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漁家

換好了衣服出了外堂裡,裴漁打量了容妝半晌,旋即撓撓頭憨笑道:“姑娘你穿這身衣裳比我妹妹還好看。”

容妝莞爾一笑,裴漁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了頭,裴素則在一邊兒嘟着脣不滿道:“哥,我說有你這樣的嘛,見着美人姐姐連自己妹妹都不要了。”

“美人姐姐,你瞧我哥多討厭。”裴素推推容妝胳膊,弄的容妝一時也不知怎麼應對了,這姑娘也太自來熟了。

這邊裴伯坐在木椅子上,插話道:“素兒,怎麼這麼不禮貌。”轉而對容妝道:“姑娘,你可別見笑,我家這倆孩子自由在這鄉野岸邊長大,野慣了。”

容妝微笑道:“不會,性子爽直的人我喜歡。”

“那就好。”裴伯指着一排木椅子,道:“快坐吧,你身體還沒恢復,別站着了。”

容妝依言落座,裴素和裴漁同循序坐下,裴伯問道:“姑娘,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爲何流落到這溺水的境地?”

容妝和裴伯對視一刻,不消多想,便知道裴伯是不放心她一個外來之人,也是,平白無故遇到的人,他們不信任卻也能做到如此熱心幫助,已經不易了,容妝回答道:“我叫……”想了想,方道:“我叫容解語。”

“解語?真好聽!”裴素連連稱讚,而裴伯卻疑惑質問,“容?和當朝容策大將軍一個姓?本家?”

容妝眉頭一蹙,旋即迅速舒展,作從容道:“哪有那份榮幸,我只是言州普通小戶人家的女兒,和親戚坐船去潯城遊玩,卻不料遇上了風雨,翻了船。”

裴伯聞言,似乎安了心,道:“沒關係,從救下你的位置來看,你們的船已經快到潯城境地了,兩岸皆有人煙,不會有什麼事的應該。”

容妝頓時一喜,目光也一亮,“真的嗎?”

“我爹不會騙你的。”裴漁搶着回答道,“我們家這裡已經屬於潯城管轄境內,我們這個漁村住戶不多,都是以打漁爲業。”

實則,容妝表面一切從容與淡定,都是裝出來的罷了,她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惶恐不安抑或消沉倦怠的模樣,哪怕對方是好人,她也不願。

她內心的焦急只有自己能夠體會,擔心喬鉞,擔心封銘與阿縈,還有許詣,都不知道他們流落到何處,喬鉞識水性,哪怕不算精通,但簡單泅水保命,亦不是難事,所以容妝並不是很害怕,但還是不盡的擔憂。

裴伯道:“容姑娘,你就安心在這住着,什麼時候找到你的親戚了,什麼時候再安全離開,明天開始我和漁兒出去上工,就四處幫你打聽看看有沒有別人救過你的親戚。”

容妝忙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就先謝過裴伯了。”

裴素把容妝帶到了一間空屋子,隨後把素日所需都拿了過來,讓容妝安心歇息,便去幫裴大娘煮湯了。

容妝關上木門,躺上木牀裡,素手習慣性的撫摸了一下腰間,卻只摸到粗糙的布料,而空無一物,沒有解語笛,她早就送給了喬鉞,但是這個動作習慣卻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改過來的了。

猶記得那日喬鉞生辰,將解語笛送給他後,喬鉞後來還給容妝,道是在誰身邊都一樣,然而容妝卻說,從今以後,笛子就放在你身邊,我若是要吹笛,便向你要,這樣你就不能離開我身邊,一直在了,這就是我希望的。

然而現在,她不是故意佔用解語的名字,只是她不能將真名透露給外人,總隱隱覺得沉船事件不是意外,而是人禍。

有些話,總是說者無心,聞者有意,隻身在外,沒有喬鉞的保護和照顧,她必須考慮周全,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她自己,所有有危險的事,都不能去做一分一毫。

又過了一會兒,容妝實在累了,意識半清醒半朦朧的靠在牀頭閉着眼睛,裴素敲敲門,容妝一下驚醒了,裴素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嚇着姐姐了吧,我應該輕點的。”

容妝笑笑,“沒事,我沒睡着,怎麼了?”

裴素雙手端着一個白瓷兒的碗,往裡邊走邊道:“我娘煮好了湯,讓我給你送來。”

裴素走的緩慢,怕湯灑了,容妝趕忙過去接了過來,道:“替我謝謝裴大娘,煩勞你們了。”

“沒事兒,解語姐姐你就喝吧,有的是呢,你先休息吧,吃飯時候我會來叫你的。”裴素笑笑,離開帶上了門,容妝把湯喝了,雙手抱着碗暖着手,實則潯城的氣候並不冷,反而很溫暖,但那河水太涼。喝下了湯後,熱意一點點覆蓋到身體,總算驅散了體內寒氣。

入夜時分,容妝用裴素的浴桶沐浴過後,回房擦乾了頭髮,隨手綰了一個和這裡的女人所用差不多的簡單髮髻,此時不能張揚,一切越簡單越好,越像她們當地的人越好。

鏡子烏暗,只能看清個輪廓,這裡的環境自然和闌廷宮裡相差太遠,但是好在沒有壓力,身心放鬆,這一家人對她都熱忱相待,民心淳樸,這樣的真情,在宮裡的人與人之間,自然是沒有的,碧金宮廷裡,未必比那紅塵俗世好。

容妝推開了窗子,木窗咯吱咯吱的響動,窗外的夜風迎面襲來,容妝沐浴過後尚未乾好,被冷風一撲,一陣寒慄涌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雙手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軀,往夜空繁星,不由悵然,喃喃道:“喬鉞你在哪裡,什麼時候來找我……”

這一句話,註定得不到迴應。

這是兩人第一次,真正的分離,相見之期遙遙,如今出了這等事,必然是先安安穩穩的遊玩也不可能,事必驚動朝野,但消息必封鎖。

帝王失蹤,則國必亂,朝心必浮動。

但願朝廷出動人馬,儘快找到喬鉞封銘等人,保護喬鉞無恙,她才能安心。

但讓她坐在裴家安安穩穩的等消息,那也不可能,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除非自己努力過了,而無果的事,即便如此,她也尚要做最後的努力。

何況現在還不算大海撈針,所有人必都在潯城附近,即使四散,也都會在。

既然有界限,她總得去尋尋才行,等過兩天身體好利索了,不虛弱了,就讓裴素帶她去潯城內看看。

翌日一早,早早的起了身,盥洗過後,容妝聽見外面有響動,便出去看看,原是裴大娘起早從池子裡撈魚去集市裡賣。

容妝過去打算幫她,裴大娘道:“不用,這樣的小活兒我一個人就夠了,哪還能用你。”

容妝笑笑,這樣的活計,如果是宮裡那羣坐享其成的女人,怕是看都懶得看一眼,別說去做了,命不同,她們生活在宮裡,靠心機,靠頭腦,如裴大娘和裴素,生活臨水村落裡,有愜意,有自由。

正是什麼樣的環境鑄就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人也就適應什麼樣的環境。

不在其位,不知其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裴大娘推着木輪子的四角推車往外走,容妝過去把院子木圍欄中間的小門打開,裴大娘道:“素兒還沒起來,飯菜都在廚房裡給你們留好了,你們兩個可要記得吃。”

“您放心吧。”容妝笑笑,看着裴大娘離開,轉身回了房裡。

傍晚時分裴伯和裴漁歸來,容妝正坐在木屋前的小凳子上發怔,裴漁忙就衝到容妝面前,慌亂中夾雜着驚喜道:“解語,我打聽到了!”

容妝聞言,眸子頓時睜大,忙起身問道:“真的嗎?”

裴漁用力的點點頭,“隔壁村子裡有一艘船,常載人出去,我一個認識的人昨天坐船回來的,他說昨天他們救下了好幾個人。”

“好幾個人?都是誰?”容妝急促問道。

裴漁想了想,道:“其中有一對頂事的說是兄妹,男的長的高大英俊,還帶着劍,女的就和你差不多,長的也很好看。”

容妝心下亦驚亦喜,按照裴漁這樣的描述,那一對兄妹,大抵就是阿縈和封銘,謊稱是兄妹的。

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來了,原本並不擔心喬鉞,因爲知道他有本事,但她擔心阿縈,如今得知阿縈不但沒事,還和封銘等侍衛一同被人救下,有人在她身邊照顧她,容妝也總算安心了,在這裡的日子,也能好過些了。

而後容妝問:“那他們人現在在哪裡?”

裴漁粗重的眉頭開始蹙起,踟躕着道:“那些男人都帶着劍,沒人敢留他們,到了岸邊他們就離開了,大概去了潯城裡,那就不得而知了。”

容妝雖然有一絲失落,但旋即便恢復過來,笑對裴漁道:“謝謝你,裴大哥,多虧你了。”

裴漁一不好意思就喜歡撓頭,憨憨的笑着。

容妝擡頭望望天,她們都在同一片碧雲天下,離得很近,早晚都會相見,只是早晚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準時八點更新麼麼噠 求留言啦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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