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凜風自四面八方襲涌而來,嗚咽的刮過耳際,這一地界算得荒涼,枯枝積雪紛紛杳杳。
赫欽於馬背上停在不遠處觀戰,他眼見容妝被幾個闌廷將士護衛着離開了戰亂之處,便忙令幾個親兵與他一同策馬去追。
容徵見狀一驚慌焦急,迅速挑起地上散落的兵器刀劍,對準了赫欽等人的方向飛擲而出——
因爲一壁要抵擋身旁突然襲來的敵人,一壁又要尋空隙,故而容徵飛出的兵器並不準確,只擊中了赫欽的馬匹,而赫欽跟去的親兵五人唯射殺一人,赫欽的馬匹被射中鋒刃,赫欽因此摔下馬無法前行追趕容妝。
容徵看見那四個親兵依然奔向容妝的方向,雖然擔心卻也隱隱覺幸,赫欽是衆人中武功數一數二的,和他容徵不相上下,只要赫欽他未親自追去,容妝的逃生之機便大的多了。
容徵欣慰,轉身奮力殺敵。
赫欽在駿馬疾馳時溘然跌落在地,一個翻滾手中長劍抵着地面勉強跌跪,他的眼神裡帶着殺意倏地射向正在廝殺中的容徵身上,面目寒色凜冽,像極了發怒的猛獸。
赫欽迅速起身奔向酣戰內衆人,加入了廝殺陣中。
容徵與他橫眉冷對,刀劍來取間分毫不留情,點點皆往要害刺去,來而擋之翻覆幾回合。
雙雙一接近,赫欽與容徵雙方刀劍互抵,相距咫尺間,聞聽赫欽冷哼道:“想逃,做夢!”
容徵眉目亦是鋒銳異常,盯着赫欽的一雙黑瞳,鼻音一嗤道:“闌廷皇后蒼天庇佑,豈是你等奸佞能傷,她已離開,我便是死又何懼?小人!”
赫欽猛然退後幾步,一壁執劍再刺向容徵,一壁應道:“那我就讓你如願!”
一言未落,赫欽話語厲聲在空蕩的四合迴盪,赫欽每每出劍疾而迅猛,招招要置容徵於死地,殺氣凌厲,風聲嗚咽不絕。
容徵先於躲閃,而後發制人,原勢均力敵,而持纏幾番下來赫欽勢力漸弱。
容徵卻在招式上意外的出了紕漏,便是給了赫欽可趁之機,赫欽一個騰空翻下,雙腿集力踹在容徵心口處,他所用力道過猛又迅疾,容徵根本避閃不及,一中之下人即刻摔出幾米開外,旋即容徵掙扎翻身,卻未曾起來,他只側身捂着胸口,嘴角綻出血跡,重重咳嗽幾聲又有淤血自口中濺出。
容徵依然手緊握着劍柄,保持姿勢躺在地上看着漸漸逼近的赫欽,容徵眉峰緊緊皺起,人已似無力抵擋一般。
赫欽一點點接近他,赫欽的劍尖划着地上積雪出一道壑痕,他面色冷厲異常,目光亦是聚集殺氣甚是邪獰。
赫欽有一些急功近利慢慢逼近,看着容徵已垂敗掙扎的模樣,冷嗤道:“立刻叫你闌廷的人停手,休要再做無謂的困獸之鬥了,本王還能留你個全屍,如何?”
容徵目光一掃周遭還陷在廝殺之中的闌廷兵將,那一羣錚錚鐵骨的男人無一膽怯無一退縮,而後容徵看向赫欽訕笑,卻並未答言。
赫欽似乎已經放鬆了一些警惕,距離唯有幾步之遙。
容徵漆黑雙眼緊緊盯着他的身形,眼中猛然一狠,戾氣重現,握着佩劍的手驀然一動,旋即只是一剎那猛然一騰,旋身倏地以劍鋒抵上赫欽脖頸。
赫欽眼見他突兀舉動卻是一驚,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抵擋,伸出的劍才懸空一半還未刺到容徵身前,就已經被容徵拿劍逼住。
赫欽冷哼一聲,知道自己已經處於敗勢,便收回出了一半的劍,惡狠狠的盯着容徵,卻只見容徵冷笑一聲,喝令衆人停止廝殺。
旋即容徵一腳踹下了赫欽手中的劍。
衆人眼見爲首王者已敗於容徵之手,一時皆是慌了神,停在原地各自停手不敢輕舉妄動。
容徵啐了一口血沫子,血色落在雪地上,他目光也不離赫欽,而後對赫欽滿目諷然道:“敗寇。”
赫欽怒目道:“陰險狡詐,勝之不武。”
容徵一嗤,不屑道:“論及陰險狡詐,我可不足你一半,兵不厭詐,用來對付你這種人,再下作的招數都可用,因爲你配的上下作二字。”
赫欽被容徵的話激起了怒火,正要去駁,身子甫一動便被容徵手上的劍鋒又一分逼近,赫欽垂目掃一眼自己脖頸旁的寒光冷劍,屈於形勢壓根也不敢再動分毫。
容徵步履穩健,可見赫欽那一腳並未傷他太重,他繞到赫欽身後,劍鋒依然相脅,厲聲道:“怎麼樣?赫欽將軍,勞煩讓你的人都給我退下吧。”
赫欽看着容徵,未曾即刻答言,容徵則不急不慢的又道:“劍在我手上,聽的是我,不是你,除非你不要你的命,不過我想,能修暗道爲逃生之用的赫欽將軍,可是惜命的很,所以,讓你的人即刻退出百米之外。”
“……我讓衆人退下放你走,你留我命。如何?”赫欽問着容徵,眼裡不甘卻無處發泄,只得狠狠咬了牙,沉聲讓衆人退出百米外。
容徵下令集合闌廷衆兵,將赫欽押起來,容徵一壁研究四周地形,一壁道:“跟我們走一趟吧,嘖,不用害怕,我可不是你,我容徵說話算話,你與我們同行,待我們安全,我自會放了你。”
容徵口中這樣說着,確實也要這樣做,但他心裡恨不得此刻就一劍解決了赫欽,然而他不能夠,一旦就此奪了赫欽性命,那麼他容徵,與他帶着的這些闌廷將士,都將葬身在赫軍之手,畢竟對方人多勢衆,他不能硬拼,與赫欽一命比起來,他更要保住衆人之命,何況戰場廝殺,如此暗害人命之事,只有赫欽這等奸邪小人才能幹得出來,他容徵纔不屑去如此做,眼下帶着衆人撤離此地纔是當務之急。