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戰場上普魯士佔據了上風,在柏林政府的強烈要求下,談判地點放在了倫敦。
最初他們還想放在柏林的,只不過俄國人不答應,沙皇政府還想要保留幾分面子。
俄國人還是不服氣,他們堅持要把談判地點放在中立國,證明這次戰爭他們並沒有失敗。
這是在自欺欺人,不過也涉及到了政治博弈。備選談判地點就是維也納和倫敦,現在談判地點放在倫敦,意味着這一輪政治博弈中沙皇政府處於了下風。
“砰”的一聲響,俄羅斯帝國外交大臣克拉倫斯-伊萬諾夫將一杯咖啡丟了出去,咖啡濺得滿地都是。
自從前線戰敗後,他就出訪歐洲各國尋求外交支持,然而結果非常感人。俄羅斯帝國的好名聲,直接讓大部分歐洲國家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本來他們準備分開和各交戰國談判,利用外交手段逐個擊破,現在隨着英國人插手,把大家都召集到了倫敦,一個反俄聯盟出現了。
普魯士人充當了聯盟盟主,英國人協調了各方利益,組成聯合代表團和俄國人進行談判。
“給國內發電說明情況,讓政府儘快做出決定。”
克拉倫斯-伊萬諾夫政治頭腦還是很靈光的,沒有說請示亞歷山大二世,而是讓政府做出決策。
這意味着沙皇政府高層要抗下這個黑鍋,爲這次戰爭失敗負責,亞歷山大二世則被摘了出去。
不存在替罪羊的說法,這次戰爭失敗本來就是官僚集團的鍋,尤其是後勤那一塊兒的,戰後勢必要進行清算。
政府高層也難辭其咎,很多人都要受到牽連而去職。包括克拉倫斯-伊萬諾夫本人在內,戰後都要回家養老。
想要平安回家養老,首先要保住沙皇政府的政權。叛軍的口號可是“清君側,誅污臣”,他們都是所謂的污臣,叛軍掌權他們就死定了。
大家都是大貴族出身,政治上的一時失利沒有關係,過些年還可以起復。實在不行還有下一代,保住沙皇就是在維護自身的利益。
……
維也納宮,弗朗茨關心的問道:“英國人目的搞清楚了麼?”
各大交戰國齊聚倫敦,外交上的話語權也逐漸向英國人傾斜,倫敦政府的立場對這次談判至關重要。
某種程度上來說,英國人這也是在搶奪奧地利的利益。如果分開談判的話,普俄戰爭、土俄戰爭的談判,都要先取得維也納的認可。
現在捆綁談判,奧地利在中亞遠東的影響力有限,外交上的話語權被拉了下去。
錯過了這一次擴大外交影響力的機會,弗朗茨並不擔心,現在還沒有到冒頭的時候,提前增加國際影響力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過搞清楚英國人的計劃仍然很重要,被人牽着鼻子走,不是弗朗茨願意看到的。
俄國人、普魯士人、奧斯曼人,他們的路弗朗茨早就安排好了,現在突然被英國人插手打斷,未來的走向再次變得模糊了起來。
政治上先知先覺的優勢,現在已經用完了,弗朗茨也只能靠自身實力進行政治博弈。
外交大臣韋森貝格回答道:“倫敦政府想要徹底打斷俄國人對他們的威脅,初步判斷他們應該會做到四點:
第一,讓中亞地區獨立,解除印度地區的威脅;
第二、支持普魯士王國吞併波羅地海地區,增強這顆棋子的實力,讓他們擁有自保的能力;
第三、讓波蘭獨立建國,給我們添麻煩;
第四、打斷俄國人在遠東地區的擴張之路,保證他們在東方一家獨大的地位。”
這四點中唯有波蘭獨立讓奧地利難受,其它的都在弗朗茨的接受範圍內。奧地利的同化工作已經進行了很多年,波蘭獨立會有一定影響,也在可控範圍之內。
就算是有人搞事情,大不了集體流放。這種事情弗朗茨又不是沒有幹過,人沒了問題也就沒了。
麻煩的是以大波波的作死屬性,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向奧地利提出領土要求了。
臨時政府時期,就有這種呼聲了,只不過忙於和俄國人開戰,他們暫時壓制住了這個念頭。
沉思了片刻功夫後,弗朗茨做出了決定。波蘭獨立是阻止不了的,也沒有必要去幹涉。
喊喊口號無所謂,反正弗朗茨不會理他們。要是不耐煩了,就直接用武力解決矛盾。
短時間內發生武力衝突可能性不大,雙方實力差距嚴重,波蘭臨時政府接收的是一個爛攤子,沒有挑戰奧地利的膽子。
未來就說不定了,等他們解決了內部問題,背後再有人一鼓動,沒準就會幹蠢事。
“如果只是這些,我們可以默認。普魯士和波蘭的領土可以大一些,他們現在拿得越多,未來沙皇政府的報復慾望就越強烈。
隨着戰爭的結束,普波矛盾也該發生了,給他們添上一把火。立陶宛地區曾經也是大波蘭的一部分,讓波蘭民族主義者去和普魯士爭奪。”
國際矛盾就是這麼來的,你埋一顆衝突的釘子,我埋一顆衝突的釘子,到了最後遍地都是釘子,國際糾紛也就產生了。
現在給俄羅斯、普魯士、波蘭留下衝突的隱患,未來挑撥一下三國就變成了死敵。
三國相互爭鬥,奧地利的北疆也就穩定了,無論國際局勢如何變化,弗朗茨都可以找到至少一個盟友。
唯一遺憾的是奧斯曼帝國這次表現不給力,沒有完成給他們設計的劇本,不然弗朗茨都可以去聖地加冕了。
一頂王冠弗朗茨不缺,可是耶路撒冷的宗教意義不一樣啊!收復了這裡,弗朗茨就是基督世界的聖徒,這會帶來巨大的聲望。
現在奧斯曼帝國實力猶存,弗朗茨自然不會動手了。耶路撒冷又不能帶來增強國力,爲了一個虛名花上億軍費,代價還是太大了。
還要考慮國際上的影響,一個操作不好還會被人摘了桃子,完全是得不償失。
比如說這次普俄戰爭,最大的勝利者就是英國人。他們不但將競爭對手俄羅斯帝國打壓了下去,解決了印度面臨的陸地威脅,還扶持了幾顆新的棋子。
即將建立的北歐聯邦、波蘭,以及中亞地區的幾個汗國,這些都是英國人搞出來的棋子。
而他們付出的代價,僅僅只是需要償還的貸款。簡單的說就是普魯士人幫英國人打了一仗,軍費還要自己承擔。
因爲債務的緣故,未來普魯士王國的金融,不可避免要落入英國人的掌控中,如果操作得當普魯士王國也很難擺脫英國人的影響。
戰爭的收穫,表面上給了普魯士王國一條強國路。然而這條路依舊崎嶇,必須要聯邦波蘭和德意志聯邦。
這和原時空普魯士統一小德意志地區,難度上有得一拼。
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至少俄國人殘了,十幾二十年內無力干涉他們的行動,不需要想辦法安撫俄國人。
至於法奧兩國和原時空還是一樣,不打上一仗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無論是維也納,還是巴黎,都不會看着一個強大的普魯士崛起。
費利克斯首相開口說道:“陛下,我們有必要強行收回西里西亞地區了。
經過這次戰爭後,普魯士王國實力必然會發生增長。爲了避免一個強大的普魯士出現,我們必須要進行干涉。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連普屬薩克森地區也收回來,以削弱普魯士王國的實力。”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只要從普魯士手中拿走了西里西亞和普屬薩克森地區,那麼這次普魯士人收穫的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兩公國就等於沒有了。
這還只是表面上的,如果從資源和工業發展潛力上來看,這些地區的價值還遠超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兩公國。
那麼普魯士王國這次的收穫就只剩下了波羅地海地區,再減去戰爭中的損失,他們實際上的收益也就所剩無幾。
波羅地海地區面積不小,資源也算過得去,唯獨沒有主體民族。除非柏林政府搞多元化,不然同化就是一個難題。
不解決這個問題,普魯士王國的實力增長也是虛胖。奧地利現在出手,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弗朗茨想了想說:“要做到這一步可不容易,柏林政府不會輕易妥協的。現在的國際局勢,我們也不方便直接採用武力。
只靠外交手段,想要讓普魯士王國做出讓步,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這是事實,柏林政府又不是****政府,沒有那麼軟弱,說割地就割地。
採用武力手段逼迫,又會損害奧地利的國際形象,引起歐洲各國的忌憚,在外交上陷入孤立狀態。
所以在一開始,弗朗茨就沒準備收回西里西亞地區,更不用說普屬薩克森地區了。
別人忌憚普魯士王國做大,弗朗茨可不怕。整合力量是需要時間的,毫無疑問,他是不會給普魯士王國留下那麼多時間的。
弗朗茨一直都認爲要打敗敵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直接開戰;而是不斷給對手敵人釋放壓力,讓他們在壓力下犯錯誤。
普魯士王國冒險發動這場戰爭,就是承受不住壓力的表現。他們選擇了靠賭博破局,第一步已經踏出去了,第二步還遠麼?
等敵人犯了錯誤過後,再出手要付出的代價要小得多。要是沒有普魯士王國,弗朗茨找什麼藉口對德意志聯邦下手?
要知德意志聯邦安分的不行,絕大部分邦國和奧地利的關係都不錯,根本就沒有給弗朗茨留下武力解決問題的機會。
內部問題遠比外部問題更難解決,皇帝還是要有民心的。包括對普魯士王國也一樣,如果不能收穫民心,那麼不要也罷。
弗朗茨可不想製造一幫亂黨出來,天天專門搞破壞。歷史的教訓告訴他,任何忽視民心的皇帝,最後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費利克斯首相回答道:“的確不容易,可我們還是有必要嘗試一下。就算是最後收不回來,也要讓民衆們看到政府收回故土的決心。”
這個“民衆”顯然不僅僅只是民衆,還包括薩克森政府。自從普俄戰爭爆發後,薩克森王國政府就在爲收回普屬薩克森地區努力,維也納政府也必須要考慮薩克森民衆的意願。
除了薩克森外,還有不少奧地利人對西里西亞念念不忘,包括維也納宮廷中很多人,都主張收回西里西亞地區。
原本他們採取的措施是暗中支持俄國人,借俄國人的手收回這些地區。現在沙皇政府戰敗,這一計劃破產。
這些人又開始遊說維也納政府了,顯然費利克斯首相也受到了影響,或者說他本人也是收回西里西亞的支持者。
儘管希望不大,他還是想要嘗試一下。失敗了大不了外交部白忙活一場,做一次秀也不算虧本,成功了就賺到了。
捋清了前因後果,弗朗茨點了點頭,表示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