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凝兒打了清水進了內殿,本想喚奚月泠起身,誰知卻看到了自家主子怒目瞪着手裡的碧綠小蛇。那小蛇身子倒吊着,尾巴卻一晃一晃的,一副悠哉的模樣。
“殿下……”將手裡的木盆擱在牀邊的小几上,她啼笑皆非地看着牀上那一人一蛇。
奚月泠瞥了凝兒一眼,將手裡的小蛇一下甩了出去,小蛇靈活地在牀上翻了個身,遊蕩了起來。
拿起木盆裡的溼巾擦了擦臉,喉嚨嘶啞的情況也好了許多,奚月泠便從牀上起了身。
披散的青絲高高綰起,簡單地綰了個髻,一身粉色羅裙,腰間繫了一個蝴蝶結,整個人平添了些靈氣。
外殿早就備好了豐盛的膳食,兩旁侍女分站侍候,這樣的日子奚月泠也漸漸習慣了,也不似初來時那般,見人跪拜便心生彆扭。人,果然是很容易適應環境,也很容易改變呢!
“今日早朝可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宮中人多嘴雜,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是衆人皆知。這樣打探情況倒是有利。
凝兒身子一頓,遲疑了一下才道:“三皇子請旨要求去西關……”
“只有這事?”勺了一口燕窩送進嘴裡,嘴角卻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奚月泠含笑看着凝兒,若是三皇子請旨,她方纔怕不會遲疑了吧。
聞言一僵,凝兒眼底漸漸染上了一絲異樣的色彩,稍稍平靜了一會才又答道:“還有……因爲那刺客自盡,太子下旨責罰了丞相。”
三皇子請旨去西關,這倒是有徵兆的事,她這個三皇兄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槍,對行軍打仗的事也一向最有興趣。聽說上次父皇壽辰他也暗自去提過想去從軍,好像是被父皇駁回了。此次,那刺殺父皇的刺客又招認是樊將軍派來的,西關離京城畢竟路途遙遠,有什麼消息一時也傳不回。到底西禺是否出兵,如今也無人敢斷定,朝廷定要派官員去西關,他此時不提還待何時!
不過……奚月泠不着痕跡地瞧了凝兒一眼,倒是太子哥哥,好生奇怪。昨日在刑部大牢狠狠鞭打那犯人且不論,此事怎麼也牽扯不上丞相,何以還下旨責難呢?!
“太子哥哥他……”她勾了勾脣,竟然淺淺地笑了,“凝兒,你知道太子哥哥爲何發怒吧?不少字”
凝兒本是靜默不語地站在一旁,忽聞奚月泠這般一問,心頭更是大亂,嘴上卻還是道,“凝兒不知……”
你不知麼?奚月泠不欲逼她,既然不知便不知吧。
這一日午後,奚月泠用完午膳便沒見着凝兒,想起早上那事,她心底瞭然,便也安生地待在水月閣裡。
“煩請公公代爲稟告,凝兒有事求見太子殿下。”凝兒獨自一人去了東宮,她心頭煩亂,總覺得不找太子殿下問清楚,心裡便是不舒服。
那殿前的公公瞧了她一眼,也不驚奇,只進去稟告,不一會兒便出來,道是太子宣她覲見。
此時奚燁昊正在殿內批閱奏摺,奚驁昏迷不醒,他日日忙着應付朝臣,又要代爲批閱奏摺,空時還親去玄靈殿看望,真是一刻也不得鬆懈。
凝兒在門外踟躕了一會,終是咬一咬牙,進了殿內。她站得離奚燁昊稍遠,福了福身,“凝兒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盈盈拜倒,卻半響不見反應,只得維持着福身的姿勢,等着奚燁昊說一聲“平身”。
案前傳來翻閱奏摺的聲音,奚燁昊似乎正認真地批閱着,壓根不知她進來一般。
凝兒卻知道他定是刻意如此,這樣一想,心中不禁有些慼慼然。縱使她一次次與太子保持距離,可他從未將她真正當做一個普通侍女看過。他在她面前從不擺太子架子,今日這般,倒是第一次。
又等了好一會還是不見半點反應,凝兒心中一急,偷偷擡眼看去。
她心頭狠狠一震,奚燁昊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那種目光不帶一絲感情,冷冷的,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殿下……”她將身子壓得更低,垂下眼簾,輕輕地喚了一聲。
“起身吧。”奚燁昊的聲音冷然,帶着一點命令的口吻。
他合上了手中最後一份奏摺,衝着凝兒招了招手。
步履極慢地走至案前,凝兒心頭突突直跳,幾乎不敢直視奚燁昊那冰冷的目光。這時候,眼前這人完全褪去了平日溫和的模樣,現在這樣子倒像極了陛下,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
“凝兒……”奚燁昊忽然起身,走至她身前,一把握住了她冰冷的雙手,“你今年也19了吧,可有什麼打算?”
這話皇后娘娘在她面前提過幾次,可是今日從太子殿下的嘴裡說出來,卻令她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於是只是抖了抖身子,默不吭聲。
“你素來侍候泠兒,也算盡心盡力,這樣吧,朝中大臣,或是什麼人,只要是你中意的,便跟母后說去……你也該嫁人了……”奚燁昊這話說得極慢,一字一字,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地。
凝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奚燁昊在說什麼。她身子一軟,便要跪倒下去,口中只道:“凝兒只願在公主殿下身邊侍候……”
奚燁昊越是這般,她心中越是害怕,惶惶不安,總覺得現在的平靜極不尋常。
“泠兒如今也不小了,遲早要嫁人,難道你還想跟着陪嫁?”奚燁昊古怪地一笑,“就算泠兒可能嫁了那人,難道你以爲自己還能和公主共侍一夫!”
凝兒初時還不知他在說什麼,便是滿臉狐疑地瞧着他,只看着他臉上那古怪的笑,心中轉了一轉,竟是一瞬間便明瞭了他的意思。臉上頓時一片雪白,凝兒咬了咬脣,根本不知如何反駁。
一手勾起她的下顎,奚燁昊整個人湊到她面前,氣勢很是迫人。“凝兒,我早知你會來……這一刻我真恨自己這般瞭解你……”他的聲音極低,雙目之中冷芒忽閃,“怎麼,你敢來,竟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還是你真的如我所說,想着有一日或許有機會跟着主子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