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走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敏行實在是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居然會變成這樣，她覺得自己很是愧對鍾離。
容玄從桌子底下輕輕握住敏行的手，無聲地安慰着她。
最後還是鍾離先開口了，“老鄉，你要簽名嗎？本影帝難得主動給別人簽名的，以後肯定會升值的哦。”
明明是個鬼，說話的聲音卻好似帶了濃濃的鼻音。
敏行覺得這孩子大概真是傷心過頭了，剛想習慣性地拒絕，表示自己不需要簽名。
鍾離又開口了，帶着點蠻不講理和霸道，又帶着幾分忐忑和小心翼翼，“不准你拒絕！本影帝就是想給你簽名，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敏行捂臉，覺得自己選的路，跪着也得走完，於是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鍾影帝，我是你的粉絲，請問可以幫我籤個名嗎？”
鍾離立馬笑起來，嘴角微微勾着，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明星範兒，他微昂着下巴，拽拽道：“可以。”
敏行雙手捧心，高興道：“真是太好了！鍾影帝你最棒！我會永遠支持你！”
鍾離嘴角翹得更高，“帶……紙筆了嗎？”
敏行忙不迭道：“帶了帶了。”然後衝着容玄眨了眨眼。
容玄會意，目光在房間內巡視一圈，果然在一張書案上看到了宣紙和毛筆，他起身步履優雅地走過去，揚起紙筆無聲地問敏行，“這個可不可以？”
敏行咂咂嘴巴，不確定鍾離會不會用毛筆，但眼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便急忙點點頭，示意容玄把東西拿過來。
果然鍾離看到宣紙和毛筆以後，眉頭就緊緊皺到了一起，想到自己那狗爪子爬的似的毛筆字，他就覺得好鬱悶，可小粉絲難得討要一次簽名，身爲影帝，哪有不滿足的道理？
於是，鍾離大手一揮，豪氣干雲道：“等着！”
然後捏着毛筆好一番折騰。
鍾離連續寫了好多遍，可沒有一次叫他滿意的，實在是他的毛筆字不說也罷，太醜了，說是狗爪子爬的，那都是擡舉他了。
越寫越差，越寫越亂，終於，鍾離猛地將手中的毛筆用力地摔到了腳下。
毛筆咕嚕嚕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來。
“真特麼沒勁！”鍾離惡狠狠地瞪着寫好的幾張簽名，這是他以前夢寐以求的，給粉絲們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現在，看着這些簽名，鍾離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激動和興奮。
莫名的怒氣涌上來，鍾離一把抓過那些簽名，二話不說就開始撕，用力地撕，狠狠地撕，撕爛了，撕碎了，紙屑飄飄搖搖洋洋灑灑飛得到處都是。
似乎這還不解恨，一等有紙屑落在腳下，鍾離就會擡起腳來，狠狠地踩，踩完了還不解氣地揉一揉碾一碾。
然後，碾着碾着，鍾離就抱頭蹲下痛哭起來。
鬼是沒有眼淚的，就那麼睜着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壓抑地嗚咽着，痛苦地哭嚎着，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叫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