,只沉默地站着。
正好這時,奚月泠走了進來,她快步走到牀邊,裝作剛剛趕來的樣子。
“皇帝哥哥,皇嫂她沒事吧?不少字”自從他們大婚之後,她就不再直呼凝兒的名字,皇嫂一詞也只用在凝兒身後,其他的宮妃,她見了通常是不願理睬的。
許是她有很久沒來這玄靈宮了,凝兒許久未見她,此時見到,竟忘了問先前的事,只朝她笑笑。“泠兒你來看我?”
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浮現的淡淡笑意讓奚月泠心中一緊,凝兒是渴望見到她的吧,可是她卻爲着自己的心結而一直疏遠她。
心中這樣想着越發不舒服,她幾步走到牀邊,笑着看向凝兒,“月泠來看你,你身子沒事了吧。”
許是看到她太過開心,畢竟這是三年來,奚月泠第一次主動來這裡看她,凝兒直接忽視了小腹的疼痛,輕輕點了點頭,“沒事,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