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試探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今天出去了才更新~~麼麼噠~~~~~~~都木有留言好心酸喬鉞來容妝寢閣的時候,已經入夜時分了,容妝知道他方閒下來。

容妝點燃燭火,屋裡昏黃一片,方能看清臉頰的輪廓。

喬鉞坐在牀邊,面對靠在牀頭的她,背對燭光,臉上全是黑暗陰影,朦朧一片容妝向他求了恩典,請求讓葉羽錚去侍奉容衿的夙玉宮。

喬鉞當即便應允此事,彼時容妝凝着他,看不清神色,只發上的短簪透着燈光,一片紅潤。

中毒事件恰好是個契機,讓她藉此求喬鉞開恩,如此,也算順理成章了。

還有,白清嬙,容妝請求喬鉞允她試探試探白清嬙,只是暗下試試,不會挑明。若當真是白清嬙所爲,那麼也就心照不宣,她也不能拿白清嬙怎樣。

時機,未到。

喬鉞下旨,賜了宣裕殿後的思敬閣給容妝居住,並派了兩個內監日夜交替看守,雖起不了大作用,但卻可震懾不軌之心。

彼時容妝站在喬鉞身後,一同踏在思敬閣前,望着那匾額。

喬鉞負手而立,風吹衣袂浮動,他緩緩道:“思敬閣,柔能自勉曰思,深慮道遠曰思,道德純一曰思,倒是尚可,至於這敬,衆方克就曰敬,威儀悉備曰敬,令善典法曰敬。”

說至此,喬鉞搖搖頭,“不好,改。”

他側身,凝容妝,忽而笑道:“既然是賜給你的,那不如,就以名爲殿名。”喬鉞微微勾脣,“就叫,紅妝閣。”

容妝的心彷彿沉沉一墜,她一點點擡起頭,最終對上喬鉞的目光。

紅妝,紅妝閣。

這是否,是冥冥中的另一種成全。

抑或,能否真的補上那片殘缺不全。

容妝鄭重的點頭,喬鉞收斂僅存的那一絲笑意,目光再次落在思敬閣的匾額上。

而容妝的目光,卻落在閣上那一方蒼茫碧天中,泱泱如玉,萬里無雲,藍的如一泓悠悠池水。

雖然單調,卻也勝過萬千綺麗景色。

容妝隨後去儲物房取回了那蓮紋酒壺,容妝將壺中注進了一半水。

帶上個新進的宮婢,便去了白清嬙寢宮,永寧宮。

彼時已申時初,日漸西移,散着金光的太陽懸掛在碧藍蒼穹中,端是仰望已覺明光無限。

望着匾額,容妝嗤笑,永寧,若她這等脾性桀驁的人都能在後宮中安穩永寧,那是否,這後宮的女人都癡傻了。

永寧,只願你不是永無安寧則好。

守門宮人進去通報,片刻後,引着容妝進去。

進入大殿,薰香嫋嫋,暖意燻人,撲在容妝帶着寒氣的身體,容妝微微一蹙眉,是木蜜香,據說燃着此香可除一切惡氣,這香味夠濃厚的,她也不怕用錯傷了身體。

用香倒是能除了這殿中的不正之氣,然而白清嬙心中的惡,又能以何清濯,白白浪費了這好香。

足足等了一刻鐘,白清嬙方悠悠從裡走出來,身側跟着兩個貼身婢女,裝扮幽美,衣飾不俗,只有嬪妃近身婢女是可以不着宮裝的,如此看來,白清嬙當真是極喜奢靡,連婢女都打扮的這般華美,面子丟的夠多了,想在這裡找回來麼。

白清嬙先是上下打量容妝,而後幽幽笑道:“呦,本妃當是誰呢,原來是容妝姑娘大駕光臨了,瞧瞧我這永寧宮,生了多大光。”

“麗妃娘娘不歡迎奴婢也沒辦法,奴婢還是要來。”容妝輕笑,“奴婢瞧着麗妃娘娘的貼身婢女這麼快就換了新人,恭喜娘娘。”

提及婢女之辱,白清嬙聞言沉着臉冷哼了一聲,旋即思索片刻,後拖着三尺長的裙襬迤地,碎步盈盈落座在美人靠上,兀自低頭細睨着十指蔻丹朱紅凝光,作嬌媚道:“怎會不歡迎,有你這大難不死的人常來本妃這兒,本妃也跟着沾光不是?”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必娘娘也覺得如此,奴婢可以常來,只要娘娘不介意。”

白清嬙微微昂首,慵懶的扶正了纏臂紗,嬌媚不屑的眼風往容妝身側落去,卻在目光觸及時猛地一驚,強自掩飾了心神道:“你到底來做什麼?”

她的語氣裡有一絲顫抖,容妝聽後臉上笑意越深,卻盡是端然禮笑,“奴婢是奉皇上之命,將這美酒賜給娘娘,以撫慰娘娘上元夜失去婢女之痛。”

說着便指向身後宮婢端着的蓮紋酒壺,掛着淺笑道:“這酒本是皇上賜給奴婢的,但是奴婢那日吃錯了東西中了毒,於是就沒喝這酒,奴婢就告訴皇上不忍浪費了這壺上等美酒,就請求皇上賜給了娘娘您。”

彼時白清嬙方從婢女手裡接過茶盞,端着正要送到脣邊,聞言手一抖,‘嘭’的一聲,茶盞碎了一地,聲音迴盪在空曠大殿內。

濺起的水漬飛覆上她的衣裙,正如上元夜因爲她而濺了蘇令蕪一身的翻版。

她也受了一番污漬之辱,如是報應。

容妝目光落到那摔了幾瓣甚至有些碎渣屑的杯盞,眼裡凝了深沉,心中更加確定了所思。

容妝回頭,向端着酒壺名喚阿縈的宮婢會意,她對容妝點頭,而後走上前,將托盤放到白清嬙身旁的案几上,擺開酒杯,倒了一杯酒。

白清嬙緊緊盯着那緩緩滾到酒杯中的酒液,白荑微微顫抖,眸光閃爍不定,明顯心驚慌亂之色。

容妝上前一步,笑道:“這可是皇上的心意,娘娘快喝吧,否則便是抗旨不尊了。”

容妝故意壓低了聲音,沉着道:“可是大大罪過呢。”

白清嬙突然擡眸,望向容妝,目含凜冽寒涼,惡狠狠道:“賤人,你既然知道了,有本事去讓皇上處罰本妃啊,你根本就沒有證據,本妃就不信,皇上會爲了你這個賤人的死活傷害本宮!少只會暗中慫恿皇上疏遠本妃!”

容妝擡手輕扶鬢髮,柔聲道:“麗妃娘娘,請你慎言,皇上聖明決斷,怎是奴婢可左右分毫,你可是這世上尊貴無雙的女人,是這闌廷後宮的四妃之一,不是市井無知婦人,你的一言一行,可有多的是人關注呢,切勿失了身份。”

容妝輕輕笑着,神色全是從容淡定,和白清嬙的盛怒形成鮮明對比,她道:“況且,奴婢可什麼都不知道,莫非……娘娘知道什麼?”

白清嬙豈會聽不出容妝是故作姿態,她冷着臉,猛地將廣袖橫掃,一應酒壺酒杯盡數摔到地上,她旋即就要上前打容妝。

容妝退後一步,拂袖擡眸,“不如讓奴婢給娘娘講一個久遠的故事,以平息娘娘怒氣。”

後盈盈笑道:“奴婢曾閱過明宸後宮錄,記載曾有先帝陳貴嬪,也就是逼宮的二皇子喬允洵的母妃,表面性子善良有禮,極少惹事生非,也正因此得先帝憐惜,後有身孕,恰值一權妃亦有孕,此妃善妒,且無謀愚昧,因爲擔心陳貴嬪生了兒子蓋過她的風頭地位,就買通了陳貴嬪寢宮的宮人,給陳貴嬪點心裡下了毒,那點心也是先帝所賜,恰逢先帝去了陳貴嬪寢宮,陳貴嬪就求先帝把這點心賞給了那妃子,那妃子不敢不食,結果當然是一屍兩命了。”

白清嬙頓在原地,一時盯着容妝,眼神不安的流轉,容妝繼續道:“後來先帝派人調查了,證實此事是那妃子所爲,只以爲貴嬪是敬重妃子纔將御賜的點心獻給了妃子,且還安撫貴嬪晉了位份,娘娘是不是也覺得得不償失?況且陳貴嬪無恙,她還什麼也沒得到,娘娘聰慧,也一定疑慮,那個陳貴嬪怎麼就偏偏把點心給了懷孕的妃子吃,讓奴婢來告訴娘娘,陳貴嬪必然是早就看出了那宮人下毒,而她首先懷疑的就是那一向與她過不去的妃子,所以才讓她自食惡果,反正無論是與不是,陳貴嬪都有益無損,在這宮裡沒有人能做到真正淡然如水,再善良的人遇到如此險惡,也再不會無動於衷。”

容妝目光如鋒,直盯白清嬙,“人若害我,必以十倍還之,一切都是那妃子咎由自取,與人無尤,奴婢謹以此事,望與娘娘共勉。”

待尾音方落,白清嬙那一分猶疑早已消失殆盡,目露兇光,直欲衝過來打容妝。

這時,阿縈突地跪倒在她面前,垂頭冷聲道:“麗妃娘娘,請您自重,奴婢等是奉皇上之命而來,容妝姐姐若是捱打捱罵倒不足掛齒,可娘娘切莫拂了皇上的面子。”

白清嬙怒氣很盛,連連點頭,口中喃喃道:“好,好……”

‘啪——’這一巴掌清脆且穩實,就那麼重重落在了阿縈的臉上,原本白皙的一側臉頰登時通紅一片,還有白清嬙細長的指甲刮出的紅痕。

容妝忙上去扶起阿縈,而白清嬙纖長的指尖一指殿門,大喊道:“你們給本妃滾出去!”

容妝扶着阿縈退後兩步,冷凝了面色,道:“娘娘摔了酒壺不打緊,沒有喝御賜的酒也不打緊,只要沒驚了娘娘的心,讓您的心還穩當着,沒有再生了其它心思,就好。”

話說的並不隱晦,容妝知道,白清嬙能聽得出來。

她不屑與白清嬙虛與委蛇,亦不想任由她恣睢妄爲,也只能如此警告,她起碼能安穩一段時間,不敢再生事端,也便達到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