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專案組成員都面色各異地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皮特微微一笑,說這個結論來自於劉處長的案情陳述。
如果甲單位的三人不是犯罪嫌疑人,那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就只能在這個樓裡了。因爲從案發至今,除了這三人離開過之外,樓裡的任何人都沒有離開。
如果這三人正是犯罪嫌疑人,現在剛好又回到了樓裡。
乙單位的人揚眉吐氣了,心想憑啥甲單位的這三個人明明交錯了東西,才被列嫌疑人?我們的三個人啥錯也沒有,就成了重點嫌疑人了?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甲單位的人則氣得夠嗆,一時間橫眉冷對皮特指、不甘俯首要頂牛……
皮特不給甲單位絲毫的辯解機會,說這只是爲了探討一些可能性,從而在偵破過程中打破常規,不錯失任何一個破案的機會。
我覺得只要不是推卸責任,對案情的猜測是必要的,我們可以根據猜測來推演案情的發展。沒準兒真的會有效果,所以希望有這種猜測能力的同志多辛苦一些,再好好猜一猜誰是壞蛋……
大家都笑了,乙單位的人笑得尤其誇張。但大部分的人都在想這皮特立上來就拿關係熟悉的總隊和部裡開刀,而且迅速盯上了惹禍的甲單位,充分說明人家只講案情,不講人情。
幾個領導有的見過皮特,倒是不太在意。
沒見過皮特的領導反而都點了點頭,心想這個娃娃說話靠譜兒,不偏袒自己人和不怕得罪陌生人是辦案的一個原則,只有這樣,纔有可能儘快地破案。
皮特繼續發問,說乙單位被冒充的那名交接人員說沒說自己以前曾經見過甲單位的三人?劉處長回答道,說了,沒見過。
皮特又問甲單位的三名交接人員是否說自己以前見過乙單位的這名交接人員?劉處長說三人都說沒見過,只打過電話。
皮特說現在問題又來了,既然三人都沒有見過這名乙單位人員,但犯罪嫌疑人爲什麼要刻意化裝成這名乙單位人員呢?
是犯罪嫌疑人擔心甲單位交接人員中有人認識乙單位的交接人員,純粹是爲了萬無一失才化裝的?還是甲單位交接人員中有人說謊、已經提前私下見過乙單位的這名交接人員?
大家都不吭氣了,因爲這一點,之前誰也沒有在意。
皮特說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剛纔我沒有聽到關於他的詳細描述和後期調查情況,我說的他就是迎接甲單位三人的年輕人。
此人是兩名犯罪嫌疑人之中的重要一員,剛纔劉處長只說了一個犯罪嫌疑人喬裝打扮冒充了乙單位的一名交接人,那這位年輕人是否也是經過確認、冒充了乙單位的另外一名年輕人?
大家都沉默了,因爲這一點,之前還是沒有人在意。
看着面色冷峻的幾名部級領導,皮特知道自己通簍子了,劉處長和鮑局長肯定臉上無光,專案組怎麼竟然忽視瞭如此重要的線索呢?
皮特馬上問甲單位的三人是怎樣詳細描述這位年輕人的?
劉處長趕緊說我們已經仔細詢問了這名年輕人的情況,只是甲單位的三人說就和這個年輕人打了兩個照面,印象不是很深。
只記得是一個瘦瘦的小夥子,短頭髮,非常年輕,因爲鬍子都沒長出來。我們也讓甲單位的三人辨認了乙單位負責交接的另外二人,但三人都說年輕人不是另外二人中的一人。
現在關於這名年輕人的相關情況,專案組正在調查之中。
劉處長這樣一說,皮特和鮑局長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皮特說這是一個突破口,這個年輕人顯然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的,現在要讓甲單位的三個人必須好好回憶,說出這個年輕人的相貌特徵。
我就不相信了,三個人和一個大活人一起上的樓,又一起下的樓,現在說是沒有什麼印象了?
甲單位人的臉色鐵青依舊,乙單位的人卻還在暗自竊喜。
皮特接着說道,現在可以讓三人在大樓內開始辨認了,看能不能找出這個年輕人。同時馬上聯繫人物肖像專家,儘快復原年輕人的畫像,立刻讓全樓的人進行辨認。
劉處長沒敢接話,咋接啊!說好的,就意味着自己還沒有聯繫肖像專家。說已經聯繫了,那是謊話,這會兒可不敢說謊。
皮特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問題,這間假冒的三零三辦公室的鑰匙不知道是誰掌管的?是在行政部門,還是清潔員都可能有。
結果半天沒人回答,皮特趕緊說需要緊急落實一下鑰匙的情況,平常誰有鑰匙,有幾把鑰匙,鑰匙放在那裡,有哪些人可以接觸到鑰匙,這都需要仔細的排查。
皮特接着說道,在沒有新線索的情況下,現在需要得到案發經過的真正細節,從而獲取新的線索。而乙單位被冒充的交接人的相貌特徵,是一個突破口。
現在要對甲單位的三人分別進行仔細的詢問,然後相互對應,看是否完全吻合。
如果確認甲單位三人說的都是實情,即無人曾經見過乙單位的這名交接人。那就要從乙單位負責交接的部門查起,部門的每一個人都要細查,看是誰泄露了交接人的身份。
如果甲單位的三人說了假話,以前有人見過這名乙單位交接人員,這次上當正是通過相貌來確認交接人員無誤的。那就要細查這名乙單位的交接人了,看他向誰泄露了自己交接人的身份。
不管怎麼說,乙單位內部一定有奸細,因爲乙單位這名交接人員的相貌特徵,只有乙單位的人知道,並有機會和可能去刻意模仿。
當然奸細不一定就是乙單位的正式職工,也可能是在這裡臨時工作的外人鑽了空子。
皮特繼續說道,另外,目前把乙單位的三位交接人列爲重點嫌疑人,而只把甲單位的三位交接人列爲嫌疑人,不科學。
明明約定雙方各有三人蔘加交接,現在乙單位只有一人交接,就算加上那個年輕人,這才二個人,咋樣說人數都不對。所以甲單位的三名交接人員,不管是不是嫌疑人,都涉嫌嚴重失職。
甲單位的人已經坐不住了,乙單位的人依然是沾沾自喜。
皮特接着說道,至於乙單位的人認爲嫌疑人在近在咫尺的三零三辦公室附近,重新仿造一個假冒的三零三房間,然後再假冒交接人員,最後成功盜取X計劃的一系列行動純屬天方夜譚。
我個人認爲對手可以完成這個高難度動作,只需二個人。
一人冒充交接人先溜進假三零三房間,從樓上看到甲單位的交接人來了,讓另一個人下樓去接近甲單位的三人並帶人上來。
假交接人在計算好時間後,迅速把門打開,貼好三零三室的房牌,然後回房間等待。另一人則把甲單位三人帶進房間後,迅速出門,關門後從外面再揭掉房號牌,在附近待命。
等這人聽到房間的人要出來之時,迅速接近假三零三房間,貼上房號牌,打開門把甲單位的交接人員迎出後送走。
屋內的假交接人再迅速揭掉牌子,關門等候幾分鐘後,即可在另一人的接應下攜帶資料悄然撤退……
這一系列舉動,如果犯罪嫌疑人提前獲取了鑰匙,在計劃周密、行動隱蔽、配合默契的情況下,哪怕是個外人都可以做到。如果犯罪嫌疑人就是乙單位的自己人,那就更方便了。
甲單位的人面色一緩,心想終於扳回一局了,這個娃娃還是不錯的,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皮特說犯罪嫌疑人很狡猾,知道總隊的出入檢查很嚴格,在案發後的第一時間攜帶資料貿然離去,勢必要冒着極大的風險。
一是X計劃恐被當場查獲,二是外出後留下了記錄,案發後專案組一查就可查到自己頭上。
所以正如劉處長所說的那樣,不管從哪個方面論證,X計劃的確應該還在這棟樓裡,儘管我還有過其它的猜測。
但現在形勢依然十分危急,嫌疑人應該是開始研究將X計劃通過拍照的方式複製,把資料變成微縮膠捲以後再伺機轉移出去,或是採取其它的巧妙方式,所以現在的偵破工作迫在眉睫。
我建議一是從現在開始,本樓所有的傳真機必須停止使用。
二是加大對雙方交接人員的審查力度,調查他們的外圍情況,諸如近期是否和不明人員接觸,生活狀況是否有新的變化等。當然我認爲不只是針對這六個人,要適當擴大範圍。
三是發動羣衆,尋找一切目擊者或蛛絲馬跡。嫌疑人在樓上樓下走動,開門關門,貼門牌號,揭門牌號,提着箱子出門,最後回到隱蔽的地點,這一切都有可能會被目擊者看到。
而且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絕對會分身出現,這些不正常的東西都需要目擊者來幫忙發現。
四是即刻在樓內進行大搜捕,雖然搜過了還需要再搜一遍,重點是要逆向思維,放飛想象的翅膀,懷疑一切可以懷疑的地方。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犯罪嫌疑人會急着轉移而露出破綻。
五是甲單位現在要高度戒備,防止對手聲東擊西,圍魏救趙。萬一這裡的行動只是個幌子,而對手趁機從甲單位盜取X計劃。
試想即便是以後我們發現X計劃泄露了,也只會懷疑是從這裡泄露的,而真正的泄露方式和泄露人卻會被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