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廂奇遇謎中迷

“從廁所回來後不久,你又覈對了二遍車票纔開始假寐的,對吧?”夏影接着說道。

皮特睜大了眼睛,瞳孔放大再放大,也不怕放得過大,把自己放死過去?皮特心道這夏影真是眼光獨到,心思縝密。只是自己一向自詡做事沉穩,滴水不漏,又是一個警官學院的大學生,第一次坐火車也想裝個見過世面的樣子。誰想到竟然露出如此之多的破綻,恰恰被人全部看穿,丟人啊!只是“十三姨”看向自己的眼光清澈,不但沒有惡意,反而隱隱有結交之意。自己形象一般,距離美男帥哥遙遠,“十三姨”斷然不會是被自己的外貌所吸引,難道是被我的才華所打動?做夢!但這一切肯定是有原因的……哎!算了,不想了,自己一無財、二無色,三無權,別人又有什麼可圖的?自己又能吃什麼虧?

想到這裡,皮特漲紅了臉,努力微笑着對夏影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扭頭望着車廂隔板面壁思過,只是扭頭的一瞬間,皮特瞟到夏影的目光快速朝自己旁邊的二人身上掃過,一絲微弱卻深深的敵意被皮特捕捉到……嗯?有情況!

皮特繼續低着頭,卻用餘光開始正式地打量周圍的人,準確地說是五個人。對面的夏影及旁邊的二個人,還有自己旁邊差點“觸電”的二個人。對面的二人坐在夏影的右手邊,貌似一對戀愛中的小情人,一直在竊竊私語,與世無爭,一看就是本地人,估計是去省城玩耍和購物的。自己旁邊的二人坐在自己的左手邊,一箇中年人,戴副金絲眼鏡,面部瘦削剛毅,身體高大強壯。另一個是年輕人,兩眼通紅,笑眯眯的,矮矮胖胖。這二人一言不發,同時向左扭頭看着對面車窗外的景物發呆,神情略帶沮喪。剛纔嚇得夠嗆,又摔得狼狽,這會兒估計是氣不打一處來……

皮特開始打量夏影了,雖然二人交談甚歡,好似熟友一般,但自己其實對她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瞭解。總覺得她的舉止有問題,就像自己剛纔的破綻一樣。可自己是破綻百出,她的破綻在哪裡呢?

皮特暗示自己要找細節、找特點,找異常,並按照這三點開始推理。細節嘛!她眼睛太毒、心機太深。特點嘛!她漂亮,高雅。要說異常嘛!就是她唯獨願意跟我一人說笑,拉近距離……

一無所獲,皮特決定繼續“掃描”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就叫金絲鏡吧!他表面上穩若泰山,卻不停地看手錶,慢條斯理中總覺得帶有一絲的焦躁。而紅眼睛的年輕人,就叫紅眼睛吧!明顯有點兒心不在焉,不停地看着金絲鏡,似乎是正在等待什麼。

夏影看上去依然沒什麼,除了美還是美,發現皮特又在打量她,還微微一笑,示威性地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說怎麼樣,沒見過這樣的美人吧?皮特故意“啊!”了一聲,同時睜大了眼睛表示驚訝和折服……轉念一想,唉!算了,估計效果不好,還是張大嘴巴比較誇張一些。啊嗷!皮特的口型隨音而變,夏影見狀忍不住用右手捂住了嘴偷笑……

右手!右手?皮特突然知道自己覺得哪裡不對了,從見到夏影的那一刻起,就沒見過她的左手或是用過左手,準確地說連左臂都沒有動過。皮特閉上了眼睛,心道猜猜看,是左手不方便還是左手裡有東西……東西?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怕丟?對!還不是一般的怕丟。

皮特慢慢站起身來,假裝活動活動坐麻的腿,轉一轉脖子,扭扭腰,順便打開“雷達”,也就是以眼睛爲主的全部感覺器官,

瞄準目標,從上往下“掃描”……不行,“掃描”失敗,看不到夏影的左手。皮特隨即假裝掏口袋的東西,故意掉下了自己的日記本,然後彎腰撿拾,再次“掃描”……有了,只見目標左手緊緊壓着一個棕色的女士挎包,挎包的袋子還在手上纏繞了幾圈,顯然是極度警惕和謹慎。

皮特心道我這是幹嘛?閒事科長呀!只是……但心裡總是不踏實,預感要發生點什麼事情。唉!靜觀其變吧!要發生什麼,肯定是現在車廂裡的畫面從靜止轉爲運動開始。

又過了幾分鐘,紅眼睛突然起身順着通道朝車廂連接處走去,邊走邊誇張地扭來扭去,好像要告訴全火車的人他要去上廁所。天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配樂舞蹈……憋得那樣喲!

動了!皮特立刻警覺起來,馬上開啓了“雷達”。金絲鏡倒沒什麼反應,依然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只是呼吸好像有些急促,臉色開始脹紅,高原反應?皮特深吸一口氣,再淺吸一口氣……沒反應。我去!這一帶是盆地,有哪門子的高原反應?對面的一對小情人也沒什麼異常,夏影也一切正常……不對!夏影什麼時候睡着了?歪着腦袋斜躺在靠背和車廂壁的夾角處,而且不像是在打盹,分明已進入深度睡眠,皮特瞬間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旅客朋友們!列車運行前方即將進入隧道,請關閉車窗,各車廂乘務員請提前打開車燈。”車廂喇叭裡突然傳來了列車廣播員的播音聲。

皮特靠近車窗,趕忙起身用雙手捏住車窗兩邊的把手,故意用力把車窗放下關緊,同時用餘光觀察夏影,卻發現喇叭裡的播音聲和關窗戶的聲音絲毫未能吵醒她,人還是一動不動……

轟隆轟隆轟隆,列車毫無預兆地駛入了隧道,車廂內頓時一片漆黑,伴隨旅客一片片的驚叫,車廂燈卻遲遲未能打開。

“哎?怎麼回事兒?不是讓提前開燈嗎?都進山洞了還不開燈,列車員是幹什麼吃的!”“黑燈舞會現在開始!”“二流子貨!”各種抱怨聲逗笑聲此起彼伏。

皮特一聲不吭,開始讀秒“一、二、三……”同時豎起了雙耳,睜大了眼睛,甚至不停地深嗅着空氣。皮特首先感覺到了一陣微風從身旁掠過,似乎有一道身影快速晃動,帶來微弱的明暗變幻。然後好像有悉悉嗦嗦聲音傳來,並伴有淡淡的女性化妝品的氣味,腳下好像也有微風吹過……啪地一聲,車燈突然亮了,“十四、十…”讀秒結束,車廂內又是一片猝不及防的驚叫。

十四秒多,不到十五秒,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夏影沉睡依舊,金絲鏡斜靠在座椅靠背上連姿勢都沒改變,一動不動,繼續面無表情地看着車窗外,不知在看什麼?只是黑暗中又能看見什麼?對面的一對小情人在黑暗中早已抱在一起,是假裝害怕還是因爲別的原因,燈亮後稍微鬆開了一些,也無異狀。

沒多久,列車駛出了隧道,車燈也關閉了。這時,皮特看見紅眼睛出現在通道口,慢慢地走向座位,這回是走不是扭,臉色有些蒼白,坐下後,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這位同學,我暈車有點,想請你幫忙一下。”紅眼睛輕輕地拍了一下皮特的肩膀說道,“能不能和我暫時換一下座的,我得透透氣體,也就是呼吸一些比較嶄新的空氣。”

皮特睜開了眼睛,心道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

“好的!沒問題。”皮特邊說邊起身走出來,讓紅眼睛進去坐在了窗邊。金絲鏡也挪了一下,把過道的座位讓給了皮特。皮特坐下後,心想咱就呼吸一些老舊的空氣吧!

夏影依然沉睡不醒,好像腦袋微微動了一下,金絲鏡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錶,不動聲色。紅眼睛看上去很不精神,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將頭枕在小餐桌上,面朝窗外,任憑冷風胡亂地在臉上拍,雙手放在桌下,擱在腿上,一動不動,透着一絲的詭異。

皮特貌似漫不經心地東看看,西瞅瞅,其實神經一直蹦得很緊。目標夏影、金絲鏡、紅眼睛,其他人暫無異狀,只需順便留意一下那對小情人即可。

這時,通道口閃出一人,面色黝黑,不經意地朝這邊瞟了一眼就消失了。皮特沒在意,只是金絲鏡似乎動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目光由窗外轉向通道口。皮特心道剛纔那黑臉男人如果再出現一次,就有問題了。皮特盯了半天, 除了不時有旅客走來走去外,剛纔那人再沒出現。唉!可能是神經過敏了。

突然,金絲鏡伸了一個懶腰,並伴隨着抖手的動作。皮特下意識地一轉頭,赫然看到剛纔那個黑臉男人正站在通道口,看向金絲鏡,發現皮特正看着他,略顯驚慌地轉身就消失了。

我去!皮特心道這幫人到底有幾個同夥兒,轉眼已經三個了。可目前看來,人家好像什麼也沒幹,憑什麼定義成同夥兒?

“滋……啦……滋……滋”一陣微弱而斷斷續續的聲音,若隱若無地傳來,除了皮特和製造這個聲音的人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可以聽到。當然,如果這個聲音是人制造出來的話。

皮特很想動動自己的耳朵,動不了啊!自己的聽力打小就異於常人,應該是眼睛不行彌補到了耳朵吧!可就是這樣的聽力也無法判斷出是從哪兒發出的什麼聲音。皮特一剎那間突然非常羨慕獵犬能豎起耳朵,可以捕捉到更多的聲源信息。唉!算了,配上我這八百瓦的眼鏡,四眼狗估計就是這麼叫出來的……

金絲鏡突然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煙癮犯了,去車廂連接處抽根菸。”然後一彎腰,從地下拿起了垃圾桶,說道:“暫時當回菸灰缸,順便再把垃圾倒了。”隨後,金絲鏡就漫不經心地拎着垃圾桶朝通道口走去。紅眼睛依然是老樣子,好像睡着了。

不好!皮特心臟狂跳,一陣強烈而緊迫的危機感撲面而來,壓抑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皮特深吸一口氣,緩慢站起身,也伸一伸懶腰,學着金絲鏡的口氣開始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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