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被迫仰頭,吸氣,張嘴,閉眼……只聽的“阿嚏!”一聲清吼,緊接着“噗通!”一聲巨響,鬼哭狼嚎之聲四起,那是一個大呼小叫,那是一個雞飛狗跳……
夏叔回過神兒來,才知道有人墜河了,再四下一看,臉刷地一下就白了,甲板上歪歪扭扭地倒了好幾個人,但老謝不見了。
夏叔再往船後一看,赫然發現一個人正拼命地在河中掙扎,但像是被水鬼拖住一樣,不停地下沉浮起,又下沉又上浮……卻怎樣也掙脫不了急劇而頻繁的下沉,不是老謝又會是誰?
“停船!快停下!有人掉河裡了!”夏叔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其實早就有人喊過了。
駕駛員手忙腳亂地想停船,誰知欲速則不達,駕駛員一急,操作失誤,船不停反而加速了……最後夏叔的嗓子都快喊啞了,駕駛員才關閉了馬達。
但一是因爲慣性,二是水在流動,所以船還是緩慢地在前進。
遊船工作人員慌慌張張地將一個連着繩子的救生圈用力扔了下去,帶着氣急敗壞的怨氣說道:“我早就說過了,要注意安全,要注意安全,這下可好了,還真的掉下去了!唉!”
皮特和旁邊摔倒了一地的遊人一起慢慢地爬了起來,現在不用再用餘光盯謝叔了,因爲船上所有的人都在大驚小怪地邊喊邊盯着謝叔看。
只見謝叔在水中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後,人馬上就擺脫了頻繁沉入水中的困境。
皮特雙眼快速轉動,不停在河岸和謝叔之間來回掃視,嘴裡唸唸有詞,已經牢牢地在腦海中記下了謝叔現在準確的位置。
謝叔脫困後輕鬆地遊向救生圈,但表情那是絕對不輕鬆,哭喪着臉,一臉的水珠子沒準兒一半都是淚……
剛纔是皮特趁着夏叔打噴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利用多米諾骨牌原理,假裝自己被別人碰撞而故意撞向自己身前的男人,並使了暗勁兒。經過連環碰撞後,人倒了一地,謝叔直接被人撞下了河。
謝叔絕對是一流高手,在碰撞的一瞬間,已經察覺並閃電般地轉身避讓。無奈實在沒有地方閃展騰挪,躲過了上面的撞擊,腰和腿又連續被撞,硬挺還沒挺住勁兒。
謝叔想騰空躍起,後腿又不知被誰用手抓住了,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不下河的辦法實在是沒有。
你想啊!人人都怕掉下河去,親戚之間更是要互相抱團兒避免落水,你拉我拽的,就是沒人拉謝叔。其實也有人拉謝叔了,沒拉身子和手,拉住後腿了。這人是誰啊!唉!姓皮……
現在誰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皮特倒地後迅速轉移,竟然離開了人堆的最後部,在人堆的中間出現,成功地把自己的“罪行”賴得乾乾淨淨。
如此一來,現場只有一個嫌疑犯了,那就是打噴嚏的夏大叔,打個噴嚏地動山搖……
遊船經過最初的慌亂和嘈雜,現在基本上是平靜了。
謝叔凍得瑟瑟發抖,氣得暴跳如雷,關鍵是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腦子都被刺激得不對頭了,說話也是一驚一乍的,想打人不知道該打誰。
謝叔想找出罪魁禍首,可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是找也找不出來,唯一的嫌疑人還是夏大叔……謝叔真想把老夏狠狠打一頓,都怪你啊!
謝叔冷靜了下來,自己安慰自己,也許這一切都是偶然發生的。只是這麼多人,連老頭和孩子都好好的,偏偏自己掉了下去?偏偏是老夏打噴嚏的一瞬間掉了下去?偏偏是揹着寶塔掉了下去?偏偏是寶塔太沉了只好丟棄保命,
否則肯定會活活淹死。
謝叔最後暗道倒黴透頂了,處處透着蹊蹺……唉!先不胡思亂想了,趕緊想辦法啊!
“你們的船差點兒把人淹死,貴重物品掉進了河裡,你們要負責!趕快掉頭行駛,我們要現場打撈!”“就是就是,你們還要賠償我們的損失!”夏謝二叔一起叫了起來。
“哼哼!船把你差點兒淹死?是黃河差點兒把你淹死吧!老大不小的人了,瞎瞎摸摸、張張磕磕的,誰讓你能球地站到船邊的?我們已經提醒過了要注意安全,出了事情一切後果自負。”遊船工作人員兇巴巴地說道。
“掉頭行駛?你是總調度啊!還現場打撈?就你剛纔在水裡的那熊樣兒……唉!不說了,你們趕緊上岸,先換身乾衣服再說,一會兒人就凍壞了。我們船上有對講機,要不給你們先報個警?”遊船駕駛員說道。
皮特看着遊船工作人員胸有成竹應對自如,心道看來人家是沒少碰見過類似的事兒和人,經驗豐富啊!
夏叔和謝叔一聽要報警,臉刷地一下就白了,連忙說不用不用,請現在就靠岸,我們要下船了,反正記住這裡了,明天白天再想辦法打撈吧!
船很快就靠了岸,在遊客的指指點點和長吁短嘆中,二位叔沮喪地下了船。
夏叔謝叔還在不停地回頭觀察,試圖發現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或是現在也急着下船,或是有其它異常舉動的人……
爲了避免自己與衆不同,皮特也和遊客一起互動,不過主要是靠點頭和搖頭以及表情的變化來進行,沒敢從嘴裡發出一點兒聲音。
夏謝二人最終確定今天的一切屬於意外,沒有發現任何人哪怕是有一丁點兒可疑之處,也許真的是打噴嚏時不小心引發的連鎖反應。
要說是有人演戲,也不大可能,這麼多人都配合得那麼好?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通知上頭,火速增援,連夜把東西打撈帶走……
蝦兵蟹將又上樹了,因爲下面風太大了,還沒有地方換衣服。蝦兵蟹將真是徒有虛名啊!下水了,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還差點兒淹死,真是莫大的諷刺,下次看樣子該叫猴兵猩將了。
可哪兒有現成的衣服可換?分明是謝叔脫掉溼衣服,擰乾後掛在樹枝上盼望早日晾乾,然後穿上夏叔脫下來的外套和褲子。夏叔只好穿着秋衣秋褲,還要揹着裝在皮包裡的幾公斤廢紙和生鐵。
二人商量了半天,決定一人在此守住現場,不讓別人偷偷地撈走了寶塔,另一人去搬救兵。可是夏叔穿着秋衣秋褲不好出去跑,而謝叔知道寶塔準確的墜河位置,怕回頭再來找不到地方,更不能出去。
結果就是兩人再次脫衣服,交換衣服後再穿衣服……
遊船繼續往前走了,只是誰也沒注意到,剛纔還在甲板上的年輕女子已經不見了。即便是誰過一會兒發現了,也會以爲是剛纔下船了。
皮特趁人不備在夜色中早已飛上了岸,距離有點兒遠,皮特將將抓住了河堤的邊緣,一翻身上了岸。
皮特先是遠離河岸,然後飛速往上游跑,遇牆上牆,遇房上房……皮特很快就繞過了正在戰戰兢兢換衣服的夏叔謝叔,到達了寶塔墜河點上游十幾米的地方,潛伏下來。
皮特觀察了一下四周,這裡沒有路燈,樹也多,距離二位大叔所在的樹有五十米左右,只要自己不發出聲音,絕對不會被二人發現。
皮特早已做出了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決定,那就是從這裡直接下水,潛水至寶塔的落水點,撈起寶塔。然後在河底逆水而上, 從下水點再次上岸,神不知鬼不覺地連夜把寶塔送回收藏館或交給郭廳長。
皮特是個北方小夥兒,會游泳但並不擅長。現在黑燈瞎火的,河水冰涼刺骨,沒有任何設備,連找到寶塔都十分困難,再別說要把幾十公斤重的寶塔無聲無息地撈上來,再且還不能被近在咫尺的夏叔謝叔發現……
另外,人一旦下水,就只能潛水,不能把頭和身子露出水面,以防被謝叔或是其他人發現。而且提前要看準方向,還要計算水的流速,保證準確地到達寶塔的墜落點後再開展搜尋打撈……一個字兒,難!但皮特別無選擇
皮特脫去外衣外褲,但脫不脫秋衣秋褲,猶豫不決……
皮特心想如果穿着秋衣秋褲下水,全部要浸透,上岸後就不能穿了,只能穿外衣外褲,的確不太方便。
但不穿秋衣秋褲下水也不行,自己雖然比非洲人皮膚白一些,但畢竟是黃種人,在月光的掩映下,身子也是白花花的,很容易被人發現。
所以,皮特最後決定還是穿秋衣秋褲下水。幸虧是深色的秋衣秋褲,要是淺色的,還得在地下打幾個滾兒再下水……
問題又來了,雖然是個小問題。衣服就這樣放在岸邊,雖說半夜估計沒人偷,但偷了可就完了。皮特小時候下河摸魚,衣服就被人偷過,最後天黑透了才一路跑回了家,那叫一個了無牽掛,那叫一個脫脫灑灑。
而且衣服被人偷了還好說,萬一被夏叔謝叔發現了,那就前功盡棄了。還有眼鏡,也得放好,被人踩上一腳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